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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坐起来。
不想打扰到身边那个孩子的清梦,也许在梦中,他正和母亲相会。说起来,这些年自己做过无数的梦,可是每一个梦里都会因为自己知道是梦而清醒得很快,所以自己呆在梦中的时间是那么的断。就算是梦中所见的人,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自己也会因为心中的知道这是梦,而让这个梦快速的消逝,只剩下梦醒之后独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的悲伤。
披上衣服,轻轻地走出了屋子里。
外面下着雨,雨水的声音在别人听起来是一种催眠的乐曲,可是在心情烦躁的楚风听起来或者是一种让人心烦的噪音。
走到屋后的茅草搭建的凉亭里,楚风吹着夜风,心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因为不喜欢打伞,他的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此刻冷夜的风吹来,他竟然有些寒冷。看着茅草亭里放着枯树枝,还有一堆烧过的篝火的痕迹,这堆篝火或者是傍晚的时候,士兵们烧来烤野味的。
点燃了枯树枝,篝火燃烧了起来。
对着篝火,楚风的脑子里有回想起了许多往事。到了这个世界,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除非了无言,就是师父白离。
楚风很多回忆,都是和白离是有关系的。白离教他医术,叫他推演兵阵,教他机关,教他很多东西,每每这些东西,他都会因为学得不上心,而被白离教训。
如今回忆起这些往事,真是叫人嘘唏。楚风喃喃地看着篝火,自言自语地说道:“师父,你现在还好吗?”
枯枝烧得很快,火已经越来越小了。不过,楚风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也不觉得寒冷了。凉亭里没有可以燃烧的柴火了,外面也因为下雨而湿漉漉的。楚风坐在凉亭边上,挨着横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一个人在孤单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些人对自己批评得最多的人,教训自己最厉害的人。
“你好像喜欢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女人的声音,听着这个声音,楚风整个人从太虚梦游当中回过神来,望着四周。这个声音楚风很熟悉,因为他不会忘记。
那个老妪,就站在凉亭前。她依旧拄着那根带着骷髅头灯的拐杖,只是不同上一次的是,她这次穿了蓑衣,头上也带着斗笠。
她竟然到这里来了?而且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看来自己刚刚走神得太严重了。
“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楚风说实话的对这个老妪还是心带恐惧的。人总是对那些无知的东西带着恐惧。
她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将身上的蓑衣放了下来。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楚风。楚风被这个老妪的每一步逼得有些难受,可是他不习惯后退,还是硬着头皮对着那个老妪。
这次不同上一次。老妪身上有味道。上一次,他在老妪身上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可是这一次他闻到了味道。这味道可不是什么好的味道,不是花香味,也不是草香味,而是尸体腐烂的时候才会散发的味道。
这个时候,楚风才注意到老妪的手上挂着一串大小不一的头骨,没错是头骨,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头颅虽然大小不一,可是就论个子来看,这些头骨没有一个成人的,而且都是孩童的。
这些头骨有些虽然发黑,可是有些还有血红色。很显然,像是刚刚才剔掉肉而制造成的。一共十个,不多不少,一共十个,每一个骷髅头都用一根绳子连在了一起,就像是一条链子。
楚风从上一次看到她的人头拐杖,就觉得她对人头骨十分感兴趣,却没想到才几天不见,她竟然有了一串人头骨项链。
老妪很明显看出来了楚风对自己的忌惮,她不由笑了起来,不过她的那张干瘪的脸并不因为她的笑,而使得她和蔼起来,相反有些让人觉得狰狞。她说道:“怎么?老妇的新作的项链,让小兄弟你不舒服了?”
楚风摇了摇头。
“想不到你一个可以杀死一群难民不眨眼睛的人,居然会对一串骷髅感到恐惧。”她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楚风说道。很显然,在她看来,这是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
楚风苦笑,他说道:“前辈,你见过那群人,也该知道为什么我会杀他们。”他说完这话,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愣愣地看着老妪,然后说道:“前辈,迷糊果……”
“迷糊果?那种果子叫这个名字么?原来,它是叫这个名字啊!”老妪听到这个名字后喃喃自语地说道,“他已经给这个果子命名了么?”
“前辈,你……”楚风惊讶地看着那个老妪说道,他终于明白了,这迷糊果为什么在那些难民的手里了,这些难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水果呢?果然是她给他们的。也正是只有她这样的人才知道迷糊果的作用呢?这些难民怎么会知道迷糊果呢?
老妪坐了下来。她把手里挂着的头骨项链放到了火边,小心地放着,很显然她在用火烤这些头骨。
楚风也坐了下来。他不用问这个老妪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因为以老妪能够避过自己耳目的身法,要进到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能够知道这个迷糊果,应该见过他吧!”老妪说道,“其实,那日我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和他的关系。”
楚风皱眉。他不说话。他心里隐隐地猜测老妪口中的他是谁。是自己的师父白离?不对!这个老妪的年纪比师父要大得多,而且她每次说起他来,那深邃的眼神显得那么的温柔,就像是一个初恋的女子在说情人的名字一样。
一个人的名字蹦到了楚风的脑子里!妙回春?救不活许多年都未曾出过蝴蝶湖,在这个世间应该不会有和他相关的女人了。那也只剩下妙回春了。
这个老妪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擅于用毒的人,而妙回春更是喜欢用毒,物以类聚,他们相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老妪见楚风不说话,不由说道:“他还好吗?”
“很好。”楚风说了一句实话。妙回春确实很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怕他还会活着。因为妙回春的心态很年轻,身体也很健康。
“你是他的徒弟么?”老妪问道。她的眼神变得凌厉了,盯着楚风看,仿佛要将楚风看个剔透。
楚风摇了摇头。
老妪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亏你不是他的徒弟。”
“?”楚风不解地看着老妪。他不善于和这样的一类江湖人打交道。果然,因为常年在南越的鹿门里,自己的江湖知识都是从师父的嘴里得知的,而师父的江湖知识也是从师父的师父的嘴里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听来的,没有社会实践,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的。比如说,这个老妪是什么人,至今自己还弄不明白。
“这样,我杀了你,他就不会因为生气而和我断交了。”老妪自言自语地说道。
楚风愣了一下,不过他脸上的慌乱也在一瞬间淡去了,他看着老妪说道:“前辈,在出手之前,可否告诉晚辈哪里得罪了前辈?”
老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有。就算你杀了那些人,也是因为他们该死。”
“那前辈为何要杀晚辈?”楚风不解地看着老妪问道。
老妪说道:“欠债还钱,欠人情就要还人情。我不喜欢欠别人太久的人情。起码,这个人情我不想继续欠下去。”
楚风听明白了,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这个老妪杀自己了。因为老妪欠了一个人情,而要还这个人情,就要杀自己,因为对方想要自己死。
她要杀自己?
楚风知道她要杀自己,如果是用刀剑杀自己的话,刚刚自己发愣的时候,她就该动手了,可是她没有动手。这说明,她不是用刀剑杀自己。用毒,她擅于用毒。
她站了起来,离开的时候,将那串被火烤的有些炙热的人骨项链带走了。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每一个动作都很自然,不慌不忙,她似乎根本不担心楚风会突然间出手杀她。或者她认为楚风不会出手杀她。
或者说,她觉得凭借着自己的手段,那个年轻人不敢行动。
可是就在她穿完蓑衣,拿着人头骨拐杖走没到几步的时候,身子一歪,倒了下来。脑袋跌落到湿漉漉的地面上。实际上,那个年轻人早就行动了。
她的拐杖也在她倒地的时候,瞬间摔在了地上,拐杖里竟然是空心的,流出了很多不明的黄色的液体,拐杖头骨上的豆大的火苗也瞬间流窜开来。
这火苗流窜到了老妪的身上,瞬间老妪也着火了。老妪的身体就像是干柴一般,在遇到火的瞬间,竟然着了起来。
火势很大,还伴着人肉烧焦的味道。
楚风凝神看着这个被大火吞噬的尸体。老妪的毒是他下的。他本来不想杀这个人的,可是他知道,有些人不是自己不想杀就可以不杀的。因为她不死,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她杀过自己一次,就会杀自己第二次。
那一次迷糊果,不会是意外。楚风知道。
这一次她将人骨项链放到火边烤的时候,楚风就知道她要杀自己了。人头骨上虽然有腐肉的味道,可是腐肉的味道这盖不住那毒药的味道。
有一种毒药,很稳定,只要将它涂在骨头上,再将骨头放到热的地方,骨头是的毒药就会挥发。就算那种毒药的味道,和烟火的味道很相似,也逃脱不了楚风那敏锐的嗅觉。而楚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想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了楚风。可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情,是她提醒楚风要谨慎小心的,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也要谨慎小心。不要小看每一个人。
“忘了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他的弟子,可是在他的折磨之下,我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了。何况我还知道你在下毒。”楚风望着那堆在火种燃烧的人肉燃料自言自语地说道。
“军师……怎么着火了……”在远处,一个巡夜的士兵看到了火光,因为是火灾就走了过来,看到了在火光当中站着的楚风,就大声地叫道。
“别过来!”楚风看到那个士兵,当下马上大声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