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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叶成林发现在距他约八十米处有一弯曲凹陷处,几个鬼子兵正在架设一门97式20MM自动高射机枪。他知道这种武器重150磅,每分钟可发射120发子弹。若平射威力相当大,但因角度关系用枪是打不到的。他将机枪交给别人,他要亲自操炮敲掉那门高射机枪。他测好距离和角度,嘴里还念念有辞“距离近了点,炮弹的仰角得高点”。
随即他发射了。但奇怪的是这颗炮弹并没打到机枪上,却鬼使神差的与日军的一架轰炸机撞到一起了。这架正在超低空扫射的轰炸机,它低空飞行速度慢,但它对地面目标攻击和投掷凝固汽油弹的精度相当高。
眨眼间,这架飞机在空中爆炸。又迅速成为一圆燃烧的火球,坠落在山坡上。
叶成林困惑地看着飞机爆炸起火和坠落有点莫名其妙,继尔,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呼喊道:“哈哈!我用迫击炮干掉了飞机,哈哈!是我干掉的!”
就在这时,一棵被炮弹炸断的大树竟横扫过来。那粗壮的树干重重的砸在他的后脑部,那树干所带的一根断裂的枝杈深深地插入他的后胸部。
叶成林的动作猛地停住了,静止了、僵硬了、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大大的、双手向前伸出,仿佛是要扑抓住一丝生命的依赖。一大股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他重重的跌倒了。
他的两眼安详地闭上了。铁青色的面容,浮出一层坦然欣慰的笑意。他走了,但他留下了战争史上的传奇佳话。他创造了迫击炮地辉煌战例,他缔造了一个后人几乎无法逾越的巅峰。
叶成林的阵亡让战士们有点目瞪口呆,阵地变得一片寂静。战士们意识了最严峻的时刻来到了,没有一个人哭泣,没有一个人讲话。大家匆匆将仅存的炮弹发射完毕,咬着牙将60MM迫击炮炸掉了。
此时日军又一轮攻击开始了,一排又一排的炮弹呼啸而至。爆炸的烟尘遮天蔽日地动山摇,转瞬间,整个阵地都被抛翻了。
战士们按洛处长的指示,编成两个步兵战斗班。每个班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组三个人。以三三制作战形式,采取交替掩护轮番跃进的战术。分别将从东面和西面,向我进攻的敌人拦腰切断,使敌人进攻的势头得到遏制。为我方人员清理战区、补充弹药、救治伤员、调整部署、加固工事争取了时间,恢复了我方阵地的系统性和完整性。
于是,战场又一次呈现出僵持状态。
此时,已是早晨八点多钟了。东方的天际,终于将早已爬出山峦的太阳显露出来了。在乳白色的晨雾和滚滚硝烟的遮廦下,昏暗的太阳将血染似的光线悄悄涂抹在激战后的大地上,使大地蒙上了一屋暗紫色。
洛处长走出掩蔽部,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阵地上遍布弹坑,到处是横躺竖卧的尸体和散乱的肢体碎块。森林边缘地带隐约可见一些日军士兵在搬运伤员和尸体,战区的西面和北面,可见到日军在集结队伍。而我方人员则在加固工事,掩埋烈士的遗体,搜寻散落的武器弹药。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作为战区一方的指挥员却必须承认,厌战情绪早已笼罩了参战的每一个成员。他意识到敌我双方都已是强絮之未了,都已打得筋疲力尽了,双方都已无力再去承受如此巨大的牺牲了。
日军特种作战大队指挥所,设在山下东南角的一处洼地里。十几顶墨绿色的帐篷里,挤满了救下来的伤员和作战物资。
山田大步流星地冲进指挥所,他神情沮丧的说:“大队长,部队伤亡超过1/2了。士兵们都打红眼了,这仗若是再打下去,部队非拼光了不可。”
大队长武藤的身子猛然一阵痉挛,几乎摔倒在地上。他激动的说:“我们还有选择吗?就算是撤,部队能撤下来吗?我们又如何交待呢?我们这个大队的编制还会保留吗?在军界我们还能抬起头吗?我们是军人!我们输不起呀!”
山田呆愣愣的看着武藤,好像不认识了似的,他觉得大队长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武藤默默拿起一顶钢盔扣在头上,又从桌子上抓了一棵38式步枪。淡淡一笑;“通知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员,包括预备队和勤杂人员全投入一线,我们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说罢他又在山田的肩头重重拍了一下,便大踏步走出帐篷。预备队、勤杂人员、医护人员、部份轻伤员、纷纷抓起武器跟随大队长向459高地奔去。
无须讳言,双方都已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双方也都清楚认识到——无论心里是怎么样厌战都必须咬紧牙关心甘情愿的支撑到最后,因为谁都无法终止这场战斗。也许这就是军人之所以是军人吧!宁肯丢命,也绝不丢面子。军人输不起呀!
想到这里洛处长苦笑着回到掩蔽部,其实这只是利用几块天然大青石自然形成的狭小空间。在顶部横架上几根粗壮的树杆,几只炮弹箱子拼在一起铺了张地图,还有一部可调频率的无线电台。
在掩蔽部里丁政委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渍斑斑,她的头部、臂部、都已负伤,殷殷血迹早已渗出绷带。她坐角落里忧心仲仲的说:“叶成林、周小双、马小羽、都牺牲了,咱们的人已阵亡近2/3了。”
处长只觉得心内一热眼眶湿润了,他忙侧过身去,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该轮到你我了。”
丁政委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下,但并未发出声音来。但他们彼此却感受到了这种声音,因为这种声音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从滴血的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是从骨子里喷出来的。
洛处长显然不愿在这种问题上停留,他将一袋日军配发的饼干扔给丁政委:“吃点吧,缴获的战利品,”又说道:“这日军的作战指挥是二五眼,可他们的后勤保障、部队的快速机动能力、单兵技战术是没的说呀。”
丁政委苦笑着说:“这小鬼子的手里若有足够的自动武器,这仗可就真的难打了。”
洛处长略感惆怅的说:“是啊!对于日本人来说,这场战争晚打了两年。对于咱们来说,这场战争又早打了两年。”
丁政委赞同地说:“不错。对中日两国而言,都是在战争准备不充足地情况下,仓促投入了战争。”
孙常发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掩蔽部,有气无力的说:“部队要拖垮了,战线太长,兵力伤亡太大,弹药严重短缺,现在咱们的人手中的武器近70%,使用的都是日军枪械了。”说罢,他用手在无线电上重重的拍了拍:“怎么?还没和家里联系上啊?”
“联系上了!”洛处长苦笑了一下说:“前来增援的一个营,大约在上午十一时左右才能赶到。”
“上午十一时?”孙常发惊愕地瞪大眼睛说:“得!咱们不愁没人收尸了。”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颈部、背部缠着的绷带早就成了暗青色。
处长无奈的说:“没办法,通信联络不畅,这在我军是个老问题了,始终没解决。不止一次出现头天发的电文,第二天指挥部才收到的怪现象。淞沪战役毁了一个整编新九师,现在又要由我们来吞食这颗苦果了。”
雾虽然已经开始消散,可漫山遍野燃烧升腾而起的尘埃仍使一切物体都是模模糊糊的。四野仍是那样寂静安详,几只不知从哪飞出的山鸡和斑鸠,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寻觅着。
功夫不大,从静静的雾气中渐渐涌动起滚滚的尘埃与喧哗。接着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吼叫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尘埃翻滚着、升腾着,出现了几辆装甲车庞大沉重的车身。它的左右及后面跟随着许多日军士兵,他们端着枪、连腰都不弯、大踏步奔走着、呼喊着。
洛处长眉头紧锁,他转身问孙常发,“在敌人进攻的路上是不是都布了雷?”
“放心吧!我把缴获的手榴弹都用上了。”
处长拉住二人的手说:“咱们只能各负责一面了,也许日后还能再见面,也许这是就是最后一面了,多保重吧!”。
说罢三人紧紧拥抱一下,就匆匆奔向各自的部队,再也没有回头。
战斗打响了,暴风骤雨般的爆炸,掀起遮天蔽日的尘埃。被爆炸掀起来的泥土、砂石、草屑、和残肢断臂,如同飘飞的黑雨久久不散。
日军兵跟在坦克车的后面,奔跑着、呼喊着、前面的倒下了,后面则踩着他的尸体大步向前冲。他们也是军人,也是男子汉。他们的自私懦弱和玩世不恭,早已被同伴的鲜血和生命荡涤一空,沸腾体内的惟有男子汉的刚烈骁勇和军人的高傲了。
四班长马海川把持一挺机枪猛烈扫射着。他的肩膀和胸部早已负伤,他只觉得半边身子开始麻木。突然机枪卡壳了,就在他想在岩石上磕掉卡住机枪的子弹壳时。一辆坦装甲车从斜方向扑了上来,后面簇拥着大批的敌人。他知道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顺手抓过放在他身边的爆破筒。拉断弦,大吼一声:“给老子留在这里吧——!”他双腿一用力窜出掩体,就如同一颗流星似的钻进坦克车底下去了。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坦克车成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这个经常被人所疏忽的农家弟子,终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创造了惊天动地的光焰。
一班的周大个子身上多处负伤,黯青色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当几个鬼子兵扑到面前时,他一咬牙竟从尘埃里站了起来。他浑身是血,背部、肩部、腿上都是腾腾燃烧的火苗。他那流血的双手托着还在冒烟的炸药包,就如同是托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微眯着眼睛,嘴角浮动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小子,过来看看谁的骨头硬——!”
这几个鬼子兵惊呆了。他们无法相信这个浑身是血,从头到脚都被烈火包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们害怕了,怯弱了,他们转身就跑。周大个子吼了一声“小子,留下来吧——”他扑进了敌群。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他用鲜血和生命证实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强者。
七班的小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