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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棋的故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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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本书在看,只有在双方移动棋子的时候他才抬起眼睛,瞅上一眼。可是这时候,琴多维奇走了一步棋,便突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B博士一看见,琴多维奇拿起马准备往前跳,他就像猫跳起来之前那样地缩起身子。他的全身开始哆嗦起来;琴多维奇一跳马,他就猛地把后往前一推,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好!这下完了!”说着把身子往后一靠,两臂在胸前一抱,用挑衅的眼光直视着琴多维奇。突然在他的瞳孔里燃烧着炽热的光芒。 
  我们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去看那棋盘,想弄明白如此洋洋得意地宣告的这一着棋。乍一看去,看不出什么直接的威胁。这么说,我们朋友的这句话一定是指棋局的发展而言,我们这些脑子迟缓的业余爱好者一时还算不出来。在我们当中,只有琴多维奇一个人听了那句挑衅性的宣告一动不动;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仿佛“这下完了”这句侮辱人的话他压根儿没有听见似的,一时毫无反应。我们大家都屏息静气,只听见放在桌上用来计时的怀表的嘀嗒声。过了三分钟、七分钟、八分钟——琴多维奇一动不动了。可是我觉得,似乎有一种内在的紧张使他那厚厚的鼻孔张得更大了。看来我们的朋友似乎也跟我们一样,觉得这种默默的等待难以忍受。他突然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开始在吸烟室里踱来踱去,起先走得很慢,渐渐快起来,越走越快。我们大家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但是谁也没有像我这样焦急不安。因为我注意到,他的步子尽管很急,可总是在一定的范围内来回;就仿佛他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每次都碰到一堵看不见的栏杆,迫使他转身往回走。我汗毛直竖地发现,他这样走来走去不知不觉中划出了他从前囚室的大小:在他囚禁的那几个月里,他一定恰好也是这样两只手一个劲地抽筋,缩着肩膀,像个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似的,奔过去奔过来;他在那儿一定是这样上千次地跑来跑去,在他那僵直而又发烧的眼光里闪烁着疯狂的红色的火焰。但是他的思维能力似乎还没有受到伤害,因为他不时地把脸转向桌子,看琴多维奇在这段时间里作出决定没有。过了九分钟,过了十分钟。这时终于发生了我们当中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琴多维奇缓缓地举起他那笨重的手,这只手本来一直一动不动地放在桌上。我们大家都十分紧张地看着他将作出什么决定。可是琴多维奇没有走棋,而是翻过手来,用手背果断地一下子把所有的棋子慢慢地从棋盘上扫了出去。过了一阵我们才明白:琴多维奇放弃这盘棋了。为了不至于在我们面前明显地被人将死,他投降了。不可思议的事终于发生了:世界冠军、无数次国际比赛的锦标获得者,在一个无名氏,一个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没有摸过棋盘的人面前,降下了他的旗帜。我们的朋友,这位隐姓埋名的陌生人,在公开的战斗中战胜了世界上最厉害的象棋名手! 
  我们自己也没感觉到,大家在激动之余都一个个站了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感觉,得说点什么,或者干点什么,来发泄一下我们的惊喜之情。只有琴多维奇一个人安坐不动,始终保持镇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用他那呆滞的眼光望着我们的朋友。 
  “再下一盘吗?”他问道。 
  “那还用说。”B博士兴高采烈地回答道。我听了感到颇不舒服。我还来不及提醒他有言在先:只下一盘,绝不多下,他就已经坐了下来,急匆匆地把棋子又重新摆好。他的动作是如此之猛,以至于有一个卒子两次从他索索直抖的手指缝里滑落到地上。看见他这种极不自然的激动模样,我早就觉得心里难过,很不自在,此刻这种心情发展成为一种担心害怕。因为这个原来如此文静,如此安详的人现在明显地变得极度兴奋,他嘴角抽搐得越来越频繁,他的身体好像患了一场严重的寒热症,索索地抖个不住。 
  “别下了!”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现在别下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对您来说太费劲了。” 
  “费劲!哈哈!”他大声地恶狠狠地笑道,“要是不这么磨蹭,我这段时间里都可以下了十七盘了!我惟一觉得费劲的是,用这种速度下棋得设法不让自己睡着!——好!现在您开棋吧!” 
  最后这几句话他是用一种激烈的似乎粗鲁的口气对琴多维奇说的。琴多维奇心平气和、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他那呆滞的目光有点像一只握紧的拳头。一下子在这两个棋手之间出现了一种新的东西:一种危险的紧张气氛,一种强烈的仇恨。他俩不再是两个打算游戏似的互相显显本事的棋友,而是两个发誓要把对方消灭的仇敌。琴多维奇走出第一步之前,犹豫了很长时间,我明显地感到,他是故意拖这么长时间的。这位训练有素的战略家已经看出来,他恰好可以通过出棋缓慢,使对方精疲力竭、火冒三丈。所以他花了起码四分钟的时间,才用最普通最简单的方式把棋局打开,那就是把王前卒照通常的走法往前挪了两格。我们的朋友立刻把他的王前卒迎了上去,但琴多维奇马上又没完没了地停顿下来,简直叫人难以忍受;就像一道强烈的闪电过后,大家心惊肉跳地等着霹雳打来,可是霹雳始终不来,琴多维奇坐着纹丝不动。他思索再三,静静地,缓缓地,我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他慢得非常恶毒;可是这一来,他可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观察B博士。B博士刚把第三杯水灌了下去;我不禁想起他告诉过我,他在囚室里就像发烧似的干渴难耐。他身上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一切反常激动的征兆。我发现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手上的伤疤比原来显得更红,更深。但他还控制住自己。一直到第四步棋,琴多维奇还是这样无止境地考虑,B博士就失去了自制,他突然冲着琴多维奇嚷了起来: 
  “您倒是走一步啊!” 
  琴多维奇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我们有约在先,每一步棋的思考时间是十分钟。我原则上不用更短的时间下棋。” 
  B博士十咬了咬嘴唇;我发现,他的脚后跟在桌子底下越来越焦躁不安地敲打着地板。我自己也不由地变得更加神经质,我被一种预感所苦恼,怕他身上正酝酿着一种什么荒唐的东西。果然下到第八步又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风波。B博士等着等着,越来越失去自制,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他坐在椅子上摇来晃去,开始不自觉地用指头在桌子上敲打起来。琴多维奇又一次抬起他那沉重的粗壮的脑袋。 
  “我可以请您别敲桌子吗?这妨碍我。这样我是没法下棋的。” 
  “哈哈!”B博士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点大家都看见了。” 
  琴多维奇的脸涨红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语气尖锐而凶狠地说道。 
  B博士又一次短促而恶毒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不过想说,您显然十分神经质。” 
  琴多维奇不吭气,把头低了下去。 
  一直过了七分钟他才走了下一步棋,这盘棋就以这种慢得要死的速度拖拖拉拉地进行着。琴多维奇似乎越来越变成一尊石像;到末了他总是用满了规定的思考时间,才决定走一步棋。从一个间歇到另一个间歇,我们朋友的举止变得越来越奇怪。看上去,他似乎根本不再关心他下的这盘棋,而是在想着完全与此无关的另外一件事情。他不再急匆匆地跑来跑去,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他的眼光发直,甚至有些迷惘,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他一刻不停地喃喃自语,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要么他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棋局联想之中,要么他——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怀疑——在构想另外的一些棋局,因为,每一次琴多维奇终于走出一步棋之后,别人总得要提醒他,才能把他从心不在焉的神情中唤回来。然后他总是只花一分钟时间,来重新辩明局势;我越来越怀疑,他的精神病已经以这种文静的形式爆发作起来,他也许早就把琴多维奇和我们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种精神病很可能会突然以某种激烈的形式爆发出来。果然,下到第十九步棋的时候,危机爆发了。琴多维奇刚一挪动他的棋子,B博士也没好生往棋盘瞧一眼,便突然把他的象往前进了三格,然后大叫起来,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将!将军!” 
  我们大家满心以为他走了一步绝棋,立刻都注视着棋盘。但是一分钟之后,发生了我们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琴多维奇非常、非常缓慢地抬起头来,把我们这群人挨个看了一遍——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们。他似乎是在充分享受什么东西,因为在他的嘴唇上渐渐地泛出一个心满意足的,显然带有嘲讽意味的微笑。一直等到他把这个我们仍然莫名其妙的胜利充分享受之后,他才以一种虚伪的礼貌冲着我们说道: 
  “很遗憾——可是我还不明白怎么个‘将’法。也许诸位先生当中有谁看出我的王被将军了吧?” 
  我们大家看了看棋盘,然后又以不安的心情看看B博士。琴多维奇的王格果然——这是每个孩子都看得出来的——有一个卒子保护着,丝毫不受象的威胁,所以他的王不可能被将军。我们大家都不安起来。莫非我们的朋友一性急把一个棋子走偏了,走得远了一格还是近了一格?我们一沉默倒引起了B博士的注意,现在他也注视着棋盘,开始激烈地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过王是应该在这格上面啊……他位子错了,完全错了。您走错棋了!这个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站错位子了……这个卒应该在这儿,……这完全是另外一盘棋……这是……” 
  他突然住口了。我使劲地抓住他的胳臂,或者不如说,我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臂。这样,他即使在发烧似的慌乱之中也还会感觉到我在掐他。他转过脸来,像个梦游者似的凝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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