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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跑道铺着煤渣,天冷气候干燥,跑道泛着灰白的色泽。陆西背着我,绕着跑道慢慢的走。跑道是圆的,所以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我喜欢这种感觉。我的头贴在他的肩膀上,鼻子一呼吸,感受到的就是他身上的气息,我所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气。
“陆西,你打算报什么学校啊?”我想起地瓜问我的问题,心中微微一动,手下意识的圈紧了他的脖子。
“复旦啊。”
“啊?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清华呢。”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我发现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
“当然不会。麦麦,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沉默不语。外婆胃癌手术以后,每一天的生命都是老天爷的赏赐。我不想离她太遥远,上海是最好的选择。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然而他却知道。
他知道。
我心里糯糯的,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轻轻的唤他的名字,陆西。
过了一会儿,我的笑脸开始垮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上清华北大了?”
“嗯,当然。”
“啊!”要不是姿势不方便,我肯定配合的摆一个捶胸顿足的造型,“这样的话,你不是拿不到五千块钱的奖金了吗?”我们学校为了刺激大家努力出高考成绩,高调宣布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每人奖励五千,该生的任课老师瓜分四万块钱的奖金。(不知道复旦的校长知道了会不会吐血。)
“五千块钱啊,好多哦,可以买多少好东西啦。”我兀自扳着手指计算,五千块,换成一元的硬币可以放在布袋里当凶器,真的好心痛。
“喂——”陆西哭笑不得,声音带着恨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嘻嘻的笑了起来。
“陆西,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说呢?”他不答,调整了一下手的姿势,反问我。
“是……我不猜啦!”才不要猜,猜早了要被笑自作多情。
“猜猜看,我看你是不是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陆西空出一只手,揉揉我的头发。
“喂!你工作时能不能认真点,不要让我掉下去哦。”我咬了口他的脖子,肉质真好。
“我背的是一只小狗吗?”陆西低下头,作势要咬我的手,我“啊”的尖叫。
“说说看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他继续引诱我,口吻好似狼外婆。
“你不许笑我!”我仔细想了想,“初三你坚持要我报一中的时候,是不是就有点喜欢我了。”
“那时候早已经瓜熟蒂落了,哪会那么迟!”
“嗯,还要早啊。”我再往前推算了一段时间,“该不会初一那年暑假,你去学校接我放学,就居心叵测了吧。”
“不是,还是太迟。”
“喂!你那时才多大啊!”我惊呼,“陆西,不要告诉我,你从小就动机不纯。”
“呵呵,我是从小树立起宏伟远大的人生目标。”
嘿!真看不出来,陆西也有这么嘴贫的时候。
最后他告诉我,三岁那年,我被他家的大狗吓得病倒,躺在医院里,满嘴胡言。陆奶奶责备他,麦麦妹妹真吓傻了你可怎么办。他说,那我就照顾麦麦一辈子。
呵,油嘴滑舌,我才不相信五岁的他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呢。
可是,他的甜言蜜语,我爱听,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第55章
陆妈妈打电话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在话筒里“啊”了一声,然后就胡乱点头说好。挂上电话,我回过神来,一声尖叫,立刻奔回房去打陆西手机。我妈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看我这样,免不了嘀咕一句“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一惊一乍”。
“陆西,你妈妈要我一起吃晚饭。”我的声音听上去像哭。
话筒里头传来他闷闷的笑声,陆西在那头吃吃的笑。
“我妈说要请你吃晚饭,没说要吃你。”他笑着说我,“你怎么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喂!你没有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吧。”我有点紧张,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是地下情。敏感的时期,把这种事情抬上桌面,大人们肯定会心有疑虑。
“什么叫胡说八道?”陆西越来越有调侃我上瘾的趋势。
“讨厌!”我不由自主的撒娇,“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听着,麦麦。”他的声音认真起来,“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跟叔叔阿姨说这件事的。你就不要担忧任何事情了。”
“喂!”我嗤笑,感觉有点怪怪,“那你是不是要打扮一新,拎着礼品,上门提亲啊。”
“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把它列入103天以后的计划当中。”陆西一本正经的口吻。
我哑然失笑,别闹了,还是说一说你妈为什么要请我吃晚饭吧。
“很奇怪么?”陆西倒不觉得什么,“我不也经常上你家吃饭。可能是我妈觉得她儿子老是上人家吃白食,应该有点表示。
,别紧张,早晚都得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嘁,谁跟你是一家人。”我翻了个白眼,想到这是在打电话他又看不见,自己先笑了起来。
“哟,我刚才说是你跟我了吗?”他坏心眼地挑我的语病。
“喂!”隔着电话线见不到真人面,我的胆子也比较大,“你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不是跟我,你打算跟谁啊。啊?——”
挂了手机,我跑出去跟我妈讲,陆西妈妈邀请我吃晚饭,今天咱家得少一双筷子。
“嗯,少一双筷子,顺便少准备一半的晚饭。”
瞧我妈说的都叫什么话,好像我一个人吃的比她跟我爸加起来还多。也不知道是谁看我少吃一口饭就开始念叨“今天怎么呢,胃口这么差!是哪儿不舒服了还是饭菜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妈下次就帮你做。”
陆妈妈开车来接的我。我妈跟她在玄关里寒暄了几句,要我别调皮。说来也奇怪,我跟陆西相处的时间远比跟孙郴长,但我妈跟陆妈妈始终只是泛泛客气的点头交,远不如和孙妈妈熟络。想到孙郴,我心中有些黯然,上个学期在学校里就鲜少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否还好。
“喂!我都说了,有我在,你不必这么紧张。”陆西在我神游太虚的时候,好笑的在我眼前大手晃来晃去,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我是贼?”我眼睛一挑,反问,“我偷了什么。”
“我的心。”他脱口而出,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孟浪,他先尴尬的转过了头。
我也不好意思的看车窗外,外面的枯树灰黄,枝桠孤独桀骜的林立于寒风之中。我偷偷的通过后视镜观察陆妈妈,刚才我跟陆西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车子就这些空间,不敢保证没有钻进她耳朵里。
她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孩太放肆,一点都不知矜持。想到这里,我更加忐忑不安,又抬起头飞快的扫了后视镜一眼,没想到正撞上陆妈妈对着后视镜对我微笑。我真的做贼心虚,立刻把头移开。陆西见状,扑哧一笑,干脆把我的脑袋半拥进怀里,揉着我的头发看他的母亲。我窘迫极了,又不好太大幅度的挣扎,只能憋气憋到车子停下。
出乎我的意料,陆妈妈并没有请我在家吃饭,而是在家日本料理店订了位置。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原因,N的日本料理店并不多,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吃日本料理。坦白说,我虽然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但却欣赏他们的生活方式。同样是以蔬菜谷物为主食的东方饮食文化,中国菜明显油煎爆炒的太多了,白白浪费了众多营养成分;在这方面,日本料理就小心翼翼的多,更加符合营养学的标准。当然,我痛恨他们的生鱼片,不关乎民族大义,只是我家的猫尚且不吃生鱼。
身着和服,踩着哒哒木屐的服务小姐把我们领到预定的包厢里,这样封闭隔离的包厢很适合情人絮语。陆西看我一脸呆呆的样子,又笑了,你在想什么。陆妈妈点好菜,笑着问我们要不要来点清酒。我连忙摇手拒绝了。我能够喝的,是三杯红酒。
陆妈妈随便问了问我的学业和家人的健康。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轻易将人带入她设定的情绪中去,我十二岁的夏天,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受到了。这么些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无所谓高兴不高兴,起码在她的调动下,我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别问我为什么紧张,我也说不来。
“麦麦,你高中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陆妈妈帮我布菜,微笑道,“尝尝这个,银鱼茶碗蒸,味道很鲜美。”
我连忙道谢,有些奇怪她的问题,当然是上大学了,我打算报考上海的学校,离家近。
“嗯,你的朋友中没有人决定出国去开开眼界吗?”
“怎么没有。”我笑着说,“我的好朋友现在就已经人在大马了,大概半年后不出意外就有机会碰到威廉王子。班上有些同学正在申请,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阿姨,你干嘛问这些——”我的话戛然而止,心中警铃大振。
陆西面色已是一沉,他不悦的看自己的母亲,有些恼怒的开口,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竞赛拿奖加分以后就可以选择我想上的学校。
“你只是加二十分,又不是被保送清华北大。”陆妈妈被儿子这么一嚷,口气也有点不高兴。
“谁说我要上清华北大了,我准备去复旦。”陆西的脸完全拉了下来,“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
“你这孩子,妈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哪有人家里辛辛苦苦帮他安排出国,他反而不乐意的。”陆妈妈目光转向我,“麦麦,你倒给阿姨评评理,他这样子是不是不应该。”
我处境尴尬,只能含混的回答,复旦分数也不比清华北大低。
刚好这个时候服务员又端了新的料理上来,包厢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我吃着陆妈妈殷勤的夹给我的醋三文鱼,心里苦笑,果然是宴无好宴。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包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