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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这就是她这几日的心情,连朝堂上的事情,她都几乎分不出神来。
只是腹中的睿儿也察觉到了她的沉重,比先前老实乖巧了很多。可如此,她便能心安么?
不能!
“春桃,本宫知道你忠心!”容纤月道。“只是,你不能一直待在本宫身边!”
春桃的哽咽猛地顿住,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皇后娘娘,您,您要赶奴婢走?”
“傻丫头!”
容纤月摇头,看着春桃,真挚诚恳,
“……看上谁了,本宫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
芳华苑。
整齐肃然的御林军立在芳华苑内外。
苑中,
宫婢林立。
紧闭的寝宫宫门内。
谢妃垂首而立。
对面的椅子上,墨色龙袍的夜凌璟俊逸风华。
“朕知道你的聪明的,只是既如此,就不要做愚钝之事!”夜凌璟低垂眉眼,俊美的面上情绪未变。似是在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谢妃,“臣妾不知道皇上所言何意。”仍是恭谨。
“真不知?”
夜凌璟抬头,眸底微缩,眼中寒意一闪。
谢妃背脊上一凉,她抿了唇角,“臣妾不知。”
“不知?”
夜凌璟弯唇,话语微凉,“好,那朕问你,那夜你可是留在了凤仪宫?”
“不曾!”谢妃回答。
“去了哪儿里?”
“臣妾偷偷去了宣德门!”
“可是看到了什么?”
“臣妾去的时候,情势已然安定,臣妾欣慰,便退了下来,此事,有宫中侍卫可以作证!”
夜凌璟淡淡道,“这个,朕已经知道了。”
“是!”
谢妃垂首,像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没有能说的了。
夜凌璟轻笑,蓦的一声低呼,“来人——”
守在门外的常总管应声过来,手里似乎捧着什么。
夜凌璟几步过去,那东西夺过来扔到了谢妃的脚下。
谢妃眉眼未动。
赫然,落在地上的是两截短箭。
“你可认得?”夜凌璟问。
谢妃微微弯腰,仔细的打量了几眼,
“这是宫中善射手用的箭矢,可百步穿杨,行五百米,非一般人不能射也!”谢妃道。
“好,不愧是谢家女子,几眼就看出了来历!”夜凌璟拍手。
“谢皇上夸奖!”谢妃躬身,
谢妃话音未落,夜凌璟抬眉,似是疑问,“谢妃以为这箭,那夜可能射到容相身上?”
谢妃想了想,“或许可能吧!臣妾并不知晓!”
“不知?难道谢妃不是善射者?”夜凌璟讶然,却已是笃定。
谢妃一愣,眼中似带迷雾,“皇上的意思是……”
“谢妃,只看在谢安华的份子上,朕若没有证据,便不会这般问你。”夜凌璟眸色如墨,戏谑神色敛尽。“善射者,手中都磨有厚茧,朕也不外乎,而谢妃你手上的薄茧看似勤练书法所至,可据朕所知,你谢家有鲨皮护手,可护手不为所伤,且,谢家的独门弓箭,似乎也是作为谢妃你的陪嫁入宫。”
弓箭俱在,奈何狡辩。
谢妃脚下一软,险些后退了半步。
扯了扯嘴角,谢妃面上一掠苦涩,“皇上以为臣妾施放暗箭?先不说这箭是侍卫所用,臣妾焉能拿到手里,就当是这箭是臣妾所射,臣妾也是为了大夏!又或者说在皇上眼中,容相祸*国,罪不当死?”
“谢妃!”夜凌璟幽深的盯着她,“朕说过,你聪明。你这一箭,根本就是冲着容宗瑾去的!”
“皇上,您——”
“你这一箭,乱了朕的阵脚!”夜凌璟冷声。
谢妃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
“皇上……”
“朕也不妨和你说的直白,历来朝堂之上,帝王之术,首便是在制约,容家和谢家相抵而立,朕尚能安心。如今容家势倒,唯谢家独大!而权势之力,历来尚无几人可压抑……即便是朕不想与谢家为难,你又可知,焉能无有图谋之人意在谢家,到时,朕又会如何待谢家?”
言罢,夜凌璟深深的看了谢妃一眼,转身离去。
谢妃愣在原地,皇帝临去时的那一眼如冷潭浸身。
直到皇帝的驾辇远远的离开了芳华苑,宫婢过来轻唤,“娘娘……”谢妃才像是乍然回神。
腿脚支撑不住的发软,在宫婢的搀扶下,谢妃坐回到了椅子上,
看到自家的主子失神,宫婢焦急,忙端过来醒神的暖茶,谢妃喝了半盏,眼中清明方回。
只是,稍许,谢妃又是低低的笑。
笑的让宫婢头顶上发麻。
“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
吓?
她会吓到谁?
宣德门大乱,身为谢家人,事前竟丝毫不知。也就是说皇上根本就没有告知谢家人,而京城的兵力,她虽然不清楚,也知道手握兵权的只有三家,谢家,容家还有皇上。
所以,明摆着,既然皇上早有准备,就是要把这功劳让给那个容宗瑾。
容家本来就处处压制着谢家,先前那位皇后还不是容家依仗之人,可若是日后让容宗瑾掌了权,那个皇后岂不是更要势如日中天?
这种事情,不要说是她,恐怕就是连谢家也是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才铤而走险。
她去了宣德门,
带了所有该带的。
她亲眼看了宣德门外,叛*乱之人退败的那一幕,于是,她要随身的宫婢挡住旁边侍卫的视线,手速如电,飞快的射出了那一箭。
看似是冲着那个容相而去,可实际上,那个角度正好能让那个容宗瑾看到。
果然,那个容宗瑾没有丝毫犹豫的跌入她的陷阱。
而结果,也如她所料。
救了容相,成全了容宗瑾的孝道,却是让那些教道学指责,最后,哪怕是在皇帝的支持之下,也只能远去了江南郡。再也无法成为皇后的助力。
只是终归,还是算有遗漏。
她没想到她的所为都被皇上看在眼里。
她更没想到,皇上竟会为了那一箭,而如此威胁于她。
“是我错了……”
“说什么,制约,还不是因为她……”
“他偏宠她的时候,可想了这制约?”
“……若是射出这箭的是她,他恐怕会高兴的不得了吧。”
“哈,多年相伴,总以为有些情意,却总还不是不如那个女人……如此,我还能做什么?”
“……”
谢妃喃喃的,到最后,眼中几乎笑出了泪光。
“娘娘……”
宫婢在旁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或者是宫婢的声音激了谢妃的清明,或者谢妃终于明悟。
谢妃慢慢的止了笑,恢复了清淡若仙的神情。
她抬眸,“去,准备纸墨!”
宫婢忙擦着眼泪去准备了。
谢妃看着宫婢忙惶惶的身影,嘴角牵强一勾。
事到如今,她也唯有一个人可问,可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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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
早已经是银装素裹。
大雪纷纷。
一片白银天色。
远处,山峦可见。
无穷无尽的碧野苍穹,好似天下都浑为一体,看不到相连之处。
一大队的人马从远处驾御而来。
旌旗飘扬。
威风飒飒。
寒凉的冷风扑面而至,如刀如刃。
随着一声高斥。
为首的马儿停下。
后面的马儿队队,络绎而停。
整齐肃然。
天几声尖锐声过。
高空盘旋的穹鹰飞落。
翅膀舞动,激起雪花漫天。
鹰爪下,铜环中取出一蜡丸。
军士不敢多看,捧着到了为首一银色盔甲的男子面前。
男子厚厚的盔甲只露出一双眼眸。
眼眸如电,锐利若光。
他把蜡丸接过,手指从厚厚的手套中探出,如盈的手指一用力,蜡丸碎。
里面的纸条显出。
男子读了,嘴角一沉。
“回营——”
他大喝。
身后军队快速整齐。
很快,浩荡的马蹄声再起,往大夏西北军营而去。
…………
西北大营。
炭火燃起。
军营肃然。
马蹄声由远及近。
随着门外军士大喝,“将军到——”
营帐掀开。
裹着雪落的银色盔甲进入。
身后数名军士紧随。
盔甲声声。
不一会儿,屏风后,一翩然公子走出。
正是谢安华。
在西北数月,面容变得深了些,俊朗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挺拔。越发的不凡。
“把京城的传书拿过来!”
谢安华吩咐,一边往正座而行。
身后的营帐书记拿过来早就备好的传书密件,谢安华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翻阅一遍,谢安华闭上眼睛,靠到身后的软垫上。
微颦的眉宇渐渐平缓,最后嘴角勾出一道浅弧。
“皇上,果不愧睿智无双!”
书记不知道谢安华说的什么,不过也知道应该是说宣德门一事。
密件上说的寥寥,身为谢将军心腹,他也就只勉强的知道一丝半刻的痕迹,应该是那位容相所为都在那位年轻皇帝的鼓掌之中,只是这当中到底有几分布置,他还是茫然不知。故只噤声的立在一处。
谢安华忽问,“华婉可来信了?”
书记摇头,“还没有。”
谢安华一笑,“应该快了!”
谢安华话音刚落,营帐外脚步声近。
一人进来,是营帐中另一名书记。
“将军,京城来信!”
“可是华婉?”
“正是!”
先前帐子里的书记眼露惊叹,谢安华嘴角一勾,
……
信件不过数句,谢安华看着只默然摇头。
“这个丫头……”
两名书记都是谢家的人,看着不解,又都有些担心。
“将军……”
谢安华摆手,“伺候笔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