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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来由的,白浪猛然想起自己在密室中答应过刘芳华的话,他浑身冷汗直冒,现在还想那些做什么?若白家人愿意放弃血海深仇,自然一切好谈,若不愿意,眼看又要千里流徙,自己与刘芳华也必将分开──蓦然间,一股极深刻的悲痛涌入白浪心头,却是白浪自己心里有数,白炰旭等人绝不会愿意侍奉刘氏皇朝,再怎么往好处想,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白浪转回头,目光直凝视着入定的刘芳华,趁着还有机会,要好好的把刘芳华一言一笑深深的镌刻在自己心底,永铭不忘。
“什么?”一直与众人在寝殿偏厅商议的刘然,站起诧异的说:“九万叛军集结在三百公里外,安营造饭似乎打算长久停留?”
一身戎装的易岚躬身说:“回皇上,属下也觉得怪异,但三拨探哨均如此回报,看来确实是如此。”赶来报告此消息的便是易岚与陈扬两人,他们得到这个古怪的讯息后,亲自前来报讯,反正敌军距离尚远,没这么紧迫。
刘然诧异的望向刘縯说:“縯儿,你觉得如何?”
易、陈两人传来的讯息却也太过怪异,刘縯见刘然询问,也一脸迷惑的说:“启禀父皇……叛军既然集结了九万大军,算来该没有其他的伏兵了……我们只要看妥了对方,就无须担心会有意外。”
刘然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不过刘縯这么回答也是无可厚非。刘然目光转向白炰旭说:“包老有何意见?”
这时在场的除了刘縯还有白炰旭,两个多小时前,右督国王刘方廷曾受召入宫与白炰旭对质,他自然坚持并未掳人,争了半天,只把白炰旭气的七窍生烟,也拿刘方廷没辄。
剑拔弩张的折腾良久后,刘然厌烦了此事,便让刘方廷先离开整备防务,还特地让白炰旭留了下来,省的两人一出皇城就打了起来。
白炰旭失望之下,只差没急怒攻心,他却不知徐定疆已经悄悄地把所有白家人全部救出,可是白悲痛了一场。
刘然问到白炰旭,他这时心情正坏,颇希望刘家来个两败俱伤,当即没好气的说:“老夫一介草民,岂敢贸然建言?”
刘然自然知道白炰旭为何不快,他心里也暗暗不满,表面上却依然挂着微笑说:“包老岂可妄自菲薄?腺正需要您的意见。”
白炰旭顿了顿,随口说:“除非他们想等皇上正式即位之后再打?”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楞,有这么好的事?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不过从这句话中,却引得众人另有一番思索──对方若不愿刘然即位,最晚在十二日前就得出击,也就是说,两日内必有行动。
“启禀皇上。”门外传来讯息:“左督国王陈康求见。”想必陈康也是得知此事,便立即入宫晋见刘然。
刘然下令传见后不久,精神总是十分健旺的陈康大踏步入殿,与刘然见礼后,他立即躬身说:“贺喜皇上。”
“喜从何来?”刘然莫名其妙的问。
陈康脸上充满笑容的说:“叛军讯息不足,远道而来方知都城军力超过八万余人,南角王又先一步抵达都城,眼看这一趟肯定师老无功,退兵又恐我军追击,叛军这时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岂不是皇上之喜?”
这倒是一个说法,而且颇合刘然的心意,刘然大喜说:“康公果然高明。”
“笑话。”门外忽传来一声冷笑说:“二十年不见,还是只会拍马屁,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话虽没指明,但明指着就是在说陈康,陈康脸色大变,回过头怒斥说:“刘冥!你还没死?”
“老臣刘冥参见皇上。”
门外那人不理会陈康,自顾自的说话,果然是数十年未现踪影的刘冥,他来的无声无息,连殿外的随侍都不及传报,总算他还尊重刘然,没直接现身殿中。
刘然心一紧,暗叹时机不对,不过依然沉声说:“堂叔请进。”
门呀然而开,一脸灰青色的刘冥足不点地的飘入,向着刘然施礼说:“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堂示不用多礼,朕想见堂叔一面可真不容易。”刘然咬了咬牙,心里暗叫可惜。
为了对付刘冥,他已把两位供奉急召到殿中藏身,就是准备一言不合就与刘冥大打出手,没想到刘冥到达时这里却这么多人,除了刘縯知道内情不算,局外人还有白炰旭、易岚、陈扬以及陈康,若让人知道自己无端端屠戮前朝功臣,只怕会大失人心──但多了这些高手,却又是大好机会。刘然心中不断挣扎,一时还找不出定论。
“皇上急召,老臣不敢不到,不知皇上有何嘱咐?”刘冥开门见山的询问,只不过他一副壮年人的相貌,自称老臣实在有些古怪。
“朕有一事请教堂叔。”刘然索性也直说:“这几日中,堂叔可曾见到芳华?”
刘冥却真的大吃一惊,他才刚把刘芳华带出密室,怎么刘然马上询及此事?莫非刘然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举世无双奇功?他想了想否决了这个可能,目光沉凝的说:“启禀皇上,今日之前,微臣从未见过芳华公主……不知皇上为何动问?”
他这话十分滑头,今日之前自然不包含今日,若刘然当真知道,还能抵赖一次,不过刘然却也听不出来,他只沉吟着是不是直叱对方有心隐瞒,还是放过这一次?
刘縯见父亲难以决断,他心知刘然的顾忌,便岔出来说:“堂叔祖,芳华自数日前不慎进入禁区之后便无消息,父皇也只是问问,您一向劳苦功高,父皇也是清楚的。”刘縯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暗暗的劝刘然放过今日。
刘然正沉吟间,陈康却一挑白眉说:“縯护国使且恕老臣直言,五十年来刘冥潜藏于宫中,有权无责,所有功劳也已扯平,皇上入城至今,刘冥却是首次前来参见,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何况现今宗亲刘礼叛变,微臣只怕变生肘腋,还请皇上防范于未然。”
白炰旭在一旁可有些诧异,刘冥不过身为卫国使,对陈康这么不客气已是奇事,两人也不知如何结下冤仇?而今日,刘然、刘縯的态度都有些怪异,陈康虽顺势扣了一顶大帽子到刘冥的身上,但也不像是约好的,这件事可透着古怪,莫非这里即将出事?
白炰旭功夫虽然不低,应变的能力却是普通,他现在只能愣楞的在一旁看戏,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才好。
而陈康这话一说,却表明了赞同刘然对付刘冥的立场,刘然心中暗暗讶异,“左督国王”陈康是恰好来到,怎知自己的计划?正想顺水推舟的时候,刘冥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也十多年未见两位表叔,既然同在殿中,还请赐见。”
这话一说,见事较快的易岚恍然大悟,原来两位供奉隐于此殿,刘冥既然察觉,左督国王陈康必然也已发现,陈康当然明白刘然已布局擒捉刘冥,他与刘冥既然不睦,自然是一力促成,也难怪会说出刚刚那番话。
刘然的计谋被揭破,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殿内上方左右悬梁忽然缓缓飘下两个眉须皆白,满脸皱纹,彷佛老的不能再老的瘦小老者。其中一个身着蓝色布袍,一个身着灰色布袍,除了衣服之外,简直分不出谁是谁。
只见蓝色布袍的老者缓缓说:“冥老六,你功夫是越练越高,但近来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达表叔、莽表叔。”刘冥见到两人,可比见到刘然恭谨,他恭声说:“冥侄受人冤屈,还请两老做主。”刘冥也算聪明,若等刘然下令动手后才见两老,他可没翻身的机会,还不如直接向两人求情。
蓝色布袍的老者沉吟片刻,开口说:“也罢,你把裂地刀缴给皇上,老夫就替你做一次保,求皇上免你无礼之罪。”
“达表叔?”刘冥一怔。
“怎么?”灰色布袍的老者踏前一步,右眉颤动般的微微一挑说:“你达表叔说的不对吗?”话语虽然平静,但就这么一步踏出,蓦然间殿中肃杀之意大起,似乎刘冥若答错了这句话,就是一场难以避免的血腥。
易岚、陈扬两人功力较次,被这股威势所逼,忍不住退了两步,身靠着殿墙,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卷入刘氏内部斗争都大为懊恼。
这时白炰旭才搞清楚,蓝色的是刘尉达,灰色的是刘尉莽,但两人下次若是换过衣服穿,恐怕又认不出来了──不过无论如何,这两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气势。可白炰旭却是不知,达、莽两人服饰终年不变,连刘然、刘冥也是靠衣服色泽分辨两人。
话说,刘冥正面受此压迫,自然更是难耐,但他却只是咬了咬牙说:“受管裂地刀数十年,冥侄从未使用,但现今却有大仇来犯,冥侄现在急需此刀自卫……不知能否暂延数日?
”
刘氏二老对望一眼,似乎还拿不定主意,被冷落了半天的刘然,好不容易插上话说:“堂叔说的是那倏然来去的蒙面人?那难道不是叛军派来的?”
刘冥正要回话,陈康抢着说:“启禀皇上,刘冥必是早知今日,故意安排此事,否则岂有人寻仇如此露骨?微臣估计那人便是刘礼乔扮,皇上英明,此事不可不查。”看来他的消息也算灵通,周广蒙面出现的始末他也十分清楚。
刘然面色微变,他最担心的便是刘冥与刘礼勾结,若果真如此,自己可是十分危险,他正要说话,蓝袍的刘尉达忽然说:“那人功力极高,不会是刘礼。”
“我也这么认为……”灰袍的刘尉莽也点了点头说:“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唔……深不可测……”
众人视若神明的两老都这么说,蒙面人就不可能是刘礼了,这么一来,刘冥的嫌疑小了许多,他正松了一口气,却见蓝袍老人刘尉达转过头望着刘然,似乎是要看刘然的意思。
刘然心念一定,叛军还远着呢,不趁着这时清除内忧要等什么时候?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南角城部队恐怕还没来得及包围“秘阁殿”,不过徐乾已经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