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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漪澜殿。
一股低压笼罩着这里,所有人安静无声,头压得低低的,巴不得自己不存在,生怕被点名。
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泛起不正常的*,贴身宫女正在旁边伺候,太医已经下去配药了,此时的漪澜殿内,除了皇后,还有皇帝和太后。
“皇后,你可以为你的失职给朕一个解释吗?”当着宫女的面,皇帝没有让她们出去,反而罕见地以这种冷淡的语气对皇后说话。
孙皇后垂下头,腰一弯。
都说帝后帝后,但先有帝,才有后,就算是皇后,后宫之主,面对九五之尊,也得遵从君臣之礼。
“是臣妾的疏忽,请皇上责罚。”
她不能不请罪,这确实是她的责任,当初穆贤妃身死,是她主动要求照顾大公主的,皇帝也同意了,现在大公主落水,皇后照看不周,皇帝自然要找她,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落皇后的面子,这还是头一回。
大殿里没有人敢喘气,孙皇后低下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既苦涩又愤怒,苦涩的是皇帝居然不顾夫妻情分,没把这些宫人都遣走,就当众数落她,愤怒的是她觉得这次大公主落水一事实在不简单,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一片寂静中,太后发话了:“事已至此,皇上就不要太责怪皇后了,她是后宫之主,宫务繁忙,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大公主年纪小,总不可能每天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待着。”
更重要的是,皇后最近大半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太后万寿节而忙碌,所以太后也得开口为她说话。
皇帝显然也是想到这一层,微微叹了口气:“罢了,既是如此,仙蕙就不用你照顾了,等她醒过来,就让她迁到淑妃那儿去罢。”
指甲掐入掌心,孙皇后又将头低了低,“是。”
大公主是不是给她抚养,皇后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她看重的是另外一件事,之前皇帝还答应她,说要接江陵*满三岁的幼子进宫,记在她的名下。现在出了这件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想,皇后连公主都照顾不好,怎么还会有余力多照料一个?不消说,皇帝肯定也会这么想。
果不其然,就听见皇帝缓缓道:“至于上回皇后提过接江陵王幼子进宫的事,就先作罢吧,日后再议。”
太后闻言诧异道:“什么江陵王幼子,此事哀家如何不知?”
皇帝这才想起这件事还未跟太后通过气,便道:“之前也是朕与皇后私下商议而已,还未确定下来,便没与母后说。”
太后点点头,“皇帝还年轻,现在卫氏和刘氏不是都有孕了嘛,还有安儿在,此事不用急的。”
皇后没出声,嘴角却略略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然是皇帝的母亲,平时再怎么和善,也是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事情,对皇帝来说,当然不用急了,可她这个皇后,若是一直无嗣,又要如何在后宫立足?
☆、改变策略
皇帝也有心给皇后一个告诫,所以才会在太后面前提起此事。
孙皇后自知理亏,此时便作沉默状,什么话也没说。
太后又问伺候大公主的贴身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仙蕙如今才两岁有余,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那宫女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之前已经被皇后皇帝轮番质问过,现在太后又来问第三次,她却不能不答。“回禀太后娘娘,今日见阳光晴好,大公主说想看看湖边的花,奴婢等人就带着大公主过去,公主不让奴婢等人抱,非要下来自己走,奴婢等人劝阻无效,只好紧紧跟着,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尚膳监的公公过来找奴婢,说太后娘娘赐下几道新鲜的海味给公主,公主近日胃口不开,奴婢就跟他商量了一下,要如何烹饪才能让公主吃得更容易些,结果刚说没几句话,就听见公主落水的动静……”
她说得十分详细,太后看了看皇帝,皇帝点点头:“朕已经让人详细盘查过这些人,确实如她所说,其他人没有照看好仙蕙,已经被拖下去杖责了。”
那宫女闻言越发颤抖起来,她明白皇帝之所以还没处置自己,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身边毕竟还要留人伺候。
张太后叹了口气:“仙蕙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若将她带到哀家那里抚养吧。”
皇帝道:“朕不欲母后劳累,打算将仙蕙送到淑妃那里。”
张太后点点头:“也罢,皇帝心中有数就好,这孩子什么时候醒了,再派人知会哀家一声。”
帝后二人忙道:“恭送母后。”
太后一走,后脚太医就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大公主喝下药,又敷了半天毛巾,气已经缓过来,虽然还没醒,可身子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烫了,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赵容熙来到漪澜殿偏殿,又挥退众人,只余下孙皇后,夫妻两两相对,静默无言。
孙皇后摘下头上凤冠,跪了下来。
“臣妾疏忽之责,请皇上降罪。”
脸上沉痛哀切,不复刚才在人前的冷静淡定。
赵容熙看着她,叹了口气,刚刚大公主差点没命,他当然是极生气的,所以才会在众人面前落皇后的面子,希望给她一个教训,但现在看皇后如此作为,他又有些不忍起来,走过去扶起皇后。
“梓童,你是朕的结发妻子,自朕还是太子时,我们俩便相依相扶,直至如今,朕一直很看重你,而你也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贤妃虽然因为牵涉巫蛊案而死,但再怎么说,仙蕙也是朕的女儿,朕不希望她被那些仗势欺人的宫人冷待,这才将她交给了你。”
孙皇后泣道:“臣妾有负皇上隆恩,实在无地自容,恳请皇上降罪!”
赵容熙摇摇头:“罢了,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么会降罪于你,将仙蕙送到淑妃那儿的事情就此作罢,还是让她待在你这里,然而朕盼你以后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莫要让她长大之后重蹈了贤妃覆辙。”
如果大公主真送到淑妃那里,皇后往后就要颜面扫地,在后宫之中再无威信,皇帝明显也是想到这一茬,加上皇后主动认罪,便心软了。
孙皇后道:“谨遵陛下之命,臣妾必会好好看顾大公主的。”
赵容熙拍拍她的手背:“梓童,如果连你都做不好,朕也不知道该信谁了,这阵子朕得到消息,羌国正在集结边境兵力,原因未明,偏偏下个月又是四国五年一次的会盟,朕担心会生出什么乱子来,正为前朝之事烦扰不已,这后宫就唯有托付于你了。”
所谓的四国会盟,指的是大梁、羌国、北蛮、南越。
当然,羌国和南越,是大梁这边的说法,在对方自己内部,也是自称大羌和大越的,至于北蛮,则是北方游牧民族,算不上国家,首领称可汗,他所在的部落,是草原数十个部落里最强大的一支。
论实力,北蛮比不上其他三国,但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劫掠一番,也没有固定的城池可供攻陷,是让历代中原统治者最头疼的。
论国土,大梁虽居四国之首,可在其它两国也在逐渐发展自己实力的情况下,渐渐有被赶超的势头,危机感不可谓不重,可偏偏因为几方互相辖制,又不能轻易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只能彼此互相试探,偶尔在边境擦枪走火,因为任何两方都怕自己打起来之后,让第三方坐收渔人之利。
至于其他小国,如高句丽、中山等,不过是在大国的夹缝中求得生存权罢了,不敢奢望其它。
作为一国之母,对前朝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闻言就道:“陛下,听说羌国君王登基未久,国内根基不稳,只怕忙着内斗尚且不及,怎会有余力发动战争,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赵容熙叹道:“朕也希望如此!”
他登基至今不过三年,从太子到皇帝,身份的转换毕竟带来很多不同,从前就算出了再大的事情,头上还有个老爹顶着,不需要他做决定,现在倒是九五之尊了,但一言一行,无不牵扯了千万人的福祉,内政也就罢了,像这种外交和战争的大事,弄不好就要亡国灭种的,大梁虽然国土最广,可实际上实力对比羌国,两者相差仿佛,优势并不是特别大,更要防着别人虎视眈眈,所以这个皇帝当的压力实在不小,如果这个时候皇后还管不好后宫,成天出些幺蛾子需要皇帝亲自料理的话,那赵容熙可真是腻味透了。
又跟皇后说了几句,赵容熙就匆匆走了,甘泉宫里还有奏折等着他去批复,待会儿还有内阁会议,也需要皇帝出席,没空在小儿女的事情上耽搁太久。
看着皇帝大步离去的身影,孙皇后原本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郁。
自己堂堂一个皇后,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妃,然后名正言顺在皇帝登基之后被册封的皇后,居然因为大公主落水的事情,而被当众敲打一番,要说这里面没有别人的怂恿,孙皇后打死都不会相信。
今天的事情,对于外柔内刚的孙皇后来说,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耻辱。
更让她感到寒心的是皇帝的态度,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他居然丝毫不念旧情,要不是自己适时示弱,皇帝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当初不顾自己反对执意册封卫氏为贵妃,又宠爱只会撒娇装柔弱的于氏,就算后者屡次挑衅她这个皇后,皇帝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幕幕往事在她脑海里闪过,孙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讽刺的笑容,那笑容刺目之极,让从外面进来的莲心和孙嬷嬷不寒而栗。
“娘娘……?”
孙皇后渐渐平静下来,淡淡道:“接江陵王幼子进京的事情先作罢,我们要改变策略了。”
孙嬷嬷震惊:“这是为何,难道太后不允?”
孙皇后哼笑一声:“皇上怪我对大公主照料不周,自然要取消许诺的好处。”
孙嬷嬷与莲心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皇后挥挥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