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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
A缩着脖子,小心地朝上看去,看到半空中有一根细细的白线,一端是一个巨大的白线团,另一端穿过墙壁伸向里面的房间。他带着另外两个人顺着长线的牵引,慢慢走向里面的房间。
那扇门像鬼故事里讲的一样,竟然自己慢慢地开了!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进了。
最后,A跨出了第一步。意外的是,这个房间的里面还有一个房间。这条白线又穿过墙壁,伸进那个房间里去了……
A带着两个手下继续朝里走。
张军小声说了一句:“我们……还能出去吗?”
A回头低声骂道:“乌鸦嘴!”
他们走进最里面的这个房间后,终于看见,这条白线的终端竟是半截手指,很洁净的半截手指,没有一滴血迹,它佝偻着指向墙上的一张纸。那张纸上有一行很小的字。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房间里鸦雀无声。
A左右看了看,然后用下巴示意张军爬上去看看。
张军搬了一只凳子,站上去,打开手电筒,仔细看——那上面写着:你快死了。
一股凉气爬上他的头囟。他没敢碰那张纸,跳下来。
A问:“写的什么?”
张军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它说,我快死了……”
“你快死了?”
“不,是你快死了!”
A一耳光抽了过去:“你精神病!”
1816室(2)
当三个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间正中那面莫名其妙的影壁上之后,更阴森的事出现了——影壁正中央,镶嵌着一个很大的屏幕,上面竟然出现了他们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影像。他们看里面的三个人,里面的三个人也静静地看着他们。影壁上还有个箭头指向这个屏幕,写着几个红色大字,不知道颜料是什么成分:你真的快死了。
张军颤巍巍地叫了一声:“骷髅!”
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具完整的骷髅,这具骷髅就和他们站在一起!三个人的魂儿都吓飞了,惊恐地转圈找,可是,谁都没看见身边有骷髅。
阮亚运突然说:“我们是三个人,这屏幕上怎么只有两个呀?”
一句话提醒了A:“少了谁?”
少了他。除了A,阮亚运和张军都在屏幕上找到了自己。
A盯着屏幕,伸伸手,踢踢腿,那骷髅也伸伸手,踢踢腿——
两个保安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张军转身就跑,阮亚运回过神,也猛冲出去……
回到明亮的保安部,A给大家开会。
几个保安的神态都变得诡异,躲避着A的眼睛,低头抽烟。房子里烟雾缭绕。
A说,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个业主搞的鬼。他命令大家夜里轮流在1816门前蹲守,等候那个业主出现。他也参加轮流。
……几天过去了,11816一直没什么动静。
这天,轮到A值班了。天黑后,他乘电梯来到18层,站在1816门外,眼睛一直朝楼道两端张望。
他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像骷髅了,心中不由一阵阵发冷。
楼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片刺眼的白,静得吓人。
这里白天人声鼎沸,现在到了晚上,突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地上那层层叠叠的数不清的人的脚印,让人感到阴虚虚的。
A忽然意识到,他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门连职业开锁公司都不敢碰,一定有问题啊,而他竟带着保安把门毁了!毁了门,厄运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了……
这时候,1816室突然传出敲门声!好像请求要走出来一样,敲得很轻很轻:“当,当,当……”
这个敲门的人,和A仅仅隔着一层门板而已!
A撒腿就朝电梯跑!
这次,电梯没有找A的麻烦,很快就打开了——可是,里面站着一个瘦小的人,他神情古怪地看着A。A敏感地朝下看了看——两只奇大的手……
1816的业主!
A傻了,不知如何是进是退。
那个人一直那样古怪地看着他。A担心,如果他不进去,对方就会走出来。这深更半夜的,18层一个人都没有,假如对方走出来,电梯门一关上,就剩下他和他了……
他正呆愣着,那个人说话了,声音冷冷的:“进来吧。”
A就傻傻地走了进去。
电梯的门无声地关上。
A颤颤地按了1层——那个人站在A背后,应该看不到A按的是几层,但是他一动不动,好像A去哪他就去哪。
电梯缓缓向下降去,A梗着脖子,向蜥蜴一样看着前面——其实,他的注意力都系在背后。
这电梯似乎比平时慢多了,几乎过了一个世纪,还没到。A感觉那个人在后面慢慢把手伸过来,其中有一个手指断了半截……
A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猛地转过头来。那个人正在惨白的灯光下看他,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别看我。”
A猛地哆嗦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这尖尖的声音并不是对方说的,因为他的嘴根本没有动。电梯里总共就两个人,那是谁在说话?A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有一股胶皮的味儿……
恰恰在这时,A的手机响了。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慢慢拿出手机。
是阮亚运打来的,这个丧气鬼气喘吁吁地说:“头儿,有消息了!那个业主一直在国外,半年前他出车祸,死了……”
A的脑袋一下就大了。
谢天谢地,这时候门开了!A一个箭步跳出去,猛地回过头,那个瘦小的人并没有跟出来,他在电梯里怪怪地看着A,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挡住了他那双充血的眼珠……
电梯缓缓升上去了,1,2,3……终于停在了18层。
他去了18层。
让我们来揭开谜底?您肯定等急了。
真相其实很简单:
那个业主的确死了,但是他有个双胞胎弟弟,是个前卫艺术家,搞装置艺术,还有行为艺术。哥哥死后,弟弟就接管了这个1816房间。他经常在晚上进入1816室工作,做一些平常人不理解的东西——五条腿的木凳子,长满刀尖的刺猬一样的沙发,还有用白线缠得严严实实的自行车等等,都是他的作品,还在国外经常获奖。
弟弟不喜欢光,就垒了一堵墙,把那个窗子挡住了。但是,他喜欢开阔,是那种没有危险的开阔,于是又在房子里安了一个巨大的镜子。
那门锁是他特制的。
现在很多孩子的洋娃娃一碰都会说话,有的还会唱歌,只不过弟弟为那个胶皮娃娃设计的声音是:及早朝上看,横空一条线。
那巨大的线团,牵出的长长的白线,吸引观众一直刨根挖底,最后却得到一声呵斥:你快死了。——此类把戏早就有前卫艺术家搞过,不新鲜。无非是给人一个意外。
1816室(3)
那半截白净的手指是假的。某些电影的拍摄现场,这种东西有的是。
至于那扇自动门,在宾馆,在超市,你肯定见过。
那个反映出几个人影像的屏幕更简单,地铁里的电子监控,商场里的电脑画像……实际上我们也见多了。弟弟把其中一个人变成了骷髅,无非是多了一道类似x射线的工序。
这个弟弟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在上上下下的电梯里构思他的艺术……
人生很漫长,避不开偶然和巧合,而我们经常把偶然看成某种神秘的必然,经常把巧合看成某种神秘的应和。因此,我们就会陷入沼泽一般的猜疑里不能自拔。
后来,A接受了45天的心理治疗。
那个弟弟没有接受任何治疗。我们通常把艺术家的心理疾病称为个性。
我们都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摄制棚里,没有人知道导演是谁。
《所有人都在撒谎》PART4
洞 穴(1)
●响马这个人
响马买了一套房子,在北京市郊。这个小区有个很顺口的名字,叫飞天小区。
他买的是两室一厅,一个人住,挺宽敞。
在这里,急匆匆的时间陡然放慢了,像云卷云舒。空间陡然扩大了,风无遮无挡地吹来吹去。
小区的保安似乎很少,他们的大檐帽、皮鞋、制服都是黑色,帽徽、肩章、腰带都是红色。响马总觉得那制服设计得不好看,像反动武装里的低等士兵。
在响马的印象中,把门的保安好像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他很瘦,很高,腿不直,中间的空挡呈橄榄状。他的两只小眼睛间隔太远了,甚至有点像蛇,假如你和他面对面交谈,总要想到一个问题:究竟看着他哪一只眼睛比较合适?
出了门,路对面据说是另一个小区,可那是未来的事。现在,那里还是一大片荒地,长满了粗壮而高大的草,即使有风,它们也不摇不摆,僵直地挺立着,好像守护着什么秘密。
荒地的那一端,就是山脚。
这里没有公共汽车站。如果进城,要翻过远处的一条高速公路,才有一个989路车站牌,那是通向这里的惟一一趟车。
每次响马进城,总是要等很久很久,才会看见一辆长长的车,慢腾腾地爬过来。它好像很老了,它停下来,似乎不是为了上下人,而是为了喘口气。
等车的人很少,大家都站得很远,几双眼睛保持着某种戒备。
这种气氛提示,在这里,即使是光天化日,也可能发生抢劫案。
响马不在城里上班,他搞了一个私人工作室,在家里办公,搞美术设计。他在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因此,酒香不怕巷子深。
在竞争激烈的京城,大家都在奔忙,像响马这样过着隐士生活的人寥若晨星。
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草像梦一样深
小区的楼房间隔很远,绿化面积超出了环保局的规定,到处都是草。这是它最大的卖点。
那草越来越高,从来没有人割。
有一天响马走过草地,忽然想到,他似乎从来没看见小区里有负责修剪花草树木的园丁。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他看见了那略显荒凉的草丛中爬出了一条虫子……
读过我以前作品的朋友一定联想到,我曾经写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