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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雀扑哧一笑:“是奴婢多嘴了,那奴婢给您先上一碗参汤垫垫肚子。”
赵与嘉没有再拒绝,“好。”
这参汤喝完,又过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才有宫人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回来了。
刘海月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带着疲惫,显然是一连好多天在皇帝病榻前照料,有些吃不消。
翠雀看得心疼,连忙命人端上一碗浓浓的参汤,赵与嘉则乖觉地走到母亲旁边,给她捶背。
一碗参汤下肚,刘海月的脸色好看许多,她将儿子揽到身前,笑道:“嘉儿,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赵与嘉轻轻抱着刘海月:“娘,我知道我当了太子,朝廷上下没少有人非议,更有些唯恐不乱的,竟然议论到您身上去,所以我一定要为您争气,绝不让旁人瞧低我们!”
实际上即使是母子,以赵与嘉这个年纪,做这个动作已经是于礼不合了,但是现在不是在别处,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跳出来说三道四。
刘海月欣慰道:“我的嘉儿长大了,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但却没有必要过分勉强自己,须知天底下没有那一个人,能得尽所有人赞美的,你父皇不能,即便是英明神武如太祖皇帝,也同样不能,你只要知道,在你这个位置上,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旁人的非议之声,实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娘若是也时时将那些糟心事记着,怕是早抑郁而终了。”
“我记下了。”赵与嘉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娘,如果可以,我不想长大,我想一直当你的嘉儿。”
经历过宫外的生活和天花风波,赵与嘉即使才十岁出头,可在外人面前,已经十足稳重成熟了,但在刘海月面前,他却仿佛永远都是个孩子,也只有在刘海月面前,他才可以肆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刘海月失笑:“傻嘉儿,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可不管你多少岁,是不是太子,贫富贵贱,你始终都是娘的好嘉儿,娘为你而骄傲!”
赵与嘉用脑袋蹭了蹭她:“娘说得对,我还有妹妹呢,我要赶紧长大,可以照顾娘和妹妹!”
刘海月摩挲着他的脑袋,轻声道:“嘉儿,你父皇的身体,只怕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她说完,感觉到赵与嘉的身体微微一震,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使你名分已定,还是少不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冒出来,尤其是那些大臣,主弱臣强,即使他们没有不轨之心,也难免欺你年少,你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偏听偏信,也不必妄自菲薄,知道吗?”
“娘,我有一个想法。”赵与嘉忽然道。
“嗯?”
赵与嘉仰起头,声音很轻:“万一父皇晏驾……,我想请您临朝听政。”
最后四个字在刘海月心中炸起响雷,她愕然地看着儿子。
PS,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多,又有另外一个笔名,另外一篇文在连载,所以除了工作之外,就优先更新另外一篇了,这篇我会写完的,争取这个月内搞定。
☆、皇帝驾崩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刘海月定了定神。
“是,儿子想请您临朝听政。”赵与嘉重复了一遍。
虽然大梁开国以来,没有规定后宫不能干政,但是……
刘海月揉了揉额头,“嘉儿,这句话是谁教你说的?你父皇之前召你单独密谈,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他不可能同意你这样做的。”
赵与嘉还想说什么,刘海月制止了他:“这些话也不该是现在的你能说的,不单不能说,连想都不要想!”
她话刚落音,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闭的两扇门蓦地被推开,杜鹃撞撞跌跌跑进来,后面跟着严平海的徒弟孟纬。
向来稳重的杜鹃此刻煞白着一张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孟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了!”刘海月心头一沉,隐隐有了预感。
“娘娘,娘娘……”杜鹃有点语不成调。
“杜鹃,天塌下来也有本宫顶着,慌什么,太子在这里,万事都翻不出天去!”刘海月沉声道。“孟纬,你来说,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吩咐?”
“是,是!”孟纬吞了吞口水,也许是一路赶过来,有了缓冲的时间,他看上去要比杜鹃镇定一些。“陛下看上去不太好,师傅让奴婢过来请娘娘过去!”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刘海月还是觉得眼前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很快下达一连串命令:“嘉儿,我们马上过去,孟纬,你赶紧去请几位阁老过来,杜鹃,你去找郭德妃,请她出面坐镇南宫,维持宫中秩序,不要让那些个耐不住性子的有机可趁!”
几人纷纷领命而去。
孟纬早就随他师傅严平海投靠了刘海月,故而这种时候正是大家绑在一条船上,太子能够顺利登基,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母子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刘海月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汗湿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手心沁出的汗,还是赵与嘉的汗。
“嘉儿,不要担心,有母后在,我们走吧!”
“母后,您也不要担心,有我在。”
刘海月失笑,为儿子的懂事欣慰。
孟纬的话还是过于保守了,皇帝岂止是不好,等刘海月匆匆赶过去的时候,皇帝已经没了气息,严平海吓得要死,偏又不敢声张,只好命徒弟孟纬赶紧过去禀报,让皇后和太子过来主持大局。
这半个时辰他感觉过得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漫长,等终于听到宫人禀报说皇后和太子驾到,他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娘娘,殿下!”他跪在地上,颤声道:“陛下他,他驾崩了!”
此话一出,甘泉宫内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人。
“父皇!”赵与嘉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后为帝妻,刘海月是不用跪的,但是她双脚绵软,面色茫茫,无处着力,只能扶住床柱,堪堪稳住身形。
即使再有心理准备,在面临这一刻到来时,这种震撼依旧是无法形容的。
她很清楚,她跟皇帝之间没有爱情,一丝也没有。
从十五岁入宫,到如今十多载,刘海月见过卫贵妃的宠冠后宫如今在冷宫寂寥终老,见过孙皇后端庄大气最后却一病不起郁郁而终,见过皇帝对美人个个有情,可终究又个个都抵不过红颜未老恩先断,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掉,何况她的性格沉静理智,凡事以生存为第一要务,想要让自己过得好,又怎么会把爱情寄托在皇帝身上。
皇帝在此时驾崩,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太子来说,都是一种恰好来临的解脱,如果皇帝多活几年,太子长大几岁,未免不会落到父子相疑,夫妻相疑的境地,要知道在皇家这种事情就从来没有少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是因为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会尽心尽力地帮妻子和儿子安排好后路,以免自己身后主弱臣强,他们受到欺凌。
即使这里头掺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功利因素,也并不意味着刘海月对皇帝是毫无感情的,平心而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如果没有皇帝,也许她现在的命运也和其他嫔妃一样,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度日,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十几年,最起码的情分还是有的。
乍然看到皇帝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那种冲击感是毋庸置疑的,有伤心,有难过,有茫然,但更多的,则是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阁臣们很快赶到,即使有辇轿,但是到了甘泉宫门口还是得下轿,他们又都年纪不小了,所以个个赶得气喘吁吁。
“诸位卿家,”只见刘皇后红着眼睛对他们道,“就在你们到来的前一刻,陛下刚刚驾崩。”
“陛下!!”那些阁臣们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免咯噔一声,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才扑通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这几位阁臣,其中不乏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以对皇帝的感情要比寻常臣子来得深厚,此时放声大哭,情真意切,让人心里也忍不住为之一酸。
此时,刘皇后派去郭德妃那里的人也已经回来了,郭德妃顺便捎回了口信,众妃已被她集结起来,郭德妃请示皇后下一步该如何做。
刘海月想了想,皇帝已经晏驾西归,总不能让众妃也晾在哪里,怎么说也得让她们过来瞻仰陛下遗容,她便悄声吩咐孟纬去把人带过来,当然,对郭德妃等几位高位嫔妃,态度要客气一些,以郭德妃为主。
孟纬会意,很快就退出去了。
等那几位阁臣哭得差不多,刘海月便轻声提醒道:“几位大人,你们皆是陛下肱骨之臣,陛下以社稷相托,想必比我们孤儿寡母更有章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还请几位大人明示。”
见皇后将姿态摆得如此之低,几人收敛了哭声,连称不敢。
这四位阁臣,首辅蒋仲庸,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在古代来说算是高寿了,因为其女蒋弄晴与刘海月的关系,蒋首辅跟皇后的关系也不错,加上这位首辅素来能够将自己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所以帝后对他都很是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位首辅执行能力比较强,但要说主持国政总揽事物,却只是一般而已,不过人也没有十全十美,有时候能力太强了,难免又要独断独行,刚愎自用。
像现在,虽然皇后态度谦和,礼贤下士,但蒋仲庸并没有端起首辅的架子,还是一如既往恭谦有礼,俗话说患难见真章,他的表现让刘海月很满意,可惜这位首辅年纪已经上了年纪,身体又不是特别好,只怕这副担子落在他身上,实际也撑不了几年。
其余两位阁臣,冯中,俞灵运,前者年纪也比较大了,后者倒是挺能干,但是现在内阁一共三个人,实在也是太少了,刘海月正准备等新皇登基之后,就建议他们多补些人进来,否则赵与嘉现在还不过是十来岁小孩,要倚仗内阁的地方多得是。
就这么一会功夫,在大家还沉浸在皇帝驾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