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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要死,也要死在这朗朗青天之下,若不报仇,有何面目入那地府过那奈何桥!”她幽淡笑着,那般明艳,那般优柔,仿佛一切都已烟消云散,那等狠话却听不出一丝怨艾,“冤孽我一人承担,死后洪涛,世人眼光,与我何干?你沈家屠我殷家满门,只要我杀你全家!与他人又何干?!”
那个静默立足于离园,轻雅忧愁的女子原本就是幻影!压抑自己的本性,伪装得久了,几乎连她都要忘记了原本的模样……但是那仇恨日日
夜夜刻骨铭心,刺痛骨髓,却只有在这最后关头——她的傲骨铮铮,她的惊采绝艳,她的心狠手辣,才显露无疑!
沈清平颤抖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她。在这关头,他竟镇定下来了,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可那目光深情依旧,仿佛一眼就要倾尽所有的力量。
在场诸人竟无人能出一声!
她笑着,飞扬的神采艳绝的姿容,愈是末路的红颜愈是惊心动魄!
而在这梅树林的小径上,却是出现了三个人!
左侧款款走来一人,瘦削玄衣,狰狞鬼面,轩挺孤傲,一手抓一滴血人头,正是那曲毅!另一手握着柄反射着犀利寒光的兵刃,却正是琅琊刺!
右侧飞奔过来一人,身材高挑,容貌昳丽,身穿灵鹫宫服饰,面上煞气甚浓。她身后,却正是那走火入魔的沈渊。此刻长发脱冠,无风自动,双目赤红,状似疯魔!
“清平!清平!”沈渊神经错乱也不忘来此的目的,只是双目扫过这场中诸多人竟再认不住疼爱至深的长子,只嘶吼着唤他的名,惶然失措。
沈清平却连头都没回,不出声,不移眼,只望着那殷楚,两行清泪倏然滑落。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可就是因为生在这沈家,有一个叫沈渊的父亲,她便不会放过他!
鬼面人径直走向殷齐,伸手便化解了封了他武功的内力,然后却是陡然转身,走向那厢手执羽扇,立于阴影处的燕无双,旁边醉花阴懒懒倚树,兴致盎然。
琅琊刺握在了燕无双手中。他含笑对着殷楚的方向微微躬身一礼。
殷楚对着他亦是一笑,眼神却是渐渐迷离起来。
“有些人活着,却是比死了更折磨的……有些人死了……却总比孤零零一个留着的好……”她喃喃着,含笑望着头顶飘散如临花雨般的梅树,那笑容渐渐软和下去,美好得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姐姐!!”殷齐心中一跳,竟有种肝肠寸断的痛楚,猛地觉察到什么,大惊失色。
她冲着他笑了笑,转头看向那沈清平,眉目柔和清淡,一如那日琅琊城外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他初见她时的纯澈唯美。
倒下去的时候,她的手猛地向后一扬,似乎在拉扯着什么,头顶漫天花雨之中,忽然现出无数道交错的银光!定睛一看,却是原本便散布在枝桠间的银线,无色透明,坚韧异常,也
不知是何时纠结在那厢的。下一秒,却是有人尖叫出声!
但见得银光飞舞之中,血花四溅,如落水般飘散开——原本沈清平所站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具无头尸体!头颅随着那力道滚落来,却正巧落在沈渊的脚下,被疯魔的沈渊一脚踏烂。
“叮!”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11—沈清平,地点—梅树林,状态—已死。”
在场诸人心中皆是一寒,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殷楚静静躺在殷齐怀中,瞳眸中最后一眼是望着那纷飞飘扬如雨的梅花。这一刻的容颜艳到似要扯烂观者的心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她散落开的发髻一并撕裂了。
明知道这女人的手段令人胆寒到那般地步,明知道她心狠手辣多智近妖,连最后一步都算得那般精确狠毒……却无人会不舍那一声叹息。
是非曲直千帆过,恩怨情仇一场空……似谁的幽叹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
正如,你死了,我总会陪你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7。27
没动力啊没动力啊没动力……
☆、花界已无悲喜念
满园的梅花在瞬间落尽。纷纷扬扬,漫天飘洒,视线开始迷离,冷瑟弥漫上心头,那花瓣如扑扇的飞蝶,密密麻麻,鲜红似血,冷傲凄艳,覆盖在所有人身上,倾落了所有的情思,掩盖了满目的疮痍。
萧索的枝桠挂着这一整个寒冬的冰冷,而那凋落的红颜就埋葬在这一片花海之中,如同黄昏撕裂白昼般得鲜血淋漓,却终究是场注定的落幕,难以挽回,一回首就再也不见。
殷齐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中,那人阖目逝去,所有的笑意都隐没于这天地的悼念中再无所踪,而眼角眉梢勾勒的柔美化开,淡雅静谧如同永远定格的古画。似乎所有的惊心动魄、刻骨铭心都随那死气或者生气的离去,也消散得一干二净,而容颜依稀还是那般优柔刻骨,幽寂艳绝,美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梅花簌簌凋落。谁鲜红的披帛纠缠在枝桠间,飞散的银线又飘舞了谁的鲜血,是谁深情的目光,还在风中忧伤,是谁的痴狂,掩埋了谁的寂寞,是谁的双手,再不能握住谁的手……
在那么漫长的时光里,我独立于离园孤零零的花树底下,仰望着天际停留的云卷云舒,任由苍凉的晚风吹散我所有的愁绪。收敛一切风华,遮掩至深的仇恨,骨子里的骄傲磨灭成了平淡如水的清雅,沸腾的血液在身体里凝结,我那样看着你时,也觉得我该是爱你的,那年的笑靥,那年的轻语,那年的草长莺飞,那年的二月飘絮,痛入肺腑,只剩下揪心焚骨的仇恨似梦魇般纠缠,夜夜难眠,神魂憔悴。
是你禁锢了我的脚步,是你捆绑了我的自由,也是你,给了我继续活着的理由……那么漫长的等待里,在那么漫长的等待里,终于有机会撕裂所有的伪装,你可曾看到我的恨,我的怨,可曾看到我眼中的不舍,我心中的绝望……可这最后的一刹那,却还是因你而存在。
朝颜朝颜,翌朝盛开,黄昏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我为你饮下十年的毒,为你倾倒一世的情思,为你割舍了此生的眷念……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你死了,我总会……陪你一起去的……
醉花阴蓦地抬头,就看见唐鬼敷倏然转身,低下头快步离开。风吹落她身上的梅瓣,如同飘散开一层帘子的珠串,眼角的泪水却清晰落在脸上,清澈,悲伤。
他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那样冷漠的人啊,那样骄傲的人啊,却总归还有一颗属于女人的柔软的心脏。他缓缓侧头,看到黑衣的视线直直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心中一动,却是愈发笑意盈盈。
系统还没提示任务结束,证明剧情并未走完。虽然沈清平已死,但作为这次裁决发起人的燕无双自然
要为此收尾——不管怎么说,殷齐的命铁定是要保住的。
醉花阴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羽扇轻摇,正在解释一系列命案的缘由与过程。
动机不用多少解释,方才殷楚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不管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正如殷楚所说,反正只要所有仇人她都杀光,别人怎么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愿意把真相吐露出来,但原就没指望借旁人的手跟嘴来报仇。而且在目前当事人全部死光的情况下,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唯一活着的沈渊已经被鬼面人一掌拍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殷齐给摘出来。
“程滕之死,致命伤口并非利器所致,而是毒。一种发作时间很长,又让人完全无法抵抗的毒。发不了声,无法动弹,但所有的知觉仍在,因而他身上伤口只是作折磨用,并非让他立即毙命。真正致他于死地的,应当是那场火,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的。”燕无双羽扇指着喉咙,“因为尸身上这一部分被火烧焦,骨质呈灰黑色,在下一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至于魏长笑与厉偕——当年殷家灭门惨案之中,这几人都有参与,但当时皆为沈渊所操控,除了其中几个知晓彼此之外,其余的却是不知。所以他们才能被寻着合适的时机,各个击破。当时,厉偕该是被魏长笑所约,言谈中提到程滕死亡原因,以及用厉偕当年所做事情来威胁并且激怒他,以至于厉偕失手杀人——但为何,当时场景那么怪异?在下检查魏长笑尸身发现,其死亡时间远在厉偕动手之前,也就是说,当时站在厉偕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却听得那人微微一笑,从容依旧:“在下对于如何控尸没有研究。但诸位皆知,南疆傀儡虫、湘西赶尸法等,可是非常有名。不管用的是什么办法,都能导致当时的场景。至于厉偕为何不解释,其因有二。鬼神之说,让人胆寒,而当年所做的事,他自是不会主动揭露。”
开始几个,死得确实有点冤。但让人到死还想不透,寻仇的是谁,哪怕是最后丁岩、曲毅明明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自己,还是打不定主意鱼死网破做最后一搏——对人心的把握和设计该有多么精妙准确?!殷楚确实聪明绝顶。这样杀人的顺序和手法,比起原剧情中殷齐的打草惊蛇,更值得赞叹。
燕无双按照他的理解,将那几个人的死慢慢道来,每说一种死法一场算计,在场诸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说到最后,有人已忍不住跑到边上去吐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当下有人白着脸问了:“等等!明明还差一个?!”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那个受了重伤,中毒不轻的人……于是
脸色变得更是难看。显然已经想到了个中奥秘。
燕无双微笑道:“这一局棋乃殷楚一手主导。然而此人半步未曾踏出过离园,所有的计划都凭借着旁人的手,在不经意间就已然完成。且不管她利用了谁,对此帮助最大的……自然是您了——梅先生。”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着他看去,却见他视线的落点正是那鬼面人!众人又是一惊,看到那鬼面人缓缓伸手拿下脸上的面具——却不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