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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醒了,便一定去告诉他的!”
见明因一怔,芽儿接着道:“少爷是有些伤着了,但老爷说少爷底子好,伤了这些虽痛极,但好好养着也是无妨的……”芽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是心道着,这个也瞒不了啊!少爷伤了脚,手上也伤了筋骨,拐杖包扎的,少奶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明因见她的模样,却反倒是急了,抓着芽儿手问:“很严重么?”
芽儿见她着急,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拼命地摇头。
明因这时稍稍冷静点,皱着眉顿了顿,道:“我去看看他!”
芽儿一听却是着了急了,这两位主子是怎么回事?一个柱了拐杖挂着臂也要守在床边,一个晕迷了大半天才刚醒又要出去!这这…这要是吹风着凉更严重了可怎么办?
“少奶奶,你这还烧着呢,不能随处走的,身子也还没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少奶奶…”芽儿还劝着,明因却自己掀了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便打算出门了。芽儿无法,只好带上了件外袍,帮她披在肩上,在旁扶着出了门。
厢房不远,绕过回廊便能看到房内未熄的灯明灭地跳动。
是为了夜半三更起来不费事罢!明因心想着,谢禾往常总不习惯睡觉时在房内亮着烛火,想来也是山上养成这样勤俭的习惯罢!
轻轻推开门,一眼便能望到床上的谢禾半侧着身子往外头睡着,一袭玄青的袍子都未解开,被子也不盖,便这样和衣而睡。明因走近了看才发现,谢禾手上厚厚地缠了一截白色布条,放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目光下落,只见左脚上也是,厚厚圆圆的活像个粽子。
明因沿着床边坐下,这才看见,谢禾脸上花花斑斑的蹭破了,眼下也浮现了一圈浅浅的青色,约是身子极不舒适,谢禾还难得的皱了眉。
方才从房里过来的时候,芽儿已经向明因简单说了下午的事,若不是谢禾一双臂膀稳稳接住,落地时刚好摔落在草坡上,两人不受力地滚落时谢禾也拼命护着,明因这才身上安然无恙,额头上的伤却是谢禾脚上被大石硌到不小心才放的手,最后自己磕到了大石块才伤着的。为了不扰了明因,谢禾今夜也不敢在房里睡,只随意到了厢房打盹儿,灯也未熄,想着要是明因醒来能赶紧过去看她。
这是为了护着自己才这样的…
明因心想着,鼻头有些泛酸,从到樊城到嫁与谢禾为妻,谢禾大大小小的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虽说有些确实是谢禾大意马虎才造成的,可不管如何,对自己极是上心,那是摆在哪里都看得出来的。
从里头扯了被子出来,小心地盖在谢禾身上,因为伤着,也不敢随意来,只好牵了被角盖在他胸腹处,免得着了凉。
也许是因着睡了一日,也许是这时看着谢禾心中有些难以平静,明因这时却是一点不困,只是身上还是一阵阵地痛着。可明因不想回去,这时只想在这里守着谢禾,想着若是他醒来要茶要水的,也能自己亲手递给他。
见芽儿有些犯困,明因倒是让她先回去了,可芽儿哪里肯,说他们俩人都这样着,怎能安心去休息,最后明因也拗不过她,便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坐在门后的小榻上打着瞌睡。
许是现在近秋了,夜里开始有些凉,便是白日里还极呱噪的蝉,这时也安静了下来,只剩偶有的一两声虫鸣,却显得夜里更是寂静。屋里只闪着一盏烛火,明因怕扰了谢禾睡觉,也没让多点烛,只将那烛台端到了窗下的条案前,和着月光,撒着柔和的光。
这样安静的时候,倒是让明因脑袋清醒了点,中午被那样甩出窗子的时候,其实心中已是意料到无人能救,短短这十几年的光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了一遍,可心中却是有件极遗憾的事,思至此,明因因发热,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上更是红了一些——没能为谢禾生下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至少能留着点念想,这样谢禾每每看见孩子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在这最后关头,想到最遗憾的事不是未能继续侍奉公婆父母,而是遗憾谢禾会否将自己给忘了…明因对此感到深深的自责!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这样不孝顺了?
明因觉得头有些重,伸手抚了抚包了扎的额头,却只摸到了包得厚厚的布条。口有些干,想喝水却又懒得拿,看芽儿睡着了,还是不要叫醒她,让她这样睡着罢…只是呼吸好热,喉咙有些涩涩的,头还是好重……
只是,成亲已是两个月有余,为何还是半点动静没有?明因却有些疑惑。明明见着许多人成亲才两月不到便有了喜讯啊!怎的到了自己这里便变得这样慢了?不过也只是两个余月,不算是晚的,或许明日便有了也说不定……
迷迷糊糊的,明因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是些什么啊?
甩甩脑袋,想将那些个乱糟糟的东西甩开,却甩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赶紧扶住了床沿这才定了定神。
余光瞄到烛光撒在了谢禾脸上,暖光柔和,将他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无一不润圆得极为和谐。这样想来,明因却是从未仔细看过谢禾的脸,这样的长相,怪不得会被人说成恶霸了,果然是与时下最受人追捧的温文儒雅大有出入啊!只是这样凌厉的长相,却藏了那么柔和的性子…明因忽然想起下午半梦半醒见听到谢禾对着自己说了那番话,心中变得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了起来。
原来这么长时间,他是这样自责着自己么?在不愿意从事官宦与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间徘徊,难以取舍么?只是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
之前与家中长辈闲聊谈天时,明因倒是或多或少听到了些谢叔恒的想法,说是自己未能从官,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本想着能子承父业,让谢禾了了他的这个心愿,只奈何谢禾不思进取,每日瞎混着度日,现在也无大思想,只求谢禾早日开窍了,不要这样再虚度时光便好了。
所以说,谢禾最近这般努力用功,便是为了自己么?
不知不觉,明因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时谢禾动了动,似是有些不太舒服,轻哼了出声。
明因见他没醒,倒也不想叫了他起来,只是那句轻哼,倒是让明因注意起他的唇来。目光瞄过谢禾的唇,许是出了血的缘故,苍白得有些干裂,小小的起皮有些俏皮地卷了起来……
明因觉得,该让他的唇润润,这样干着,该是难受的。可明因身子重的,根本也不想起来取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也有些干的嘴唇,神使鬼差的,明因躬下腰身,脸极近地贴近了谢禾的脸,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鼻息扑到他的脸上,继而回旋到自己脸上来,热热的,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忽略那奇怪的感受,明因微微侧首,以防自己的鼻子与谢禾的撞上了。伸出舌来,润了润已经被自己的气息晾得有些干的唇。轻轻地,将自己变得水润了些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上了谢禾的薄唇…
唔…有些干硬!柔软的唇贴上时,明因这样想着。
像是火斗熨帖着衣裳那般,明因用自己的,服帖地熨平了谢禾唇上的那些俏皮的小干卷。起身盯着那唇看看,裂开的起皮是没了,可是看着还是干干的,明因红红的脸上显得看起来有些不满意,想了想,再次俯身贴上,试探地伸出小舌,小小地舔了舔那看着还是干燥的唇皮。
似是感受到水润的来源,谢禾的唇微微张了张,明因一个不防备,小舌便这样漏进了谢禾两片薄唇间的间隙…
明因吓了一跳般赶紧直起身子来,睁大了眼睛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这是怎么了?
看看床上的人依然紧闭着眼,四周一望,芽儿半倚在小榻上依然睡着,明因有些悻悻然地拍了拍胸口,难不成真的烧糊涂了?
做贼似的起身走开,轻轻拍拍芽儿的臂,叫醒了她,说是乏了便赶紧走了出去。才到门口便遇到了前来寻她的谢如儿,也顾不得她着急地手脚并用问她怎的可以出来,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急急地走了回去。
谢禾缓缓挣了眼,左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禁不住的笑声低低地从紧抿着的唇间溢了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娘子不排斥他的亲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鸡汤
第二日清晨,五更天未到,陆黎便急匆匆地往厨房跑了好几趟。
昨夜里虽是身子累乏得很,可一颗心始终悬着,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阵,索性便起身坐着。谢叔恒被她这样折腾了一阵也睡不下了,起身坐在床沿,知她忧心着明因,便宽慰了几句。说着说着,倒是问起了庄苑起来。
“说是从窗上被救下来,却又摔倒了,磕破了脑袋,昏睡了一阵,未日落便也醒了。”陆黎叹了口气,心想着,那位小姐也是个命苦的,怎的会摊上这样的事,现在年纪轻轻的,竟还得了失心疯。
谢叔恒闻言点点头,道:“怎的之前这样的事你也不同我说一声?若是说了,我也好找人将她送了回去,毕竟这事儿也是如儿瞎闹,这才惹得人家姑娘这样千里迢迢地来。”谢叔恒这时却也发不起脾气来了,许是如儿混不吝得多了,许是如儿近来听话多了,许是儿媳妇现下还处在危险中,谢叔恒听到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时,却是比往常要冷静许多。
陆黎一双眼哭得红肿,这时也累,只疲乏地睁了睁眼看看谢叔恒,复又闭上眼摁着额头道:“还不是怕你气她,这才不敢说,要是知道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害得明因这样…莫说是告诉你,我都会找人将她送了回去!”
想着这件事,陆黎觉得自己那时做的实在不够彻底,忘了一个失意的女子能做出的事情并非平常能想象得出来的。那时明因身子也不好着,便也无心思去多虑,只当是小孩子心性,过了便也过了,何况那时庄苑也信誓旦旦地说了,过两日便收拾了东西回八里庄……说来说去,便是自己大意,才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