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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低了一星半点。
两年来,除非是见皇上皇后,又或是去拜访住在长安的刘迁的胞姐陵翁主,她基本都是以鼻孔对人。
但因她就连鼻孔也生得甚美,长安城内竟无一人说她不是。
容笑对她的鼻孔没兴趣,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只好沮丧地收手垂头,以示恭谨。
“咦,那是谁,鬼鬼祟祟的,见到我与陵翁主,怎的还像块木头似的杵着?”金婵眼神好,仔细打量容笑两眼,立时狐疑皱眉:“你看起来好生眼熟……我到底在哪里见过?”
容马夫一惊,忙弯腰谄媚笑道:“小的不过是太乙军的马夫,何曾见过小姐这样的贵人?嘿嘿,您认错人了!”
金婵斜着眼睛睨她一眼,冷冷一笑:“不对!我定是曾见过你!嗯,到底是哪里呢……啊!记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混账期门郎员!”说着,两眼一红,扭脸向她身边的女子哀婉道:“陵姐姐,你有所不知,两年多前,此人曾带给我一件祸事,险些害我无辜丧命!”
容笑听她先后两次唤身边的女子为“陵姐姐”,略一思忖,便已想通,那人必是刘迁的长姐刘陵了。
因着刘迁的缘故,容笑对这陵翁主一直都有几分好奇,只是无缘得见,谁知恰在此地碰上,少不得便要仔细端详一番。
那刘陵的年纪大概双十出头,一袭金丝线钩绣的翠色宫装逶迤在地,更显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
三对金钗对插脑后,随着脚步,有光在青丝高髻间流转,亮得连冬日暖阳都失了颜色,却夺不去她脸上半分容光。
她眉眼极俊,但与刘迁生得不甚相像,瞧不大出来他们竟是一母同胞,想必一个是像父亲,另一个却是随母亲多些。
与此同时,陵翁主也在仔细打量容
笑。
瞧清了相貌,她沉吟着对金婵道:“妹妹,你所说的祸事,莫非是你和迁儿初遇那次的惊马意外?”
“正是!陵姐姐,当初若不是他……”
一个“他”字出口,金婵已然羞红了脸。
刘陵打趣地看着这位未来的弟媳。
准淮南太子妃被看得抬不起头,定定神,才续道:“当初如不是太子救了我,我焉能还有命在,遑论如今与姐姐你同在宫中赏梅呢?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陵翁主沉吟曼声:“不是姐姐不为你出气,但此处毕竟是宫里,他又是期门军的人……”
听她口气迟疑,金婵还未来得及争辩,常融早一步上前解释道:“陵翁主有所不知,此人两年前便已被霍侍中贬为奴籍了,现下只是太乙山上的一名马夫,与期门军可是再无关联!”
金婵听了,又惊又喜。
抿起唇角,冷冷地扫容笑一眼,她狠狠道:“贱奴一个,竟也敢踩踏未央宫如此尊贵的地方,呵呵……陵姐姐,他方才见了我们并未跪下施礼,可见此奴不懂规矩。咱们便费些事,替人管教管教他如何?”
刘陵长睫低垂,唇露轻笑:“妹妹想如何管教,不妨说给姐姐听听。”
金婵转转眼珠,笑嘻嘻道:“他既是不会跪,咱们便教教他好啦!常融,你听着,你就在此地看着这贱奴,他不跪一个时辰,你可别放他走!若是被他提前跑了,他没跪完的功夫,便由你来跪,你可听懂了?”
常融大喜,连连称喏,转头便向容笑呼喝:“没听到金姑娘的命令么?速速跪下!”
容笑傲然站在雪地中,双眸平视那匹黄铜马,冷冷道:“我不跪!”
声音很轻,但口气异常坚决。
金婵与陵翁主等人本来已经走出两步,此时听见她抗命不遵,皆是大奇。
金婵腰身款摆,率先走了回来,点着容笑的鼻子道:“好大胆的贱奴,你竟敢不受罚么?”
容笑讥讽地看回去,淡然道:“在下即便是奴籍,也是太乙山之人,并非你修成府中的奴婢!霍侍中此刻便在宣室殿面圣,金小姐若想罚我,却得先去问问霍侍中答应不答应!他未发话,嘿嘿,我可不敢随随便便领罚!”
“混、混账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简直是不分尊卑,以下犯上!陵姐姐,你可听清了这贱奴的话?我堂堂修成君的女儿,未来的淮南太子妃,若是连个马夫贱奴都教训不了,我还有何面目存活世上?”
金婵声音高亢,神情激动,
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厉声呼喝而乱颤不止,整个人便像遭受寒风侵袭的娇嫩花朵,又是可爱又是可怜。
陵翁主皱皱眉头,沉声道:“妹妹,你先冷静下来。这马夫所说之话,并非全无道理,我看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金婵正在愤怒中,又感自己在一众奴仆眼前丢了脸面,虽然知道刘陵是在给她个台阶收手,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登时呼喝道:“常融,你要死了吗?如此贱奴忤逆犯上,你还不去打他,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常融瞧金婵火气越来越大,心里乐得像开了花,恨不能立刻递给她一柄剑,好让她手起剑落,刺那马夫一个透心凉,也好为苏文出口恶气。可是,他为人十分精明,心知此时若当真听了金婵的话,上去揍人,她心中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不如故意拖她一拖,激得她亲自动手,这样一来,日后万一霍侍中怪罪下来,此事也绝对与自己无关。
主意拿定,他立刻面露难色,朗声道:“小的无能,小的确实不敢打他!他是霍侍中的人,若稍有差池,侍中他会怪罪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
金婵听他如此一说,额头青筋暴起,尖叫道:“你也是个混账东西!那个霍去病算什么?他怪你,你吃罪不起,你就不怕我一状告到太后那里,求太后下旨,让人活活撕烂你?”
刘陵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忙走过来扯住她胳臂,劝阻道:“好妹妹,你先消消火,日后姐姐定然想个法子替你出气,今日咱们姐妹不是说好了要去赏梅么?现在晨光正好,莫要为这些许小事坏了兴致,走吧!”
可惜,金婵姑娘此时就像炸了毛的猫,谁的劝也听不进去。
火气一上来,也忘了拉扯她的人是未来的大姑子,一甩胳膊便将刘陵给推了出去,口中叫道:“你们都胆小怕事,谁都不敢罚他,那我就自己罚他!”
青石板地虽然积雪已除,但北风凛冽,任宫人们再怎么仔细清扫,也还是会有路边的散雪蔓延过来。
刘陵被金婵那样一推,脚下便是一滑,连退两步,右脚正踩在自己曳地的宫裙后摆上,登时把持不住平衡,狠狠地摔了过去,幸好身后有宫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身子抱住,这才免了摔跤断骨之苦。
金婵怒火正炽,没留神刘陵的异状,右臂抡起,朝着容笑的脸颊便狠狠掴去!
心里痛快的叫嚣着,她期待下一刻容笑嘴角流出的血迹和那面颊上浮起的青肿指印!
就在她指尖将即未即之际,身后
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攥住她手腕!
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啊——
又是很晚更新~~~~~~~~
掩面而逃!!!
☆、085弯弓辞月破天骄:重逢
“住手!”
金婵被人攥住玉腕;本有些气恼,却听那声音陌生又熟悉,心不由得开始砰砰乱跳,脑子顿时空白一片,一时混乱,倒忘了回头去看。
容笑面对说话之人;瞧得明白,那一身火红狐裘的张扬;不是淮南太子刘迁,还能是谁?
北风掠过;红裘上的长毛微微翻卷在脸侧,更显得刘奇葩面如冠玉,星眸闪亮。
踩着幽幽梅香;刘迁身形高挑,站在花瓣凌乱的皑皑白雪上,还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人。
想起两年来他不断派人送上太乙山的书简,容笑心内感激,忍不住低声问候:“殿下,你身子可大好了?”
刘迁右掌扯回金婵的皓腕,一双黑瞳却盯着容笑的眉眼流连不放。
目光深切,意味悠长。
唇角一挑,笑意盈盈,他向她眨眨右眼,柔声道:“容甲员,别来无恙?”
两人凝视彼此,只觉岁月流转从前,这一泓冬意全都幻成了那年的春暖花开。
陵翁主被宫娥们扶正身体,静悄悄地斜睨他二人神情半晌,突然开口笑道:“迁儿,我知你思念金家妹妹心切,可也不用一直这样拉着她的手不放啊!你们虽已订了终身,却到底还是未过门的夫妻。宫里的人见了,若是传扬出去,知道的,说你们伉俪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连这短短数月都等不及呢!”说完,轻挑翠绿宽袖,一双纤纤玉指露出莹白指端,轻轻点在刘迁的手背上。
刘奇葩终于将视线从容笑的脸上移开,顺着姐姐的意思松开手指,对着陵翁主笑道:“姐姐,你可莫怪我这未过门的太子妃,方才她险些将你推倒,我这便代她向姐姐赔礼吧。”
刘陵口中啧啧作响:“这还没成亲哪,就开始相依相护了!看来我住在长安是对的,免得回去见你二人情深意笃,倒显得我一人孤单凄凉。”
金婵时隔两年才重逢刘迁,自是惊喜交加。原本对他阻止自己掴打容笑有些嗔怪,可听他称自己为“未过门的太子妃”,登时薄晕袭面,喜不自胜。偷眼一瞧他那俊朗无双的样貌和从容不迫的气度,更是自得骄傲,抿紧嘴唇,羞得说不出话。
刘迁唇角噙笑,低下头乜她一眼,语气亲密:“这身狐裘果然配你,穿着可还暖和?”
金婵心如撞鹿,螓首微抬,对上他的眼,娇声连连:“多谢太子昨夜派人赠衣,婵儿感激不尽。”
刘迁风流无限地挥挥衣袖,仿佛一颗红彤彤潇洒洒的相思豆,朗声大笑:“你不久就要嫁入淮南,
连你的人都是本殿的,更何况区区一件衣裳?本殿舍得一袭狐裘,却赚来天下第一的美人,算起来,应当是本殿感激不尽才对!”
金婵“嘤咛”一声扑入陵翁主的怀抱,跺脚扭捏道:“姐姐,你看太子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