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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京奔丧还不到一个月呢。”
德妃心机本事毕竟不如皇后,笑道:“妾也是听说的,听说周大人家的长孙公子天纵英才,又说赵麒比周哥儿虽差些,却也是极难得的,写得一笔好字,妾想老九生性淘气,字写得不好,该当有人督促些才好,倒不在意身份来历了,因此取中了赵麒。”
于连生听到这里,暗暗摇头不已,德妃太心急了,长乾帝没有立下太子,便是考校众人心性本事,德妃如此,反露了行迹。
于连生并不希望自己妹妹一家卷入夺嫡之争,他心中想着出宫后须得去赵家一趟。
听了德妃的话,长乾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吟吟地道:“原来如此,你倒是对文武百官家中子孙知道得清楚,若不是你说,朕都不知道南华和连生的外甥都这么大了。”
提到南华,德妃心中一顿,她之所以选中赵麒,一是于连生是他舅舅,是长乾帝跟前的心腹,二则南华是他姨妈,是长乾帝的救命恩人,然后就是因为赵云夫妇和周鸿夫妇的情分非比寻常,皇后给皇长子选了季氏做妻子,不也是想着这些么?季氏和黛玉有交情,便和周家有来往,黛玉又是雪雁旧主,七拐八绕,这就是瓜葛。
德妃殷切地看着长乾帝,目光中蕴含着十分柔情蜜意,道:“不知圣人觉得如何?”
长乾帝含笑道:“都不好。”
德妃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一白,有些气弱,但是却不敢反驳,道:“莫非圣人已经有了人选?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好让妾心里有数,告诉了老九,老九也喜欢些。”
长乾帝摆了摆手,道:“急什么?等老九去上学就见到了,跪安罢。”
德妃见状,只得忐忑不安地退下了。在回去的途中,德妃越想越是忧心不已,皇后十分狡猾,若是她让赵麒做了十一皇子的伴读该当如何?本想着这些年长乾帝颇宠自己,能求得恩典也未可知,谁知长乾帝竟然没有答应。
即使如此,德妃仍旧打定了主意,必须给皇三子拉拢几家势力。
皇后很快便知道了德妃在御花园中的说法,顿时冷笑一声,对季氏道:“我就说,咱们稳得住,别人却沉不住气,任由他们闹罢。”
季氏刚生过孩子,身段丰腴,面庞圆润,倒越发显得端庄娴雅,听了这话,恭维道:“母亲英明,旁人怎能比得上?我跟着母亲,学了许多道理,越发觉得进益了,若是母亲不嫌弃,日后我经常来陪伴母亲。”
皇后却笑道:“罢了,你们府上的事情最要紧,日后来请安时,我教导你一些,你还是多在府里料理家事带孩子罢,这是圣人的嫡长孙,万万不能让人做了手脚。”
季氏早已将房中治得水泄不通,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福身称是。
皇后又道:“对了,南华的那个妹子,你是见过的,你觉得她为人如何?”
季氏想了想,黛玉在京城时,她年纪甚轻,但也已经知道世事了,因此情分虽比不得张惠墨新等人和她好,但比别人却好几分,自然认得雪雁,何况这些年来,黛玉虽在西海沿子,每回家书送到京城,随之一起的礼物也送给自己娘家,便道:“母亲是说林姐姐贴身的大丫头罢?我记得,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
皇后笑道:“这就是了,南华那样聪明,她妹子如何能蠢笨?当初谁也没有想到她竟有今日,虽非皇太后所赐婚事,但是听说他们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极是自在。”
对于这些事,季氏却不甚知道,只是一笑,并不说话。
皇后虽然知道雪雁带来的好处,但是却不急在一时,说过之后便不在意了,只冷眼看着德妃铩羽而归后,依旧不屈不挠地祈求长乾帝,长乾帝素性喜怒不形于色,既不答应,也不说选了谁给皇九子做伴读。
于连生摇头一叹,歇息时径自出宫去赵家。
彼时赵云虽在赵老太太墓前守孝,却时时刻刻留意城中消息,因听说周元致仕,略略思忖片刻,便离了草庐回到家中,见雪雁坐在窗下,正在摆弄案上大荷叶翡翠盘上的数枝菊花,细心地插在
花囊中,好儿坐在雪雁旁边,仰脸看着。
听到赵云的脚步声,雪雁转头一笑,放下手里的花,起身道:“怎么这会子回来了?我才说今儿的豆腐好,打算叫厨房里做了给你送去。”
赵云走过来拍拍他的手,夫妻两个一同坐下,随即又弯腰抱起好儿,令其坐在怀里,道:“我在家用过午饭再回去。好儿,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又重了?”
好儿不满地道:“才没有胖,我无肉可吃,妈妈和哥哥都说我瘦了。”
雪雁也笑道:“天渐渐冷将起来,好儿穿得厚实,人倒没重。”好儿跟赵麒一样,都是无肉不欢,但是因守孝之故,家里一应饮食清淡,她打算熬过这个月,便让好儿和赵麒同以往一样,荤素皆有,自己随着赵云茹素。
赵云听了,道:“两个孩子正在长身子,何况他们两个都出了孝,不必和你我一样,他们爱吃什么便叫厨房做什么。”
雪雁点了点头,好儿眼睛一亮,立时挣扎着下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麒去。香桃香椿等人看了看,香橼跟着好儿出去,香桃香椿都出去了,沏茶捧果送上来,赵云挥了挥手,两个丫头各自退出。
雪雁伸手理着菊花,疏落有致,问道:“你是为周大人致仕的消息回来?”赵云留心京城诸事,一概消息都过了雪雁,方送到赵云那里,因此雪雁不必深思便知他回来之故,对于周元致仕一事,旁人虽觉可惜,雪雁却赞叹不已。
赵云微微颔首,道:“周大人退的正是时候,周将军总算能名正言顺地掌管西海兵权了。”
夫妻两个说到这里,相视一笑。
雪雁却颇为想念黛玉,又担忧周白的身体,不知道自己离开这小半年,他们母子两个如何了,遂道:“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只盼着将来守完孝,圣人仍旧允咱们去西海沿子,到那时,麒哥儿和玄哥儿好好地上学读书。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麒哥儿总不能无所事事,你看着是你教导麒哥儿读书,还是另外请先生?”
赵云守孝,赵麒因是曾孙,已经出了孝。
赵云沉思了一会,道:“倒有些两难。我自忖才华不差,到底没有经历春闱和殿试,虽说能教导麒而读书,但是将来出了孝,也不能顾及到他,因此不如请名师教导。”
雪雁也知道胡雍是罪人之身,算不得周玄和赵麒正经拜下的老师,道:“虽说咱们能请先生,但是名士难寻,何况咱们将来也不知道是在京城,还是在西海,就是请了先生,也只是教导麒儿两年,倒太过繁琐了些。”
赵云点头道:“我也是思量到了这个没有下定决心。这样罢,明儿我给老师去一封信,老师现今住在京城,这两年不打算外出了,若是老师清闲的话,请老师教导麒儿两年。”
雪雁闻言,眼前顿时一亮,道:“宁先生的学问自是极好,从前胡先生教导玄哥儿和麒儿时还夸赞过宁先生呢,只是可惜宁先生没有入朝为官。若是宁先生愿意教导麒儿的话,那可是麒儿的造化。”
胡雍虽然流放到了西海沿子,但是论及人品才华都挑不出不是,不然张璇不会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去,周鸿也不会请他做两个孩子的先生,只是胡雍时运不济,又因底下人贪污的缘故,坏了朝廷上的大事,兼之长乾帝怕朝堂上再多一个荣家,故此将其发配边疆。
赵云笑道:“虽说如此,但是也得看麒儿的天资,若是麒儿其蠢如牛,依老师的性子,必然不肯教导他。老师的才华绝顶,麒儿能得老师指点一二,比我教他十年都强。”
雪雁点头一笑,心里想着宁先生家里还缺什么,到时候好送过去,前儿托于连生送去的,给宁家的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洋货玩意,宁先生酷爱此道。
赵云说完之后,当即便修书一封,打发人送到宁家。
信刚送出去,便听说于连生到了。
两人忙迎了进来,于连生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开门见山地说了德妃所求,又说赵麒眼下只怕也躲不过了,须得想个法子才好。
赵云和雪雁听了,不由得一阵苦笑。
他们地位虽不算差,但是却左右不了朝堂,曾几何时,赵麒竟成了香饽饽?
雪雁不愿意送儿子做伴读,虽说皇家的伴读十分尊贵,和皇子从小一同长大,也不似寻常人家哥儿的伴读要替哥儿挨打,但是皇宫深深,她并不想自己的儿子介入其中,自古以来,夺嫡之争便没有平安无事的,问道:“哥哥,圣人是什么意思?”
于连生赞许一笑,道:“圣人不会同意的。”
雪雁顿时松了一口气,嗔道:“既然圣人不同意,哥哥还吓唬我们做什么?”
于连生笑道:“我只是告诉你们,麒儿已经入了上头的眼中,你们早日做好打算,别叫他牵扯进去,虽说只是个孩子,到底咱们的身份总有些瓜葛,谁让你们和周将军好呢?不止周将军,还有桑元帅家呢。粤南有桑昆元帅,东北有桑青元帅,西南有周元帅,戍守边疆的六大元帅,和咱们有瓜葛的便是一半,谁不放在心上?”
桑隆致仕后,桑昆封了兵马大元帅,桑青也接手了山海关,几年前接替了桑隆的军权,一门祖孙三元帅,乃是武将之首,在军中地位极重,别处的虽非他们所管,奈何一半武将都是他们带出来的,又是黛玉的亲戚,自然难免惹人惦记着。
雪雁叹了一口气,道:“只能小心些,咱们千万别搀和进去。”
赵云还在丁忧,近年无妨,不能出门,也不好待客,只要长乾帝不打算让赵麒做什么劳什子伴读,等离了京城,他们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们三个用心良苦,共同商议日后行事,赵麒却在房中悬腕练字。
房中不似赵云和雪雁的卧室素淡,但是也没什么鲜艳的颜色,桌上放着一个龙纹鼎,飘出一缕青烟,好儿坐在一旁吃着果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