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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苦味。
“下午老爷来过了,让少奶奶醒了也别随意乱动,要少奶奶自己松松手脚,看看还有无什么地方伤着碰着了,”芽儿将下午陆原的话通传了一遍,“老爷说是只要醒了便也无甚大碍了,只是他担心着,待到二更见少奶奶还未醒才回去的,夫人也才回房休息,便是老爷也过来问了好几趟。少奶奶,你可觉得还疼着?”
明因闭目摇了摇头,除开脑袋实在麻得重得厉害,其余也感觉不到什么,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似的。
“如儿呢?可还好?”明因想起坠楼前的那声嘶叫,心中却是担心那神志不清的庄苑会不会对谢如儿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小姐没事,刚刚还在这里守着呢,说什么也要等到你醒了。方才去了厨房,说是让人给做点小米粥,少奶奶醒了能吃着垫垫肚子。”芽儿见明因难受,帮她稍稍挪了挪位子,依旧靠在引枕上。
听闻谢如儿无事,明因倒是安下心来了,点点头,只觉得脖子僵得厉害。
芽儿将漆盘端回方桌上,站到床边上,伸手帮明因轻轻按肩膀,道:“今日真是,那位庄小姐摆明了便是泼皮耍赖呢!差点便将少奶奶给害了!好在少奶奶福大命大,少爷着急得很,这才及时赶到了!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这若是差了一会儿…芽儿都不敢去想了!”
“相公?”明因直至现在依然是糊里糊涂,听芽儿说的更是云里雾里,将日间的事和谢禾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这时芽儿捏得肩膀很是舒服,明因也松了松腰上有些紧绷的感觉,只是当腰贴上了靠枕的时候,竟传来一阵钝钝的的疼。
明因眉眼一皱,让芽儿停了手,自己转过身来,小心掀开里衣,竟发现在腰间横亘着两道颜色深浅不一的淤青,在靠近腰侧的地方更是一片乌色!明因吓了一跳,脑中慢慢回想着,之前自己坠楼,怎的会有这样的…好似,有双手托住了自己,隐约中还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咔嗒”声!
小心翼翼地转扭了一下自己的腰,除开皮肉,并无其他异样,那那声音是从……
“啊呀!怎的还有这样的伤?”芽儿分明是被这淤青的颜色吓到了,中午回来时不敢轻举妄动,待到陆原看过,除开头上撞了个口子,明因却是没有其他太大的伤的,陆原让芽儿到屋里查查看明因手足上的些许擦伤,口子不大,都这样上了药便罢了,却不知腰后不敢翻动的地方藏了这么两条狰狞的淤痕,急道:“我去告诉老爷!”
见芽儿说着便跑,明因赶紧将她叫了回来,只道是:“皮肉伤罢了,无大碍的,何况现在这样晚了。芽儿,你只告诉我,相公现在在哪儿,他可还好?”明因这时紧张的,却是在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叫了那句“娘子——”的人是否还安好。从醒来到现在竟没看到他,依着对谢禾的了解,明因相信,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谢禾定会待到自己清醒过来的,虽说现在也是四更天了,可现在谢禾既无在自己房里,又无守着自己,这不是不寻常么?
“啊!瞧我这脑袋!”芽儿一拍自己的头,道:“少爷本守着少奶奶的,只是到了三更时看他脸色越发的白,夫人怕他受不住,才让他先到厢房睡下;少爷本还不愿的,只后来老爷都来劝说着,他才答应去躺会儿,交代了芽儿若是少奶奶醒了,便一定去告诉他的!”
见明因一怔,芽儿接着道:“少爷是有些伤着了,但老爷说少爷底子好,伤了这些虽痛极,但好好养着也是无妨的……”芽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是心道着,这个也瞒不了啊!少爷伤了脚,手上也伤了筋骨,拐杖包扎的,少奶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明因见她的模样,却反倒是急了,抓着芽儿手问:“很严重么?”
芽儿见她着急,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拼命地摇头。
明因这时稍稍冷静点,皱着眉顿了顿,道:“我去看看他!”
芽儿一听却是着了急了,这两位主子是怎么回事?一个柱了拐杖挂着臂也要守在床边,一个晕迷了大半天才刚醒又要出去!这这…这要是吹风着凉更严重了可怎么办?
“少奶奶,你这还烧着呢,不能随处走的,身子也还没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少奶奶…”芽儿还劝着,明因却自己掀了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便打算出门了。芽儿无法,只好带上了件外袍,帮她披在肩上,在旁扶着出了门。
厢房不远,绕过回廊便能看到房内未熄的灯明灭地跳动。
是为了夜半三更起来不费事罢!明因心想着,谢禾往常总不习惯睡觉时在房内亮着烛火,想来也是山上养成这样勤俭的习惯罢!
轻轻推开门,一眼便能望到床上的谢禾半侧着身子往外头睡着,一袭玄青的袍子都未解开,被子也不盖,便这样和衣而睡。明因走近了看才发现,谢禾手上厚厚地缠了一截白色布条,放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目光下落,只见左脚上也是,厚厚圆圆的活像个粽子。
明因沿着床边坐下,这才看见,谢禾脸上花花斑斑的蹭破了,眼下也浮现了一圈浅浅的青色,约是身子极不舒适,谢禾还难得的皱了眉。
方才从房里过来的时候,芽儿已经向明因简单说了下午的事,若不是谢禾一双臂膀稳稳接住,落地时刚好摔落在草坡上,两人不受力地滚落时谢禾也拼命护着,明因这才身上安然无恙,额头上的伤却是谢禾脚上被大石硌到不小心才放的手,最后自己磕到了大石块才伤着的。为了不扰了明因,谢禾今夜也不敢在房里睡,只随意到了厢房打盹儿,灯也未熄,想着要是明因醒来能赶紧过去看她。
这是为了护着自己才这样的…
明因心想着,鼻头有些泛酸,从到樊城到嫁与谢禾为妻,谢禾大大小小的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虽说有些确实是谢禾大意马虎才造成的,可不管如何,对自己极是上心,那是摆在哪里都看得出来的。
从里头扯了被子出来,小心地盖在谢禾身上,因为伤着,也不敢随意来,只好牵了被角盖在他胸腹处,免得着了凉。
也许是因着睡了一日,也许是这时看着谢禾心中有些难以平静,明因这时却是一点不困,只是身上还是一阵阵地痛着。可明因不想回去,这时只想在这里守着谢禾,想着若是他醒来要茶要水的,也能自己亲手递给他。
见芽儿有些犯困,明因倒是让她先回去了,可芽儿哪里肯,说他们俩人都这样着,怎能安心去休息,最后明因也拗不过她,便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坐在门后的小榻上打着瞌睡。
许是现在近秋了,夜里开始有些凉,便是白日里还极呱噪的蝉,这时也安静了下来,只剩偶有的一两声虫鸣,却显得夜里更是寂静。屋里只闪着一盏烛火,明因怕扰了谢禾睡觉,也没让多点烛,只将那烛台端到了窗下的条案前,和着月光,撒着柔和的光。
这样安静的时候,倒是让明因脑袋清醒了点,中午被那样甩出窗子的时候,其实心中已是意料到无人能救,短短这十几年的光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了一遍,可心中却是有件极遗憾的事,思至此,明因因发热,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上更是红了一些——没能为谢禾生下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至少能留着点念想,这样谢禾每每看见孩子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在这最后关头,想到最遗憾的事不是未能继续侍奉公婆父母,而是遗憾谢禾会否将自己给忘了…明因对此感到深深的自责!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这样不孝顺了?
明因觉得头有些重,伸手抚了抚包了扎的额头,却只摸到了包得厚厚的布条。口有些干,想喝水却又懒得拿,看芽儿睡着了,还是不要叫醒她,让她这样睡着罢…只是呼吸好热,喉咙有些涩涩的,头还是好重……
只是,成亲已是两个月有余,为何还是半点动静没有?明因却有些疑惑。明明见着许多人成亲才两月不到便有了喜讯啊!怎的到了自己这里便变得这样慢了?不过也只是两个余月,不算是晚的,或许明日便有了也说不定……
迷迷糊糊的,明因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是些什么啊?
甩甩脑袋,想将那些个乱糟糟的东西甩开,却甩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赶紧扶住了床沿这才定了定神。
余光瞄到烛光撒在了谢禾脸上,暖光柔和,将他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无一不润圆得极为和谐。这样想来,明因却是从未仔细看过谢禾的脸,这样的长相,怪不得会被人说成恶霸了,果然是与时下最受人追捧的温文儒雅大有出入啊!只是这样凌厉的长相,却藏了那么柔和的性子…明因忽然想起下午半梦半醒见听到谢禾对着自己说了那番话,心中变得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了起来。
原来这么长时间,他是这样自责着自己么?在不愿意从事官宦与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间徘徊,难以取舍么?只是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
之前与家中长辈闲聊谈天时,明因倒是或多或少听到了些谢叔恒的想法,说是自己未能从官,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本想着能子承父业,让谢禾了了他的这个心愿,只奈何谢禾不思进取,每日瞎混着度日,现在也无大思想,只求谢禾早日开窍了,不要这样再虚度时光便好了。
所以说,谢禾最近这般努力用功,便是为了自己么?
不知不觉,明因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时谢禾动了动,似是有些不太舒服,轻哼了出声。
明因见他没醒,倒也不想叫了他起来,只是那句轻哼,倒是让明因注意起他的唇来。目光瞄过谢禾的唇,许是出了血的缘故,苍白得有些干裂,小小的起皮有些俏皮地卷了起来……
明因觉得,该让他的唇润润,这样干着,该是难受的。可明因身子重的,根本也不想起来取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也有些干的嘴唇,神使鬼差的,明因躬下腰身,脸极近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