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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一名救援员也随后扎了下去,还有人要跟上去救,被队长大声制止:“不准再下水!”
现在下水是赌命。两个人足够了。就怕人救不上来,再贴命进去。
周遥被拖到岸上,盯着滚滚洪水,再也不见谁的身影。
突然,下游五十米开外,骆绎从水里探出头,四处张望,他没有找到被冲走的小伙子,自己却被洪水迅速卷走。
他整个人再度消失在水中。
一行人惊慌失措,沿着河岸往下游跑:
“扬措!扬措!”
“骆老板!骆老板!”
周遥惊恐得忘了流泪,只晓得拼命地跑,
跑了近三百多米,水中终于冒出骆绎的身影,他一手夹着一个人,一手朝岸上招手。他在湍急的水流里沉沉浮浮,根本无法游过来。
跟过去的同伴顺水冲到他身边,帮他架住溺水者。
“绳子!”队长急喊,队员迅速把绳子扔进水里,骆绎和同伴抓住绳子,岸上人齐用力,把他们拖了上来。
骆绎浑身是水,也被水呛,跪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周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溺水的救援员翻过来一摸,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救援员浑身冰凉。周遥双手直颤,慌慌张张地摸他鼻子,摸他胸腔。
没气了。
也没了心跳。
周遥脑子轰然炸开,空白一片。
她机械似的迅速把他平躺好,人工呼吸,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她跪起来,十指交叠给他做胸外按压:“1,2,3,4,——”
她按一次就数一个数字,“5,6,7,——”
可救援员面色如土,没有任何反应了。
“11,12,13——”她用力摁压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她的手早在水中被树枝划破,流着血,
“周遥——”林锦炎上前拉她。
“走开!”她不管,一下一下摁着救援员的胸口,“17,18,19——”
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寒冷,惊慌,恐惧,手脚突然开始抽筋,她痛苦地扭成一团倒在地上。
“周遥——”纪宇和唐朵过去扶她,
“你滚!”周遥打开他们的手,“你们全都滚!”
骆绎一言不发,继续上前给救援员施救,然而,不论是新一轮的人工呼吸,还是胸外摁压,救援员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骆绎便知恐怕大事不好了。他不肯放弃,一次次摁压着救援员的胸口,人已筋疲力尽却还想用尽全力,他累到脱力,队长队员一个个轮番接力去抢救。
周遥看着那个再也没有反应的救援员,呜呜直哭,像只狼狈的落水狗。刚才他还抱着她淌水,怎么现在就没气了?
明明刚才还活生生的?!
周遥抬头看向自己曾熟悉的那群同伴,她脸上全是泪水,怨,悔,恨:“我说了让你们不来——”她一字一句,哭得撕心裂肺,“我说了不来!!你们不听!你们都不听!!现在好了,死人了!”
周遥崩溃大哭:“是救我死的。我是凶手。——为什么不是苏琳琳,不是莫阳?不是你们?!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说了不来,我说了不来!你们也有份,你们都是凶手!”
山洪爆发那刻,想救同伴是本能;
此刻被命运单独抛弃,痛恨同伴也是本能;
危机之下,生死边缘,每个人都不再是自己。
苏琳琳流泪抱她:“遥遥,对不起,你要不是去拉我就不会——”
“还有你,”周遥一把推开她站起来,她手指颤抖,指着苏琳琳的脸,呜呜大哭,如同遭受背叛的孩子,“你明明听到了山里会涨水。你听到了,你也不帮我说话!”
“我说了!”
“你没有!你们都不听!”
周遥站在风雨里摇摇欲坠,没人注意她站在岸边的决口处,她脚下的泥块已渐渐出现裂纹。
“我讨厌你们!我不想再跟你们一起走了。”
夏韵想去安抚,可周遥情绪失控,不肯和他们任何人靠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慌乱后退,忽听有人叫她:“周遥!”
她泪蒙着双眼看过去,骆绎站在她对面,一身的水。
骆绎刚要开口,
“别!”她眼泪更多地涌出来,嘴角委屈而伤心地瘪着,不断往下弯,“你别、别怪我。我错了,你别怪我。”
骆绎轻轻吸一口气,朝她伸手,很平静,说:“周遥,你过来。我看看你。”
周遥害怕地摇头,像做错了事不敢靠近家长的孩子。她抽泣着,肩膀直颤,话语也不畅:“我没有、不、不听你的话。我说了、不来。是他们、不听。我真的、说了。”
骆绎迅速瞥一眼她脚下越裂越开的口子,不敢惊动她怕引起慌乱,他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嗓子,额头上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他伸着手,缓缓朝她靠近一步,轻声:
“我不怪你,周遥。你过来,到我这儿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来,把手伸给我。”
周遥哭得不能自已,浑身在颤,却听话地把手递给他。
骆绎接住她的手,握紧了,就在那一刻,突然传来救援员咳水的声音,周遥一惊,脚下泥土松动。
骆绎眼疾手快,立刻将周遥扯到怀里,她原先站立的地方瞬间崩塌掉进滚滚洪流。
骆绎抱紧了她,迅速退后到安全地带。
周遥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字不成句,呜咽着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骆绎却听懂了。
他握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摁在怀里:“我知道。”
第21章 c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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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番的抢救接力下,溺水的救援队员终于回了气,被立即送往医院。
救援队把被困的一批人带回去做了个记录报告,再送上了上山的车。
临行前,救援队队长看那批学生各个落汤鸡,惊魂不定,没狠心骂他们;可手下一名队员差点丧命,他心里头憋的火也没处泄,转头便把骆绎狠狠训斥一番:“你开客栈当老板的,别光想着收了钱就啥事不管,要记得提醒游客哪里有危险。这是道义也是责任!你这样当甩手掌柜,是会闹出事的。
当然,出了事谁都不用负责,全赖搜救队!没救着人,该骂;救着了,理所当然;就算有人牺牲,网上点根蜡烛撒个花转头该干嘛干嘛去了。我们的命没那么值钱,也不指望你们多高看,但起码给点儿尊重!出来玩就好好玩,别他妈瞎折腾跟蛾子似的尽往危险地方扑!”
骆绎一句话不反驳,点头认错;
林锦炎等一干人面红耳赤,无颜以对。
苏琳琳替骆绎委屈,小声辩解:“其实骆老板提醒了的——”
夏韵轻轻捅了她一下,低声:“说的就是我们,好好听着。”
苏琳琳明白了,立刻闭了嘴挨骂。
唐朵和纪宇惭愧不已,过去队长九十度鞠躬道歉,队长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挨不住那阵仗,尴尬地挥挥手赶人:“走吧走吧,以后别有机会见面,都安全最好。”
唐朵一听,眼睛红了,抹着眼泪上了车。
末了,骆绎勾着队长肩膀,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拍拍他肩膀把他送走。
骆绎再上车来,大家都情绪低落,周遥歪头靠在车窗边,目光呆滞。
骆绎没什么表情,扫一眼车里的人,公事公办的语气:“今天的事是个教训,都给我记住了。——但也别给自己太大负担,回客栈了好好休息。”
说完也没心思理他们,转身要下车。
周遥眼皮一抬,突然起身趴到前方座椅的靠背上,唤:“骆老板你去哪儿?”
骆绎刚走下一级台阶,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半刻,摇了摇手里的摩托车钥匙。
“我跟你一起走。”周遥从座位里挤出来跑去他跟前,目光征求,“我想坐你的摩托车回去,好不好?”
“周遥——”纪宇唤住她,轻声说,“留下来,大家一起说说话吧。”
“我不要。”周遥别过脸去。
她现在不想坐在这辆车里,一点都不想。
“周遥,”林锦炎说,“今天的事太突然,我们都很意外,就当是一次经验教训,大家一起谈谈心吧。”
唐朵也说:“是啊,我们好好聊聊,把心结解开,明天才能一起重新出发呀。”
“我不去了。”周遥回头看他们,说,“我不走洛克线了,你们去吧。”
车上六人面孔震惊。
骆绎回头看她,神色复杂。
唐朵赶紧打圆场:“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我们推迟一天——”
“后天也不去。”周遥看着他们,平静地说,“我们七个人的行程和进度本来就不一致,我这次过来的工作已经提前做完。后边的路,我不想陪你们走了。”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对你们没有不满,真的。我只是,不想再跟在这个团队里了。我不想再因为少数服从多数而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去我不想去的地方。我也不想再成为被折中的那个少数人。——我在客栈里休息几天,等你们回来了一起返京。”
“周遥,”夏韵喊住她,哽咽,“你别太自责,这只是个意外。再说那个救生员不是已经活过来——”
“就差一口气!如果死了呢?!”周遥突然打断她的话,她眼眶有些红,很快别过头去望一眼天空,又回头看她,“如果出事了,你们都会安慰我,但安慰有什么用?!就像队长说的,你们转头就会忘记,继续各自的人生。只有我!背着一条命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周遥说到这儿,只觉遍体生寒。那一刻被噩运单独挑中,被孤立被抛弃的恐惧再度席卷心头,那时的她多恐慌多可怜。
她拼命给救生员摁压胸口的时候,她的同伴上前拉她安慰她,可那样的安慰苍白无力,甚至虚伪可憎,她要的是那个人活过来!
只有骆绎,不肯放弃地继续施救。
他的坚持,比同伴们所有的安慰都真实可触。
最后,她扑在他怀里呜呜直哭,说:“骆老板,谢谢你。如果他死了,我就完了——”
而他说:“我知道。”
什么是一颗真的心?
那就是。
……
车厢内气氛微妙,骆绎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没兴趣,抄着兜下了车,周遥紧跟着跑下去:“骆老板我跟你一起!”
“周遥!”林锦炎起身要去追,
一直不说话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