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强作镇定道:“公子爷若是想保大小平安呢,您就出去;若是想断弦再娶呢,您就继续坐着!”
霍去病闻言大怒,坐在容笑身侧,横着军刀,厉喝:“大胆村妇,竟敢威胁本侯!”
老板娘没见过世面,哪知道“本侯”是什么意思,索性闭着眼睛一条路走到黑,梗着脖子叫道:“老娘虽不识字,可也听住店的客官们讲过,什么‘酱在外,筋面有所不受’,就是说——不懂的事,你千万别假装明白!我倒来问你,这生孩子的事,到底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啊!”
饶是霍去病聪慧,也是想了又想才明白过来,她方才是想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好好的一句话被她折腾成这样,哭笑不得之余,细细琢磨,讲得也颇有几分道理。
二人正僵持不下,店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奔了进来。
见霍去病还杵在这里不动,他也有些急了:“客官,这女人生娃的事,我们男人再着急也是帮不上忙的,您还是出来等吧。”不容分说,伸手拽着霍去病的衣袖就向外走,走到门口关门时,给他家母老虎一个眼色。
老板娘眼瞅着门关上了,这才长吁一口气。心想,自家男人虽然胆小,但好歹不是个蠢货,还懂得为自己遮掩几分。
可是现下房里只剩了她和容笑两个,难免心里打怵,拿起剪刀在灯焰上燎了几下,慌慌张张地走到床侧,颤着手掀起容笑的裙子。
不掀不要紧,这一掀开,两只眼睛看见的全是鲜血淋漓!
“嗷”一声,老板娘手执利剪翻了白眼,身子扭成麻花向容笑身上倒去,剪子尖……
正对着孕妇滴溜圆的肚皮!
☆、134陇上横吹霜色刀:霍嬗
作者有话要说:
剪尖乌光闪耀;直奔容笑的肚腹!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凌空而至,遽然攥住尖刃,阻住去势!
老板娘的身子遭人肘击,平飞而出,撞在木墙上又反弹回来;再重重砸落在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店老板闻声进来看个究竟,正见到霍去病眉眼间锋锐凌厉;怒容满面,嘴唇抿得紧紧的,左手握住剪刀;右手却摁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
心知老婆定是惹了大祸,男人双膝打个哆嗦,一前一后砸在木板上,咚咚两声磕起头来:“公子爷,求您饶了小的妻子!她没有坏心,只是想多挣些钱财而已!”
霍去病怒极而笑,一双阴沉的冷眸盯住对方,轻声道:“钱财?呵,我夫人的性命岂可用钱财来换!饶她?你在说笑么!若非本侯机警,走至中途又折返回来,岂非被她一剪子同时要了我妻儿两条性命!本侯现在恨不得将你二人斩成千段,你还敢求饶?”
“小的这就去找稳婆,这就去找!”店老板见大事不妙,将头磕得梆梆响,眼泪鼻涕血污糊了满脸,“公子啊,您现下就是要了我夫妻的性命,对尊夫人和小公子也是无益啊!小的跟街坊邻居们极熟,那街角就有个张稳婆最是经验老道,小的这就去叫……”
“不必了!”
未等霍去病应对,门口突然有个相貌普通的男子抢先回答,他胳肢窝下还夹着个头发散乱的婢女。
霍去病一眼认出那是服侍容笑的宫婢,见她被夹住,便以为这男人是追杀而至的淮南刺客,旋即抽出军刀指向对方,厉喝道:“放下式鸾,否则休怪本侯刀剑无眼!”
谁料那男人还没说话,式鸾抢在前头摆手阻止道:“侯爷别误会,这位是美人的师父。他寻到此处是要救人,不是害人!”
虽只在长安城外的雪地里见过一面,霍去病却牢牢记得那个白衫翩然的美男子,此刻见了夏侯易容后的形状,疑心难消:“我见过容笑的师父,他长得不是这般模样!”口中说着,手中的刀刃仍旧指着夏侯的咽喉不放。
夏侯噗嗤一笑,漫不经心道:“你小子的疑心病还是那样重!也罢,不让你弄个明白,你是定然不会让步的!”
言毕,放下宫女,扶她站好,左手以袖遮面,右手不知怎的一抹,转眼间就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霍去病辨明真身,眼睛一亮,还刀入鞘,松了口气:“师父,原来真是您!去病曾听容笑说您医术高明,这下她有救了!”
夏侯点点头,扭脸
问道:“式鸾,你怕血么?”
可怜的宫女却目瞪口呆地瞧着他那张脸,直到被问到第三遍才回过神来,立刻俯首红着脸道:“奴婢曾在厨房打下手,经常帮忙杀鸡,从不怕血!只是,式鸾不懂接生……”
夏侯看出她的窘迫,赞许地一笑,鼓励道:“好孩子,别怕,师父会教你,你只管放手去做。我那宝贝徒儿不是寻常女子,她没那么容易死,现下只是痛昏了而已,稍后定会醒来。你们两个……”用手一指店老板夫妻,“快些出去,再多烧些热水放到门口,我不吩咐,你们不准进来。”
店主明白这是饶了他们的性命,忙磕头谢恩,抱起昏死过去的老婆跑出房间,依言烧水。
夏侯叮嘱了式鸾几件事,又交给她一个小小的皮囊,见她领会,便引着霍去病走出客房,在房外将门阖拢。
房里,式鸾跪在床脚,按照师父的教导喂容笑喝了皮囊中散着腥气的“红汤”,而后掀起容笑被血浸透的下裳,用一条条素布蘸着热水拭去遮蔽视线的血污,再细细观察产道的扩张程度。盆里的水由清转红,她便将血水倒入净桶,再添新水入盆润布。
不过须臾,容笑已经悠悠醒转,声音虽还有几分虚弱,精神却慢慢恢复了。
睁眼一望,顿感惊讶,仔细回想片刻,方才经历过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登时激动起来:“式鸾,冠军侯可是来了淮南?”
式鸾喜极而泣:“美人,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式鸾了!师父真是神医,汤药一入腹,立刻见效。”
突然醒悟美人不问太子只问霍去病,转念又有些生气,“是啊,他来了,此刻就在房外。”
容笑激动得坐起身,动作过急,牵动腹部,剧痛袭来,忍不住就想叫出声,又怕霍去病在外面听见担心,于是死死地咬住下唇一声不吭,活生生咬出两个血印子来。
式鸾扶她重新躺好,见她那副隐忍的样子,心中怒火直喷,恨恨然嗔怪道:“急什么?让他等着吧!孩子没出世之前,你还怕他会跑了不成?哼,若是真跑了,奴婢反倒该替太子谢天谢地呢!”
式鸾在房内忙着翻白眼,霍去病在房外忙着四处踱步乱走。
夏侯负手而立,斜乜一眼到处乱晃的人影:“小子,娩室血气过重,对你这行军打仗之人来说大为不吉,你别靠得那样近。”
霍去病瞧都不瞧他一眼,不假思索道:“我妻儿的血气,怎会不吉?”
夏侯未料他有此一答,吃了一惊,不禁反问:
“你知那孩子是你的?”
他二人在外面一问一答不要紧,躺在床榻上的容笑全将对话内容给偷听了去。
夏侯此问也正是她好奇的内容,于是边按式鸾的命令呼吸用力,边竖着耳朵细细聆听霍去病的回答。
“师父,您有所不知——容笑先前离我而去,我知她必有苦衷却不明就里,于是借着国丧遣使的由头,请命来了淮南,想同她当面问个清楚明白。抵达寿春时,见她有孕在身,略一打听便知那是谁的孩儿。王后派她来驿馆求情,我明知她产子之期却故意试探,她果然哄骗于我,更加证实了先前的猜测。临别时,她突然提起孩子的生父身染重疾,这又与我的情形丝丝相扣……”
“什么?”夏侯诧然相询,“你还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容笑亦是大骇,躺在床上身体紧绷,几乎动弹不得。
式鸾不明所以,急得乱叫:“美人,你力气用反了,方才奴婢就要见到孩子的头了,现下又缩了回去!”
霍去病站在房外,面不改色。
目光透过房间,好似又见到了那夜的情形:“汉军还在定襄时,我曾向舅父表明心迹,说要娶容笑为妻。舅父连夜去找她问话,我当时担心大将军在气头上,一个脾气克制不住会伤了容笑,所以偷偷跟在后面,结果听到容笑说我中了百花散,只有寥寥几年好活……”
容笑身子一凛,猛然忆起那晚的情形,尤其是他搂着自己说要生个孩子的时刻——
那一夜强作笑颜的他心中到底有多悲伤?
然而下面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令她没有机会再去深想。
房外的夏侯倒抽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头:“你这狠毒的小子,明知自己就快活不成了,竟能若无其事瞒着别人?明知短命,就快点离开她嘛,何苦还把人拴在身边不放手,是想拉别人殉葬么?那淮南太子对她死心塌地,我宁愿她跟了那个没用的小子,也不愿她和你继续纠缠!”
霍去病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生气,边走边弯唇角,笑得挑衅至极,看得夏侯一肚子气。
就在此时,式鸾自房内一把扯开门,满身血污,欢欣大叫:“生了,生了!”
夏侯还没反应过来,霍去病早像阵风似的冲进房,伸臂将侧倚床榻抱着孩子的容笑给搂进了怀里,劈头盖脸地在她头上胡乱亲个不住,口中喃喃低叫:“玄儿,你受苦了。”
式鸾在房门口看得脸臊红一片,暗骂这个冠军侯真是厚颜
无耻,居然当众卿卿我我。
腹诽半晌,却不敢迈步进来。
想起太子还独守宫中,立刻发怒跺脚,恨不得霍去病立刻变成脚下的木板,被她踩得骨碎神销。
容笑左臂环着婴儿,右臂反手环住某男的脖颈,含泪笑道:“是儿子,你看看,是我们的儿子!”
既然他已心知肚明,索性不去解释,也不再掩饰。
霍去病并不惊讶,搂着她低头去瞧。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身上不着寸缕,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雪白的小胖胳膊像粉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让人看了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