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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了。”
贺家国这才注意到,上次来时还见过的那个绿色大茶桶没了踪影,挂在传达室里的几条毛巾也不见了,只墙上《太平镇干部行为准则二十条。还狗肉幌子似的挂在那里,其中就有一条:“接待办事群众热情周到,先递毛巾后送茶水。”
贺家国问:“怎么就被偷走了?这么大个茶桶呢!”
刘全友像似讨好,又像似讽刺地说:“贺市长,我们已经向派出所报了案了,张所长正在带人排查,初步估计是两个以上的贼人一起做下的案子。我对张所长说了,这两个贼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偷了政府的大茶桶,还是贺市长指示摆到门口的茶桶,一定要从思想上重视!”
贺家国认定这是讥讽,问刘全友:“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赔你们一个茶桶?”
刘全友有些怕了,慌忙解释说:“贺市长,你借我个胆,我也不敢让你赔呀!我强调你的指示,是想让张所长从思想真正重视,把它当个大案要案来抓哩!不然您要是赔了,老百姓以为您偷的呢!”
计夫顺这才笑道:“贺市长,一个破茶桶没什么了不得,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老百姓就是这么个素质,咱们当领导的不能太急于求成啊,民主也好,法制也好,都得一步步来。”
贺家国看出了名堂,口气严厉起来:“哦,你们两位今天故意给我上课是不是?马上要选举了,还想让我改变注意?我告诉你们:这主意我不会变了,变就是犯法,违犯《村委会组织法》,我劝你们马上把《村委会组织法》再看一遍,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说罢,再不理睬计夫顺和刘全友,径自往镇政府办公大楼走,很生气的样子。
计夫顺和刘全友对觑了一下,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计夫顺紧走几步,追上贺家国赔着笑脸说:“贺市长,你别生气嘛,你对河塘村村民那么讲民主,对我们农村基层干部也多少讲点民主嘛,总得让我们说话嘛,我们说归说,执行照执行……”
贺家国在楼梯口突然停住了脚步:“老计,我说的你都执行了?”
计夫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着贺家国:“我啥事没执行?这茶桶、毛巾……”
贺家国盯着计夫顺:“别再茶桶、毛巾了,也别给我绕了,我问你:那次我走后,你是不是又把那个郝老二铐起来了?在兔市上铐了一夜带一上午?”
计夫顺愣都没打就喊起了冤:“贺市长,你……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有……有什么事实根据呀?都这么诬蔑好人,我们下面的同志以后还怎么工作呀!”
刘全友也帮腔说:“是哩,贺市长,我作证明,老计可真没再铐过郝老二。”
贺家国没好气地到:“你们都别辩了,是郝老二给我写人民来信反映的!”
计夫顺不看贺家国,却对刘全友叹息道:“刘镇,你看看这个郝老二,我们拿他怎么办啊?当时和他谈的那么好,他都流了泪,一出门就变了卦,还给贺市长写信,贺市长能不误会么?”
刘全友说:“就是嘛,看来谈心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呀!”
贺家国冲着刘全友眼一瞪:“对,等我一走,你们再去铐他,这办法好!”
计夫顺不解释了,上楼后,到了自己办公室,拿出郝老二写下的字据递给了贺家国:“贺市长,我啥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那天我和郝老二深入谈心后,郝老二写下的材料,幸亏我保留了,否则,我今天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贺家国拿过材料扫了扫,又还给了计夫顺:“这种材料我太见过了,铐子一上,电棍一抵,你让人家怎么写人家就会怎么写!别以为我真就那么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告诉你们,我这阵子一直跑政法委,啥不知道?”计夫顺还要解释,贺家国却不愿听了,手直摆,“好了,好了,别说了,老计,我不官僚,这个郝老二我也了解过,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这么干就是不对!今天主要是选举,是民主的问题,法制咱们再找时间专门谈。”
于是,便谈民主问题,贺家国说,计夫顺和刘全友在小本本上记,也不知是真记还是假记。贺家国说得很具体:河塘村的选举是试点,在沙洋是第一次,在峡江地区也是第一次,各方面都比较关注,市民政局要来人,还有来不少记者采访。要求计夫顺和刘全友今天一定要顾全大局,不论思想上通不通,都要在政治上和他保持一致,对民主选举只能说好,不能说坏,而且不管选举的最后结果如何。
贺家国刚把指示做完,计夫顺和刘全友还没来得及表态,沈小阳和一大帮报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就到了,马上见缝插针开始采访,要镇领导计夫顺和刘全友谈谈对民主选举的看法,为什么要在河塘村搞海选试点?计夫顺和刘全友强作笑脸,把贺家国反复和他们说过的话说了一通,就把球踢给了贺家国,说是主要是市里重视,贺市长关心,还是请贺市长谈吧。贺家国便侃侃而谈,从旧民主主义谈到新民主主义,从孙中山的民主理想谈到毛泽东的民主理想,结论是,两个历史人物的民主理想实际上都没在中国基层得到实现,只有在今天改革开放,在以法治国的情况下,有了《村委会组织法》保障,真正的基层民主才有了实现的可能,今天河塘村就迈开了这历史性的一步。
正谈着,沙洋县委季书记一帮人和市民政局的几个领导又到了,一看表,时间已是九点十分了,大家便上了车,高高兴兴一起赶往河塘村。
这日的河塘村比过大年还热闹,连长年在外打工的几十个姑娘、小伙子也回来了,687名村民到了666名,村民们都说这个数字吉利,六六大顺。周围几个村的人也来看热闹,村东、村西两条大道上挤满了人,大道一侧的空地上停满了自行车。村委会门前,和村路两旁的房屋墙壁上,花花绿绿的标语贴了不少,大都是选举委员会组织村民们贴的正规标语。什么“当家作主,投好神圣的一票”,什么“执行《村委会组织法》,依法选举”,“请履行一个公民的神圣权利”等等。
也有不正规的标语,贺家国就看到了一条:“选上甘子玉,发家致富少不了你!”上面不知又被什么人用墨笔写了一行小字:“放狗屁,要致富,快养兔。请头段继承、白凤山的票!”
贺家国指着标语笑了,对正走在身边的计夫顺说:“民主气氛还很浓嘛!”
计夫顺皮笑肉不笑地说:“再浓一点,就有点‘文化大革命’的味道了!”
贺家国很扫兴,狠狠瞪了计夫顺一眼,扭过头和沙洋县委季书记又说了起来:“季书记,如果选上了甘子玉,你这个沙洋县委一把手怕不怕?”
季书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是合法当选的。”转而问计夫顺:“夫顺同志,这期间你们有没有发现买选票、贿选这类情况啊?”
计夫顺说:“这倒没发现,相互谩骂的事出过不少,一条街对着骂,两家站在房顶上吵得有,还有人身攻击的小字报。”
季书记说:“这也很正常,中国式的民主嘛,台湾民进党在会上还打架呢!打架的本身也是捍卫自己的一种手段嘛。”
贺家国说:“应该说是民主的初级阶段,哪里搞民主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
这么一路说着,众领导和记者们便来到了村委会小楼前的主选会场。
十点整,正式选举开始,因为记者们需要更翔实的采访资料,尤其是电视台记者,需要形象资料,便向选举委员会提出了个要求。选举委员会的同志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又过来征求计夫顺的意见。
这么多市县领导坐在身边,计夫顺哪还敢有什么意见。
计夫顺便空前民主起来,偷偷看了贺家国一眼,很亲切地表示:“你们自己决定吧。”
于是,选举委员会便宣布:为慎重起见,投票时间推迟半小时,由村主任候选人甘子玉和段继承再向全体村民做最后一次施政发言,没人15分钟。
支书段继承对着摄像机镜头和全体村民先发了言,开口就承认村里一些党员同志,尤其是上届村委会老甘、老聂几个人败坏了党员干部的形象,他上任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恢复村民对党员干部的信心,准备以身作则,哪怕瘦掉十斤二十斤肉,也要争取早一点把村里的经济搞上去,具体计划是:一抓肉兔养殖加工,和镇上的陈兔子联合,早日在村上办个加工基地;二抓小煤窑生产,将上届村委会个别人私自承包给个人的三座小煤窑收归集体,或者公平竞争,重新承包,村里财务公开,一切经济来往接受村民监督;三是成立一个运输队,专门从城里把柄人粪尿运回来,搞绿色无公害西瓜、甜瓜、老倭瓜,在村里开展蔬菜种植制服计划。
计夫顺带头为段继承鼓起了掌,贺家国等人也鼓起了掌。
鼓掌时,贺家国悄悄对计夫顺说了句:“这个段继承讲得很好嘛,实事求是!”
计夫顺说:“贺市长,你听吧,甘子玉说得比小段还好,要用八卦预测学带着村民致富哩!”
计夫顺和贺家国交头接耳时,容光焕发的四先生甘子玉已走到了众人面前,拿着话筒说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语惊四座:“我们河塘村落后了南方二十年,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南方发达地区有的我们要有,南方发达地区没有的我们呀要有!”
掌声立即响起来,是来自村民群体中的掌声。
甘子玉靠一张巧嘴吃饭,又在外面闯荡多年,什么人都见过,果然谈得好。因为市县镇三级领导在场,八卦预测学不谈了,大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大谈致富信息,改变观念。为了争取选票,村里人一直很看重的小煤窑和肉兔养殖不但没丢,还在销售问题上做了充满想象力的发挥,要上网去卖兔子,上网去卖南瓜。最后又说到了反腐败,打算从老甘、老聂反起,一直反到前三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