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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中的人眉眼极秀妍,笑说:“从一品有什么希罕,正一品还差不多!”
两个人叽叽呶呶旁若无人,一边唱曲的伶人只做不见。给她们天作胆子,功盖一方的六王爷和男子相亲,谁敢侧目?传这位王爷迷恋太医院的第一圣手,将妃妾都遣散了去,专宠此人,日日相亲,夜夜相伴。太后已逝,今上对王爷又极倚重,这事不轻不重的说过了几次,也不提起。既然天子都默许了的事,又有哪一个能有胆子说三道四么?可不是老寿星找砒霜吃!九宣发了一阵呆,挥手打发伶人下去了,脸上气色不似方才般舒展。卓风和他相处日久,看样子也知道他是又想起了映雪,只是无言地抱紧了他,说些别的话来岔他心神。
“九宣可知刘妃腹中是男胎还是女胎呢?”
九宣似笑非笑的横他一眼:“你当我神仙呢,我这哪里能知道?”
卓风手正扶在他肋下,这时指节一屈,两手抓了下去。九宣天生怕痒,“呀——”的一声跳了起来,象是被黄蜂螯了似的,反手横切,卓风一手仍扣在他要害,一手拆解,两人手法精妙,使的都是小擒拿手。九宣到底是赶不上他,一面应招一面还是被抓的哇哇直叫。卓风看他已经笑的气喘起来,这才收了手,将他双臂抱住,向那花瓣般的唇上吻下了去。九宣挣了两下,便也由得他恣意怜爱。卓风只是要他分神,这时已经办到,便也没有深吻。九宣靠在他肩上轻轻调匀呼吸,小声道:“刘妃这一胎也还是女儿。”
卓风抱着他,轻轻在他背上轻抚,说道:”便是她生了儿子,皇后之位也是没她的份儿。”九宣直起身来,脸上有些不赞同:“她得罪我也是旧年的事了,现在早不敢怎么样,你倒还记恨。”
卓风双眉挑了起来:“若是她打你骂你,我反倒不气这么久。我的宣儿,那等女人也想来染指,士可忍
孰不可忍。不去杀她已经是她祖上交运了!”
九宣啐了一口,也不来理他。
卓风陪他调笑几句,说道:“喝口汤。”
九宣喝了两口,回头又看下面的街。人挨着人的上京大道,远远的一个葛衣人影正转过街角。九宣不经意的掠一眼,抬头向上看,只觉得秋阳耀眼。
(全文完)
大结局三
风云散
严烈阳头一次到这里来。
这里是江湖上第一名医的居处,沉塘镇小蓝山。
地方算不得偏僻,地势却极是险要,等闲人物上不得山来。他走了约半日的山路。虽然轻功卓绝,到得山顶时也已经正午时分。日光暖暖的照在脸上身上,山顶平阔处有两间精舍,花木长得葱郁,显然有人精心照管。
他信步走过去。四周静静的没有人声,要到跟前时,看到精舍之旁整出来一小块儿农田,不知道栽着些什么菜蔬药草之属,一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拔出一棵苗来,迎着日光细细看那草的根部。
他放重了步子,踩得脚下青草簌簌作响。那人闻声回过头来,一头黑发挽在头顶,容颜皎白如玉,目如寒星。
他站起了身来,说道:“烈阳,你来了。”
严烈阳有些恍惚,那秀雅惊人的容颜在阳光下耀眼无比,岁月象是在这个人的身上停住了脚,他永远似十七八岁的灵秀少年,不带一些儿风霜或是尘埃。
“九宣这里真是桃源胜地,自在清静。”
九宣微微一笑,把手里那药草又埋进土里,掸掸衣上的浮土。烈阳看他向斜里走了几步,俯身在泉里洗了一把手。
“来,屋里面坐。”他冲他招一招手。
屋子是砖石所建,向阳的窗下有一个驼子,坐在根木桩上捣药。九宣喊他:“小义,上茶来。”
那驼子慢慢放下手里的石臼木杵,过不多时,端了两杯茶进来。严烈阳看那人背驼的极厉害,走路还拖着一条腿,眉目倒长得周正。那驼仆放下茶出去了,严烈阳问道:“九宣怎么有这样一个下人?用起来能顺当么?”
九宣道:“喝茶,山上没什么好茶叶——说来,你不认识小义。那年我第一次去北狼城的时候,他与我也有一夕之缘……后来我在贮玉阁里住着时,他因情生恨,想要杀我,被严六弄得半残了……说来也算我有负他,后来他竟然找上了这山来,我依稀记得前事,把他留了下来。”
严烈阳模模糊糊,仿佛记得有那样一件小事,却不知道那人还活着。
“北狼距这里路途遥远,你怎么千里迢迢跑了来?”
严烈阳微微一怔,道:“我来看看你。”
九宣把茶杯放在桌上,摊摊手道:“我倒是很好,要是没有时时找上山来求医的人,就更好了。说起来虽然我学医道也不算短,可是一见那血糊糊的外伤还是得咬牙才能治。”
严烈阳明明是一路赶了上来,可是见到他之后,却是找不到话来说。看着墙上挂着一张字,他自是认得卓风的手迹,问道:“卓风近日来过么?”
九宣道:“前些时日山下过兵,他上来看了看我,叙了一会儿旧,写了几个字。我这屋里空,就裱了挂上。老实说,卓风这笔字是真好,当年在书院时就是拔尖的。带了多年的兵,更显得苍劲了。”
驼子烧了饭端进来,严烈阳吃了一碗白饭,九宣饭量也不大。驼子在门外面,看两人都吃远了,便进来收拾。自始至终,也没有向严烈阳看一眼,仿佛从不认识此人。
九宣拍拍袖子,道:“有两味药得收拾,你慢慢坐,找本书打发打发时日,晚上你睡东屋里,明天一早再下山罢。”
严烈阳说道:“我看你弄。”
九宣笑笑,拿起小锄,在地里东刨西刨,低头的时辰久了,他直起身来,掩着口咳嗽了两声。严烈阳站在地头儿看他,这时低声说:“这旧伤不能治么?”
九宣擦擦嘴角,说道:“反正没大碍,这山上干爽清净,也不觉得难过。”
看他低头又弄,烈阳只觉得自己无味的很,一句话在嘴里滚了半天,终是说了出来:“九宣不恨我么?”
九宣象是没有听到,低头只顾看着草药。午后的太阳映得四周一片明绿。严烈阳莫名的觉得身上寒冷。那暖热的阳光照在身上,照不进心底。
九宣又摆弄了一阵,抬头看看他,微笑说:“闷么?屋里有书,你翻一翻看去。”
严烈阳慢慢道:“不了……山下还有人等我,我这便告辞了。”
九宣也不多留他,只是喊了一声小义,那驼子一瘸一拐地走来,把样东西递给九宣。九宣接到手里,转递给他:“这个我留着殊无用处,不如你拿回去吧。”
严烈阳摇了摇头,道:“九宣收着吧。我是不会收回来的。”
九宣道:“是么?不过这么紧要的东西留在手里,我倒真是怕受其所累。既然你也不要,那不如丢了的干净。”他一扬手,那铁牌向外抛出去,屋后便是悬崖。那小小的一个黑点转瞬间便不知落到了哪里。
严烈阳手脚冰凉,觉得一股寒气慢慢的行遍了全身,心里隐隐的痛越来越紧,为他那丢弃时不经意的决然。他低声说道:“九宣多保重。”
九宣道:“你也多保重。”
日头斜挂在西边的山峰处,严烈阳茫然下得山来。眼中那残阳如血,四下里寂静无声。他模模糊糊想起来,那一年他功力尽复,寻得九宣的行踪,将他击成重伤。若不是孟管云那时为妻子求医找上来,抢下九宣一条命……他就真的杀死了他。
那个一直一直,在心头上生疼的一根刺,是永远也拔不出来了。
暮色渐渐合拢了来,天边犹带红晕的云彩被风吹得四下里散了去。
他在深深的寂静里住了脚,心头那一点痛,这一生也是消不去的了。他爱过他,伤过他,也险些杀了他。
他知道,他永远走不近他,也永远忘不了他。
山顶的精舍里,驼子跪在床前,喉咙里呜呜有声,却是讲不成话。九宣斜倚在枕上,眼睛似睁似闭,一口气极细弱,象是下一刻就提不上来一般。
“明日你下山去吧……”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钱放在哪里你知道,下山去好好的……过日子。”
那驼子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头拱在床边,喉咙里那声音象是受伤的兽发出的,让人听得心里揪起来。
“可惜没能治好你的背……还好腿是有救的,”他一口气上不来,脸上一片惨白:“继续用药,也是能和常人一样行走……”
他两眼睁了开来,看着黑沉沉的屋顶。
一片的黑。
他气息越来越弱,墙上挂的那张字被风吹得一扬一扬的。上面的字,是卓风写的,前两句便是
情如孤舟,愁似深秋。
其实他已经不再有情,也不再有愁。
月光如水,年华如水。他伸出了手来,象是要握住那月光,握住那些不由自己掌握的东西。手指蜷握起来,手心里还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月光映得那纤瘦的手指淡淡生光,象是玉雕就的。那手指垂在床边,一动也不动。驼子将那手捧了起来,闭着眼,将唇贴上去,轻轻吻了一吻。
他身子扭了几下,跌在了床前,胸口深深插着一把匕首,然而还是将九宣冰凉的指尖握的死紧。
风吹进来,卷的那墙上的字一扬一扬的动。
那后两行字作:
风来云聚,风流云散。
(全文完)
番外一
伏城城东李家得了一子,鞭炮放了足足一个晌午,青蓝的硝烟弥漫在整个府邸的大门口迟迟不能散去。李家是本地的大户,田庄商铺无数,春施粥秋造桥,人称李老爷子都是李善人。可李善人偏是无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