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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有真有假,连黄历都怀疑能否真的做到这些。安顿好,这是个可以引申挥的词语。租个房,给她们留些钱,这可以勉强算一种安置;不仅租房,留钱,还要给她们找好营生,让以后的生活无忧,这也是一种安置。能做到何种程度,黄历其实也拿不准。
但他的话是一种宽慰,也是一种鼓舞,更是一个承诺。它能很有效地打消珍娘的顾虑,使她能够拥有生活的勇气,更快地适应陌生的环境。
“多谢你,黄大哥。”珍娘有些感动,仰起头,很罕见地略微笑了笑。
屋子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黄历站起身说道:“走吧,咱们先出去吃饭。阿来打听过了,到天津的船三天后才能有。”
一天,三天,或者马上,对于珍娘来说,似乎没多大区别,她虽然被鼓起了一些生活的勇气,但却是在黄历面前。如果没有黄历,固有的胆怯和腼腆会让她连房门都不敢出。
迎面吹来的晚风柔和凉爽,白天的喧嚣沉寂了很多,街道上已经亮起了青白色的路灯。阿来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饭馆,离旅馆不过一里的距离。饭馆装饰得五彩缤纷,但颜色过于花花绿绿,倒显得有些俗不可耐。
本来黄历是想邀阿来一起吃饭的,但走着走着,他改变了主意。珍娘太腼腆了,有个生人在桌上,她可能连饭也吃不饱。所以,到了饭馆门口,他给了阿来一块钱,将美滋滋的阿来打走了。
饭馆里的客人不多,而且每张桌子都用屏风隔开,这让黄历感到挺满意,他也就没要雅座,而是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桌子。
“这张桌安静,先生、太太请坐。”跑堂的伙计旋风般地擦抹着桌子,桌子亮得快照出人影来了。
黄历没吭声,拿起菜单看了起来。孤男寡女,还领着个孩子,难怪人家误会,也不能得谁跟谁解释一遍,俺们不是夫妻,是兄妹呀!
“我们这是家常便饭、各种炒菜应有尽有,手艺更没得说。远近这么些家,哪家也不如我们这里。先生、太太,以后可请多关照。”伙计嘴象抹了蜜一样,受听的话象连珠炮似的从他嘴里滑了出来。
黄历抬头望望珍娘,珍娘急地摇了下头,意思很明显,她不想点菜,也确实不会点菜。
随便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黄历还要了一壶酒店自己酿的特色米酒。
不大一会儿,跑堂的伙计一手托着小碟、筷子和酒盅,一手提着酒壶,还端着一盘煮花生仁,象唱戏的在舞台上跑圆场般来到桌前。
“先生,太太,尝尝我们这儿的小菜儿,五香花生仁。您吃着不好甭给钱,算我的账!我是说您叫的菜还得稍等一会儿,别这么干坐着,先慢慢喝着。”伙计满脸堆笑地边说边安放碟筷。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暗暗称赞这伙计机灵,会做买卖。
这时,不远处桌上的客人招呼起来,伙计冲黄历点了点头,应声跑了过去。
“这伙计还真机灵。”黄历拿起酒壶先给珍娘倒了一盅,说道:“你也喝一杯,米酒度数低,喝不醉人。”
“黄大哥,你自己喝吧,我不会喝。”珍娘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黄历轻轻将酒盅放到珍娘面前,又拿起筷子蘸了点酒,送到妞妞的嘴里。妞妞品了品滋味,撇嘴道:“有点辣。”说完,伸手去拿花生仁吃。
“珍娘,你早晚要带着孩子独自生活,这性子得改呀!”黄历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也别着急,慢慢来。你想想,以后得买菜吧,得买米吧,得干些营生赚钱吧,抛头露面是免不了的,你胆子这么小,这么腼腆,那怎么行呢?”
珍娘低着头,虽然觉得黄历说得有道理,但却觉得很委屈。本来好好的、简单的山村生活,却一下子全被打乱,家破人亡,还要背井离乡,进入陌生又让人恐惧的环境。想到这里,她的眼圈又有些红,强忍着没掉泪,端起酒盅,慢慢喝了下去。
一股温热从腹升起,珍娘眨了眨眼睛,有种奇异的感觉。愁与酒既是天生的怨家,又是天生的鸳侣。酒可以暂时化解愁绪,使人暂时忘却愁绪或是化愁绪为慷慨,所以二者互不相容;但酒又可以使愁进入审美状态,把愁思化作美感,使人暂时摆脱现实的困境而获得真正的生命体验,所以二者又相互促生。
黄历伸手再给她斟满酒,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慢慢喝”,却并未阻止她再次喝下去的举动,或许是认为一醉解千愁,或者是认为酒可以暂时麻醉伤心人的心灵吧!
珍娘醉了,米酒喝起来甜甜的,但后劲很大,出了饭馆,被风一吹,便上了头。
黄历半扶半搂,和珍娘和妞妞回到了旅馆,将满脸潮红,迷迷晕晕的珍娘抱上了床,轻轻盖好被子,又看着妞妞钻进了被窝,才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躺在床上,黄历久久不能入睡。本来希望来到大城市,能寻找到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和记忆,但事与愿违,他依旧是陌生而茫然。一切都好象需要重新适应,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和他当初在山沟里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黄历才在朦胧进入了梦乡,也许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原来世界的印象,亦幻亦真。
………………
第一卷初试身手第三十四章帮忙
更新时间:2011…8…183:13:07本章字数:3023
天空变成了浅蓝色,很浅很浅的;天边慢慢出现了一道红霞,扩大着它的范围,加强着它的光亮。黄历知道太阳就要从从天边升起了,而且这给他一种熟悉而振奋的感觉,便愈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地方就出现了太阳的一小半,红得很,却并不明亮。太阳象背着什么重担似的,一步一步地,努力向上面走来,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那颜色红得可爱,象是挣脱了束缚般,太阳忽然出夺目的亮光,刺得人眼睛都觉得有些痛,同时附近的云也着了光彩。
呼,黄历长出了一口气,他的肺深深呼吸着提神的新鲜的海风,目光低垂,看着反映着火红太阳的海上的涟波。真的是很熟悉,这沙滩,这海风,这朝阳……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天高地迥、大气磅礴……想得出的修饰词都不足以形容。
开始了,新的一天,黄历本就是个豁达的人,受到这美景的感染,立刻变得愉快起来。失忆就失忆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倒不如顺其自然。或许忘掉的都是些痛苦而难堪的回忆,想起来会更加难受呢!
稳健的步伐,均匀的呼吸,黄历按照平常的习惯,从沙滩上跑过,一个个的脚印陷下去,转眼便被渗出的水填满。生命也许就是这样,多一分经验便少一分幻想,只要想活下去,人就会以实际的愉快来平衡实际的痛苦。
在这里看日出的并不只是黄历一个人,但人也并不太多,当一个外国女人从礁石后面站起身,黄历正好从她身旁慢跑而过,而这个洋女人竟然喊叫着他的名字。
“哦,是你,上帝的使者。”黄历停下脚步,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是上帝的奴仆。”泰丽笑着纠正道,扬起手,一个漂亮的贝壳赫然进入了黄历的眼帘,“看,上帝造出了多么美丽的小东西。”
嘿嘿,黄历干笑了两声,不想和这位有些死脑筋的传教士讨论上帝造物的事情,否则她会无限延伸,没完没了。
“黄先生,我坐今天下午的船去天津,你们呢,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泰丽见黄历不接话茬,耸了耸肩,似乎因为没办法借题挥下去而感到遗憾。
“恐怕得等三天以后,船票都卖光了,我们也没有办法。”黄历有些无奈地说道。
泰丽点了点头,笑道:“要我帮忙吗?我能让你们今天下午就坐上去天津的船。”
黄历疑惑地打量着泰丽,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泰丽对黄历的态度略有不满,挺了挺丰满的胸脯,有些炫耀地说道:“我的男朋友就是天顺轮上的大副,只要我一句话,他就能办得妥妥贴贴。”
原来是这样,黄历相信了,男人吗,都差不多,这不少外国男人也怕老婆,更何况还是未婚的男朋友,在女人面前更要好好表现,有求必应。
沉吟了一下,黄历决定让泰丽帮忙,在这里等着,珍娘很着急,早些见到亲戚,应该能得到很大的安慰。
“那就麻烦你了。”黄历客气地说道:“买票的钱我现在就给你?”
“不,不。”泰丽摆着手,说道:“你们住在哪个旅馆?我办好事情后才能收钱。”
黄历扬了扬眉毛,觉得这个外国女人挺有意思,便将旅馆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她。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便分手各忙各的事情了。
回到旅馆,时间才刚刚六点,黄历敲了敲房门,珍娘似乎早就起来了,很快便打开了门,但看见黄历时,对昨晚喝醉很有些不好意思。
黄历也没提昨晚的事情,只是告诉她吃完早饭后把东西收拾好,如果泰丽能办成事情,就不必因为没有准备而耽误时间。
珍娘象个最听话的小媳妇,黄历说什么,她只是点头,连话也少得说。黄历也习惯了,逗了逗妞妞,便带着两个人下去吃饭。
别说,泰丽办事的效率还真快,不到午便把船票送来了,因为只有一个四铺位的头等舱,对此她还表示歉意,言语透露出对男朋友的不满。
黄历倒不是很在乎,短途客船,将就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三天的住宿钱省下了。这么一想,怎么也该感谢人家一下。
“午我请你吃饭,以示感谢。”黄历很诚恳地出了邀请。
泰丽眨了眨眼睛,笑着用不纯正的汉语说道:“辣的,川菜,我喜欢。”
“没问题。”黄历转头对阿来说道:“这儿你熟,哪个川菜馆比较好?”
阿来赶紧把目光从金碧眼的泰丽身上挪开,有些慌乱地答道:“离这不远,有个川府饭馆,听说那的川菜做得地道。”
黄历点了了点头,说道:“走吧,大家一起去,这样显得热闹,你下去雇两辆车。”
阿来立刻喜色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