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唇角带笑,轻抚马儿额头以示回应,而后翻身上马,大氅飞扬,震得雪花狂舞不止。
马儿似乎知道主人要它一显身手,兴奋得四蹄踩雪,对夜长嘶。
举着火把,霍去病昂头瞧一眼天边的清冷眉月,心道,但愿这抹月色能为容笑照亮回来的路。
当下再不迟疑,口中轻叱一声便纵马狂奔。
一路沿坡而下,地滑难行,幸好大宛良驹天生神勇,纵是在深雪中奔腾,仍是如履平地。
一人一马奔至山下关口,守卫的兵士见是霍侍中,各个下跪行礼。
霍去病也不废话,直接问他们可否见过有人下山。
其中一个兵士道,只有常融奉命驾着马车下了山,据说车上是因天黑雪滑而摔断骨头的苏文,二人正要回未央宫寻御医疗伤。
霍去病皱皱眉头,叱问道:“可查验过通关令牌?”
另一个兵士郁闷不已,告状道:“禀大人,本想查验,谁知常融一鞭就抽上了属下的脸,还
骂小的有眼无珠,连未央宫的人都认不出!又说,若是苏内侍有了何事,定要拿小的抵命,小的哪敢再顶嘴,只好放他们通行了。”
霍去病冷冷一笑,牵住马儿的缰绳道:“你们不看令牌便私放通行,看来真是嫌命长了!”
两个兵士一听此话,吓得瑟瑟发抖,忙跪着磕头,连连求情:“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那常内侍是陛下眼前说得上话的人,属下的确不敢得罪,先前也并不知道他们下山并未得到大人的准许,若是知道,便是打死也是不会放他们过去的!”
霍去病心急查找容笑下落,顾不上追究,忙问他们是否又看见别的人经过这里。
兵士们连连磕头,说放了常融苏文二人过去,已然犯了大罪,又怎敢再私放旁的人。
霍去病踌躇了一息,暗暗盘算,一路上连半个脚印都看不见,可是山上又的确没有容笑的行踪,那个小子定是身手灵便,趁人不注意,便混了出去。
于是吩咐众人把好关卡,自己双腿一夹,继续策马前行。
山下有官道,雪势又没有山上那样大,大宛良驹奔跑起来更是快意,转眼便掠过千百棵参天大树。
霍去病骑在马上,不停东瞧西看,生怕一不留神,将容笑给漏了过去。
又跑了一炷香时分,突听异响。
火把前探,惊见前方有驾马车侧倾在官道中央,一个硕大的木轱辘还在半空慢慢旋转,缓缓沉降的雪花被转动的木轴卷成白色的漩涡。
想起方才兵士所说,霍去病心一动,立刻喝停坐骑,翻身下马想一探究竟。
刚走出两步,突听路侧有人□,声音熟悉无比。
他顿住脚步,扭头一看——
官道中央积雪凌乱,殷红的血一路蔓延至路边。
路边侧卧一人,身上披风与雪同色,口中低吟阵阵……
忍不住便大叫着奔过去:“姓容的!”
☆、070弯弓辞月破天骄:追踪
第七十章追踪
其时于太乙山上;容笑假借如厕,趁着霍去病不备,用白色轻裘罩住全身,仗着有雪雾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一大块凸起的山岩之后,蹲下躲了起来。等了良久;雪势丝毫不减,容马夫心中记挂霍去病只穿了一袭单衣;忍不住用手指扒着岩缝偷偷瞄去,只见他背影单薄;兀自伫立原地默默等待,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几乎忍不住便要跳将出去。
雪又下了寸许;霍侍中惊觉厕中无人,情急焦灼,顾不得换衣,独自顶着风雪奔向马厩,身影自她身侧一晃而过。
白裘蒙住她的头脸,衣角又被紧紧拢住,霍去病竟丝毫没有察觉要寻的人其实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又忍耐了一会儿,果见天离也自身边追了过去,这才远眺他二人影影绰绰的身形,悄悄站起身,贴着崖壁,绕到主帐侧翼。
守在帐前的兵士们原本就耐不得寒,此时见霍侍中与天离双双离去,顿时窃喜着躲进了附近的兵营小帐烤火取暖。
不消一会儿,帐内就传来欢声笑语一片。
容笑左右张望,确定无人,身形敏捷,一闪身进了主帐。
方才与霍去病争斗之时,早注意到兵器架的位置,几步上前,取了角弓箭筒藏于大氅之下便立即撩帘而出,所幸无人发觉。
为方便轮流服侍,未央宫内侍们的住所离主帐甚近,行了不过十余步,就到了常融的住处。
容笑放轻力道,绕到帐壁外侧一隅,积雪在脚下只发出簌簌微响,被呼号的风声压得几不可闻。
不出她所料,被打得骨碎肉飞的苏文果然躺在里面。
寝帐内燃着上好的炭木,熏人暖意中,偶尔响起悲苦无限的低泣之声。
喷泉苏文从小到大没受过此等苦楚,浑身涂着伤药,绑着木板和止血布,趴在软被之上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使不出半分。
偶尔攒点精神出来,便声细如蚊,哀求道:“我熬不得了……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常融用绢帕捂住眼眸,悄悄拭泪,却故作笑语道:“休说傻话!不过是挨了几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势,如何便熬不得?”
苏文痛得白眼乱翻,手指抽搐,根本答不得话。
常融见势不好,忙帮他揉开筋骨,顺了气,见他又能□出声,这才略略放心。
只是心痛难捱,一个没忍住,将眼泪掉在了苏文的手背上。
苏文被他的泪水灼得一抽,强咬牙关良久,才哆哆嗦嗦道:“便是你……你
不杀我,我照样活不成!不过……不过是多捱几个时辰的苦楚罢了!”
常融以言相慰:“你现下疼痛难当,自然爱胡思乱想。你且放宽心,待明日雪停,我便独自回宫一趟,管御医要些止痛的良药来,你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苏文努力摇头,却牵扯到背骨的断裂处,忍不住尖叫一声,额上冷汗如豆,噼里啪啦地砸湿了被褥。
常融不知如何才能减轻他的苦痛,只能用手紧紧攥住苏文抽搐的指掌,心里顿时又痛又恨,咬牙切齿道:“你放心。今日之仇,来日必报!总有一天,他们定会后悔今夜之所作所为!”
苏文用指尖抵住他掌心,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轻轻勾一下,示意他附耳过来。
容笑将耳朵贴在帐壁上,屏气凝神细细聆听,只听那喷泉一字字道:“我今夜便难逃此劫,何谈来日?”
常融显然不信,语声迟疑:“此话何解?”
苏文悄声续道:“你我二人,皆、皆是御前之人,今夜受辱,谁人不知、知我心怀怨怼?岂能……容我活在世上?”
常融大惊,强压着声浪道:“你……你多虑了吧?侍中大人素日里虽不体恤下属,却也不至于草菅人命!”
苏文气他榆木脑袋不转弯,断断续续道:“大人不足惧,我怕的是……那那那那个匈奴小子,还有那个……马夫!你莫非还未瞧出?那、那马夫与大人之间必有不可告人之事!即使大人不杀我,那、那匈奴人和马夫也必来索命啊!”
常融倒抽一口冷气。
帐内陷入静默,只有苏文的□声时不时响起。
容马夫立于帐外,将此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暗暗冷笑,心道,这苏文倒不是个糊涂人,既是猜到了,不妨便成全他一个神机妙算的名声,这样他于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正要行动,突听不远处有数人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忙蹲在雪地上,以白裘掩住自己。
那些人入了帐,讲话的态度恭谨有度,原来是小太监们前来问候伤势,趁机溜须拍马。
此时人多,不便现身,容笑虽等得不耐烦,却也别无良计,只能咬牙等待时机。
帐内的小太监们没读过书,车轱辘话转了两遍就词穷冷场。
常融似乎被苏文方才的一番话给说服了,这时下定了决心,吩咐道:“你们来得正好,苏文伤势很重,此时疼痛难当,少不得要麻烦几位同我一起护送他回宫!只是此时雪大风冷,路远难行,若有哪位不愿去的,我也不会勉强!”
小太监们暗暗叫苦,本来只是探望病人而已,谁承想竟揽了这样一个苦差?然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此时说个“不”字,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对将来在未央宫的前途大大不利——这常融苏文二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在宫里遭到他二人毒手的小内侍小宫婢数不胜数,奈何他二人颇有媚功,陛下就喜他二人逢迎不形于色的马屁,对常苏二人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将照顾皇后外甥的要务交代给他们二人。
没有别的选择,唯有低头从命。
分工之下,两个小太监出去传唤车马,两个留下来,帮助常融为苏文穿衣。
苏文颤得满面泪水,可是保命要紧,这次倒也没有大呼小叫的丢人。
帐内忙碌不停,容笑躲在帐外握紧了弓箭,暗道:“滥杀无辜终是不好,只有待马车上了路,再趁机偷袭。幸好这白羽箭乃军中最普通的箭矢,便是将来要查,又岂会查到霍去病的头上?”
拿定了主意,远远跟上那两个安排车马的小太监,趁他们拉出车马一边抱怨一边顶风前行,她将弓挎在肩头,自车后闪身钻到辕下,左手与两足灵巧地勾住辕底木棱,右手裹住裘衣弩箭,整个人如此这般紧贴车底,一晃一晃地随着马车又回到了常融的帐前。
常融听到马嘶,抢步前行,分开帐帘。
帮忙穿衣的两个小太监以肩抵住苏文两腋,将他架出帐,扶上了车。
车中早铺了数叠软被,以防颠簸。苏文好面子,趴在上面虽还是疼痛,却强忍着不在小太监们面前乱叫。
常融紧跟着也进了车厢,方便照顾,命安排车马的两个小太监坐在前方驾马。想了想,又吩咐剩下的两个内侍道:“大人回来若是问起我二人的行踪,你们便回禀苏内侍身子不好,我们回宫求医去了。因为事出紧急,来不及找大人求赐令牌。”
外面的两个小太监一听不用雪夜赶路,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