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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千万莫被她在中途跑了,否则日后陛下怪罪起来,怕是连军使您也不好交代吧!”
李广利眯着眼睛阴阴一笑:“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来人啊!”见亲随应声而至,他尖声吩咐:“拿条铁锁链来,穿过妖物的琵琶骨,将她拖回长安!”
众手下听得骇了一跳,琢磨着:“我汉军就是对待匈奴俘虏也从未如此残忍过,怎可对一个断足的女子如此?”有心求情,但见军使眸色阴冷,想了又想,把话都硬生生地咽回肚里。
不多时,后面的人将锁链奉了上来,李军亲随看着容笑,颤了半天唇,始终没法狠心下手。
李广利看得不耐烦,劈掌将铁索和长戟夺了过去,在哐啷声中走向状似疯癫的容笑,一戟戳透她的肩头,鲜血还未来得及喷出,铁索已经穿肩而过。
容笑闷哼一声,额上渗出无数冷汗,两只手深深地嵌进石缝中,双眼却还牢牢地盯住霍去病,对李广利瞧也不瞧一眼。
李军使本想听她惨嚎,以纾解多年来的心头之恨,哪料对方竟好似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立感无趣。于是又将另一端的琵琶骨也锁了,这才将铁链交给亲信,让他骑着马将人拖走。
那亲信看容笑卧在血泊之中,心感为难,然而军令如山,如何能违?只好翻身上马,轻扯铁索。
容笑被慢慢拖行,两肩如火在灼,这倒没什么,但她距离霍去病越来越远,眼见连侧影
都变得模糊了,心里的疼翻搅如飓风,忍耐不住,长叫一声。
李广利听到痛声,方感心情愉悦,畅然大笑:“容笑啊容笑,你当年以我手足性命相挟的气势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有多本事,现下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么?哈哈哈!与我为敌,便是这个下场!我汉军回长安的路还很长,有我悉心照顾于你,此行定会令你终生难忘!”
雪势慢慢小了,大火却仍是熊熊,衬得天边的曙光都无人留意。
幸存下来的宫人和内侍们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依仗,被汉军们捆在长长的绳索上,带往长安。
悲凉的呜咽声里,众囚被拖拽上了长街,出了尸横遍野的城门口。
有人回首张望,泪眼婆娑中,只见到一堆堆燃着黑烟的废墟焦炭,再也寻不回一丝金碧辉煌丰饶富庶的模样。
最后看一眼故乡的冰雪,众奴痛彻心扉,人人皆知——
“淮南”二字,自此,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了这章,老尉顿悟琵琶骨为什么叫锁骨了】
☆、149陇上横吹霜色刀:灵芝
容笑觉得自己真该改名叫福娃;运气来时,神也挡不住。
刚上路两天,她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厚待。
两天来,李广利嫌拖着她上路行军速度慢,在虚心采纳了属下们的建议后,终于首肯为她特别打造了一个半身高的铁囚车;供她老人家坐在里面享清福。
当然,琵琶骨还是要拴住的;否则路上这样颠簸,一不小心摔出去滚没影了怎么办?
另外;李军使和容笑曾为室友,相知甚深,记得容甲员长了两条大长腿;担心她那腿在囚车里蜷得不舒服,于是阻止军医为她接断骨。本来么,两条断腿爱掰成什么角度就掰成什么角度,真正做到了随心随意能伸能屈。
言而总之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容笑好。
对李军使的浓情蜜意,容笑表示感激不尽,天天坐在铁笼子里面赏雪景晚霞,过得好不惬意。
然而,又过了两天,这点好心情全被一朵蘑菇给破坏了,那蘑菇姓夏侯。
夏侯冒出来的时候,正是月黑风高的后半夜,当时汉军们宿营休息,由于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各个困得人事不知,随便来个把匈奴人都能将之给一勺烩了。
铁笼子的锁头其实设计得挺合理,但架不住碰上夏侯这样不讲理的人,一个指头戳过去,锁头立刻开了。
老妖白衣飘飘状若谪仙道:“玩够了,就跟为师走吧。”
容笑用手紧紧地攥住两条铁索,低问道:“嬗儿可好?”
夏侯有点不耐烦:“式鸾带着,想看自己去看。”
容笑咬着唇摇摇头:“去病还没醒,我不能走。昏迷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管你是人是妖,是生是死,都不准再离开我’。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他的。”
夏侯瞪大了眼珠子瞧她,半晌才啧啧道:“你可真是个稀世蠢材!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在大帐里看过他的伤势了,好大一颗猪头被撞得跟个血窟窿一样,做成花盆来养花倒是不错,你居然还指望他能苏醒?”
容笑急得脑袋嗡一声,一下子从笼中跳出来,肩头活生生地从粗索上穿过去,由于血肉早同铁索生在一起,登时肉飞血溅,两肩殷红。一双腿因为好几天没有直立行走,一时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夏侯一把扶住她,听她颤着嘴唇道:“师父,求你救救他,我知你医术高明,你定然能把他治好!”
夏侯冷冷一笑:“我就说么,都断了这些天,你的腿怎么还没好,原来都是装的。呵,我连自己的徒儿
都教不聪明,何德何能去救一个半截身子埋在土中之人?”
骂完,借着月色看清容笑脸色惨白、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心下到底不忍,叹息一下又改口道:“算了,当我前世欠你的罢,我尽力去救可以,但你不许再这样虐待自己。我知你觉得自己连累了那个小子,他此时受病痛的折磨,你便感同身受,陪他一起吃苦。但是为师告诉你,即使他醒来,知道你这样委屈自己,他第一个会生你的气。而且,呼,那个李广利算什么东西?就凭他也想欺负我徒儿,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为师这就去杀了他给你出气!”
谁知容笑竟伸臂拦住他劝道:“还是先给去病医治吧,那几个军医虽然热心,但我见他们手法便知他们的医术高明得有限。而且,那李广利是个卑劣之徒,我一是不屑与他计较,二来也怕他出了意外,日后会牵连到去病一家。您也知道,他弟弟李延年现在很是受宠,去病的姨妈又是皇后,陛下若真因此而心怀不满,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给卫后冷脸看,卫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夏侯满心不以为然,但实在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徒儿,于是顺着她的意,拉着人一路奔到了霍去病所宿的营帐。
白袖一扬,几点粉末被弹入帐中人的鼻孔,服侍冠军侯的几名汉军转眼昏睡过去。
容笑抢步入帐,只见霍去病躺在榻上,身上到处都缠着药布,露出来的皮肤呈黑红色,嘴唇裂出了血,气若游丝,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段被烧焦了的木乃伊。
忍不住扑过去跪在榻边,虚握着他裹着布的右手低声啜泣起来,不一会的功夫,鼻涕眼泪淌了人家木乃伊一胳膊。
夏侯看不过眼,扯开她给丢到一边,骂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从前在太乙山上叫你多读些医书,你就知道每夜看着这小子的身影发呆,现在束手无策了吧?活该。唉,可是我怎么就见不得你掉眼泪呢?”
嘴上这样骂,身子弯下去给霍去病切脉,越数眉心皱得越深,最后直接开始抓头发,状甚踌躇。
烛焰微摇,容笑拧着两手颤声道:“有、有救么?”
夏侯下定了决心,翻白眼道:“不是我不想救,只是这军队之中没有灵芝做药引,所以没法救。”
容笑愣了一霎,眼睛突然亮起来,用手指点着下巴道:“师父啊,你上回不是从寿□铺偷来一支么?我还见你藏在左边那个袖子里了,你瞧你那袖子鼓鼓囊囊的,定然还在里面。”
夏侯大怒,一跃而起,指着对方的鼻子臭骂:“那是我辛辛苦苦偷…
…找到的,如何能用在这混小子身上?你倒是挺会打算!”
容笑嘴一扁,立刻又挤出两大颗泪来,夏侯看得头皮发麻,抓了半天头发,最后还是哆嗦着手掏出那棵灵芝,左看右看唉声叹气地出去配草熬药。
帐内恢复寂静,容笑反手抹干泪痕,在清水里浸湿一条绢帕想给霍去病擦身,可是找了半天竟找不到一丝好肉下手,心脏好像被李广利用长戟穿透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他不能言语,无法行动,可是身上的疼痛恐怕到了极致吧。
容笑下了决心,他为自己吃了这么多苦,以后再也不惹他生气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侯的手脚挺麻利,过了一个时辰,就把药汁给端了进来。
由于霍去病牙齿紧阖,容笑只好一口口将药给度了进去。
药入了腹,人却还是没醒,容笑有些失望,夏侯却道此事急不得,这头症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只能慢慢将养着,还要看他自己的运气。
容笑也明白,即使是前生医学那样昌明,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世界。
于是听从了夏侯的建议,仍旧回到囚车,装作断腿无力的样子坐在里面,夏侯把锁插回去,只是容笑的琵琶骨少不得还要吃些苦头。
如此连续半个月,她夜夜会同夏侯医治霍去病,偶尔偷空去看远远随军而行的式鸾和嬗儿。
李广利等人对此毫无所觉,只有服侍冠军侯的汉军们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己近来这样嗜睡,却又怕人骂自己偷懒,所以没人敢告诉别人自己的困扰。
这样一来,此事瞒得天衣无缝。
这一夜,众人赶路行至离长安城极近的郡县。
眼瞅着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可回到长安,众军笑逐颜开,饮酒作乐,只有从淮南被一路牵来的奴婢宫人哭哭啼啼大煞风景,李广利一时没能忍住脾气,借着酒气连杀二女,还一叠声地怪她们长得晦气,像谁不好,偏像只妖。
属下们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两个淮南宫人除了也是女人,到底哪里还有同容笑相像的地方,但军使想杀个把俘虏助助酒兴,还需要理由么?就好像寿春被攻占后,军使命令众人屠城,将好端端的一座都城给变成了血海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