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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出去,开了门,惊讶地看一个陌生阿姨。她虽然保养的很好,皮肤身材就好象三十岁左右一样。可是我知道她应该差不多跟妈妈一样的年龄。我妈说,眼神气质是可以出卖一个人真实的年龄的。她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又很模糊。我努力在脑海中从爸妈的同事朋友里筛选这张脸的主人。没想到她先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麦麦对不对?”她微笑着问我。
“对。”我局促不安地点头,赧颜。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到现在也没想起来她是谁。
“果然是麦麦,果然是个秀气的小姑娘。西西说的没错。”阿姨好象很高兴的样子,“西西呢,出去了吗?”
“嗯~请问你是?”我看她微笑的眉眼,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是陆西的妈妈!”
她微笑,点了点头。
陆西以前在我们这上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他爸爸都会过来接他上去玩。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妈妈一次。如果不是听爸爸妈妈偶尔提及陆西父母的生意发展的不错,我没准会以为陆西跟墨骏一样,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墨骏,想起这个名字我有点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
“阿姨,爷爷奶奶出去旅游了。”我边给她沏茶,边惋惜,要是爷爷奶奶在家该有多热闹。
“我知道。”她抿了口茶,笑着叫我,“别忙乎了,陪阿姨说说话。”
我有些拘谨地坐到她面前。虽则说她是陆西的妈妈,而我跟陆西家的其他成员都可以说很熟悉,但撇开一切关系,对我来说,她也只是个陌生人。我不太会跟陌生人打交道。我可以站在一群我从不认识的人面前即兴演讲,但我畏惧单独跟一个陌生人做私人性质的交谈。于是我胡乱敷衍了她几句话以后,就没话找话的问,阿姨,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阿姨很老实的回答。
我囧了,更让我的事情是这位阿姨不会做饭!我知道我的同龄人中君子远离庖厨者司空见惯,但我们的妈妈辈不会烧饭实在是蛮稀罕的。我在厨房里心中嘀咕,这母子俩还真是逗,好不容易儿子消停了,娘亲居然上阵了。我简单地烧了点饭菜,一则食材有限时间有限,二则我也不太乐意烧菜给别人吃。平常我爹妈想叫我下个厨,那可都得三请五请。
吃完饭以后阿姨跟我说话。不得不承认陆妈妈的亲和力强大,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已经不再那样拘谨。也许儿子小时侯跟她相处的太少的缘故,她特别乐意听我说陆西上初中以前的事。唉,那时侯是他的辉煌期,我的番薯期啊。不过我并不嫉妒,我始终觉得一个人一生的福祉极其有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当然,这是我自我安慰的说法。
说说笑笑。院子里传来弟弟大呼小叫的声音,姐,姐,我们回来了,晚上你给我们做虾子。
我冲出去一看,顿时很想抽人。两个后儿童时代的家伙站在院子中央跟两根灰色的木棍似的。弟弟肯定是一小泥猴,陆西的身上也好不到那里去,绿色的草叶汁和黑色的淤泥点交相辉映。两张晒的黑红的脸冲我傻乐,献宝似的拎着个小塑料桶在我面前显摆。我火冒三丈,阴沉着脸问,上哪去了?
“陆西哥哥带我们上他同学家去玩了。你不是不让我们去桌球室玩吗,我们去钓虾子了。姐,你看——好多。”我老弟兴奋地把塑料桶举的老高,里面的红袍将军耀武扬威。
“陆西同学,你要想表达我在伙食上亏待了你们俩也不至于这么迂回吧。”我的牙齿在磨刀。
“姐——”小表弟颤巍巍地看我,谄媚地摇着小桶,“虾子。”
弟弟,我欲哭无泪,我不是猫猫。猫猫也不稀罕虾子。
“姚飞同学,去,赶紧给我洗澡去,洗不干净别想吃晚饭。”我冷冷地一指身后的屋子。我老弟之所以在长辈面前混的开得益于他擅长察言观色。小朋友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溜之大吉,途中还回头冲陆西做了个鬼脸。
陆西对着我笑眯眯的。他这个人,无论形容有多么狼狈,总能够让人觉得温和舒服。
“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我哭笑不得,从他手里接过小桶,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也给我洗澡去。”
“Yes;madam!”他双脚并拢,一本正经地行了一个礼。我气的很想把虾子丢到他身上。
“陆西哥哥,你妈妈来了。”弟弟从屋子里又冲了出来,后面跟陆妈妈。她微笑着看自己的儿子。
“妈!”陆西喜出望外,立刻跑到台阶上,“你怎么来了,我爸呢,他有没有来?”
“没有,哪能两人把事情全丢下。”陆妈妈疼爱地摸比自己个子高很多的儿子的头。大概是怕妈妈太吃力,陆西很乖巧地低下了头。我从未看过如此柔顺的陆西。我看着他柔软的头发,有些理解贾宝玉看到宝姐姐雪白的酥臂时的遗憾,倘若是生在林妹妹身上还可以摸一摸。如果这么好的头发生在我弟弟头上,我倒有机会碰碰。我酸溜溜地拎着小桶进厨房去收拾虾子了。夕阳已下,也是准备晚饭的时候了。
为了表明我小惩大戒的决心,我勒令这两个人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也不知道咱干活的有多艰难。我告诉陆妈妈,你可不能帮他俩哦。陆西嗤笑,我妈有心无力,她根本不会洗衣服。以前是我爸洗,现在是阿姨洗。我默默地收拾碗筷,刚才陆妈妈在饭桌上拿出了给我们准备的礼物。看她满心期待的预备收获我们的惊喜和感激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的怪异。怎么说呢,陆妈妈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了,我隐约觉得她有点“作”,就好象在舞台上表演一样。我开始有些理解她为什么跟爷爷奶奶关系冷淡了,太能折腾的女人,肯定会叫人说不出来的不快。
比方说,她先遇到的是我,她完全可以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把礼物给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圈呢。我想我是个别扭的姑娘,别人送我礼物了,我还不乐意了。也许是我太敏感,太莫名其妙。
总体来说,陆妈妈很好相处。她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持我们的父母辈难有的宽容态度。她知道的东西很多,晚上吃过晚饭,我们会围坐成一团,听她天文地理的聊。她熟知众多历史人物的逸闻趣事,她说起黑格尔弗洛伊德就好像说张三李四一般自然。我很崇拜学识渊博的人,如果这个人是女性的话就更加完美了。我很快忘记了陆妈妈给我带来的些微不快,愉悦的享受如沐春风的感觉。
陆妈妈去洗漱的时候,我折服地看她的背影,对陆西感慨,你要不聪明怎么对得起这么良好的基因。
陆西笑笑,麦麦,你总是能够轻易发现别人的好,然后迅速忽视别人的缺点。我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
陆妈妈住了三四天就走了。小表弟不明就里,还诧异地问,阿姨,陆爷爷陆奶奶明天就回来了,你怎么不多待一天。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一直惦记着给墨骏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开始时,始终没人接;后来又有这样那样的事,等到我真正再拿起话筒的时候,我拨打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彼时已经临近开学,陆西跟表弟都已经离开。我找了个理由跑出去,墨骏家的小楼已经易主。不用我打听,小镇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墨骏爸爸养的二奶勾搭底下一个小白脸,合着卷了他的钱财;说这个暑假里债主天天上门逼债,墨骏爸爸这个老滑头就把房子卖给了一个不清楚情况的外乡人,拿到钱就带上儿子跑了:说老墨也真是没良心,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崽最可靠,当初愣是不肯出那额外的一万块钱,非害的儿子留下案底才好。我趴在书桌上默默流泪,我只觉得心疼,心疼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一般的男孩。
那天在后山的架其实根本就没有打起来。但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还是根据他们留在现场的书包(当时跑的急,大家都顾不上自己放在地上的书包。)列出名单一个个的逮到派出所。5000块钱一个人,想不留下案底?再拿一万过来。我不知道中国哪条法律是这样规定的,但是自家儿子被打的哭爹喊娘(派出所的人大人很有特点,看不出一点外伤,要伤就伤里面。),为人父母者虽然恨他们不争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掏钱。这么小的孩子,留下案底,以后干什么都是一个麻烦,再掏!那年秋天我看到派出所领导乘坐的新轿车,恶心的直想吐。墨骏的爸爸不肯出钱赎儿子,他大概觉得小蜜会给他生出新的继承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夕之间,小蜜不见了,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供人继承了。墨骏妈妈过世前曾给他留下一些钱,墨骏最终靠这些钱停止了非人的痛苦折磨。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销案底,只好选择承受这沉重的枷锁。等到他爸后悔,想给儿子销的时候,东挪西凑的钱根本不够填塞公仆的牙缝。何况这些已经记录在案,甚至已经联网,一切都于事无补。
身边的同学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他们所知道的片段,秘密终有一个解密期,现在不会有任何人威胁他们不许向我吐露半个字。我把这些片段拾掇起来,努力还原它本来的面目。然而由于桥北的缄默,陈丹的被迫退学,我尽最大努力所能知道的也只是个模糊的轮廓。那天逃跑的时候,陈丹被联防队员逮着你,她大概以为出卖我就能获得自保,于是说出桥北跟墨骏是因为我才相约决斗的事。刚好那个联防队的副队长是我爸以前得罪过的一个同事的儿子(此人风评极差,是我们镇的一霸。后来严打被扳倒,好多人家买鞭炮来庆祝!),这家伙觉得寻到机会了,准备找我下手。墨骏和桥北矢口否认此事,坚持两人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才起的事端。至于那个女生陈丹,在他们口中则成了暗恋墨骏不成,又挟怨报复的角色。派出所还是找到了校方,我感激我的班主任,是她力保我绝对跟此事没有任何牵连。作为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