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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之后的一种毅然决然地解脱。就像疲惫不堪地小鸟,出自本能终将归还巢穴一样自然合情。
马老板将香烟漫不经心地扔到地上,并在右手回收的瞬间,手上闪电般地出现了一把“勃郎宁”牌手枪,并迅即抵在头部右侧额头。他笑了,他那流血的嘴角浮出淡淡的一笑,他轻轻扣动了枪机——!
簇拥在他周围的日本宪兵们,愕然后退了一步,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那被仇恨充斥的视网膜内,渐渐聚集起一种只有军人才能理解的崇敬与悲壮之情。
此时地下室里已是一片昏暗,弥漫着催泪弹那滚滚的烟雾。砸门的轰隆巨响,似乎仍然掩饰不住拍发电报时那清脆悦耳的滴哒声。报务员那红润的面容上,已如秋水般宁静。他终于拍发完最后一组电文;“我站已暴露。除小马外出侥幸脱险,其余人均阵亡。无一人叛变!同志们,永别了——!”
一下巨大的爆炸声,地下室的门倒塌了、破碎了。宪兵们蜂拥而入。只见报务员的身边是一盆燃烧后的灰烬,面前是已被毁坏的发报机。报务员仍然端坐在桌前,紧闭的嘴角流淌着一丝殷红的血。
宪兵队长武藤信义,上前仔细端详着。并淡淡地说;“他已服毒自尽了——!”说罢。他后退一步,将右手举到额前,向报务员的遗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神情极为沮丧,喃喃自语道;“这是一位真正的支那人哪——!”
警视厅总监衫田友彦在警卫的陪同下,跨进这座仍然被烟雾笼罩的小楼。他笑着对武藤信义说道;“头开得糟糕了点,但后期干得不错!”
武藤信义边将防毒面具摘下来扔到地板上。边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无非是杀完为止呀。”他擦了把脸,又喝了口水才问道;“将军,这些人的尸体还带回去吗?”
衫田友彦苦笑着说;“还有这种可能吗?”
“什么?”武藤信义不解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你出去看看吧。”衫田友彦沮丧地叹了口气;“除非你想把咱们也永远留在这里——!”
武藤信义狐疑不定地大步跨出小楼,可眼前的景象差一点儿把他吓趴下。只见整条新民胡同里挤满了愤怒的支那人,就连房顶上都站满了支那人。没有一个人讲话,却也没有人肯后退一步。
他害怕了。理智使他意识到,这是一座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是啊!比起生活在东瀛三岛上的国民,这些近乎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似乎更粗糙些,更粗野些。然而。他们的精神与刚烈是刻在骨头里的,他们的拼命是建立在破釜沉舟的底限上的!他们是那几位反满抗日份子的同胞骨血。白山黑水的大豆高粱,还有那丝毫也未加以改良的精神食粮。充溢着他们那强壮的体魄,宽大的肩膀,健美的胸膛。并以此为生命的基因,铸就了永远也不会被东洋文化腐蚀的强悍!一旦点燃了这个火药桶,他们便会义无反顾地将血肉之躯投入血与火的杀戮之中。融化在复仇与振兴的浪涛之中!那么。等待这些日本人的,可就真的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衫田友彦在众多宪兵的簇拥下出来了。他大声对愤怒的中国人说道;“市民们,我将这两位勇士的遗体还给你们。不错,他们是大日本皇军的敌人,但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我敬重他们。所以。我准许你们为这两位勇士举行葬礼。”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宪兵抬着两副担架,担架上躺着联络站站长——马玉衡和报务员——郝连城。他们脸面上的血迹已被精心擦拭了,并包上了医用止血纱布。
市民们默默地给这些日本宪兵们闪开了一条路。
在返回警视厅的路上,武藤信义低声问道;“将军,你这样处理就不怕大本营,和关东军司令部责怪你吗?”
衫田友彦苦笑道;“若你我永远被留在那条胡同里了,还用得着怕人责备吗?”
“是啊”武藤信义长长出了口气,感慨道;“真不知道三一年的时候,这些中国人干什么去了?”
衫田友彦迟疑了一会,才终于说了一句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是我们的大东亚圣战,惊醒了这头沉睡的亚洲雄狮。”
“是啊——!这才是最可怕的哟!”
衫田友彦没有再说什么,他在闭目沉思。半晌,他问道;“收到有关‘蜂鸟’的情报了吗?”
“收到了!她已经进入上海,并已和咱们派驻上海的特工部门接上了关系。”
“那就好——!”衫田友彦长长松了口气。此时,他的思绪已飘出了很远很远。
他由‘蜂鸟’想到了她的母亲——岛村驹子。在他的记忆中。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了,那是一个风景独特的滑雪胜地。在那里他和岛村驹子相遇了,由相知到相爱直至海誓山盟,似乎并未用太长的时间。为了生计更是为了事业的发展,他(她)们携手来到东京。然而。驹子最终还是迫于家庭的压力。嫁给了比自己更有地位,更有权势和金钱的春山家族。他愤怒、他沮丧、他更不甘心,于是。他在驹子举行大婚的前夜,潜入驹子的浴室。驹子流着泪扑到他的怀中,他们在失去理智的冒险中,兑现了彼此爱的承诺。驹子在激情的疯狂中完成了由姑娘向女人的转变。而他则在生命本能的发泄中,完成了对春山家族最初的报复与诅咒。从此。他投身于情报部门,开始了血与火的杀戮与角逐。十三年后,始终杳无音信的岛村驹子,却将她的女儿云子送到他的面前。他惊叹云子的娇媚明艳,就如同是伊甸园中天使的玩物。她嫩弱的四肢具有天然的灵性,言谈举止间又无不在显露出一种天生的优雅秉赋。她既具有雪国少女的活泼、朴实、与韧性,也兼具有大家闺秀具体而微的华丽与高贵。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从他见到云子的瞬间,他的内心就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温馨与柔情。就会从骨髓之中弥漫着一种近似于父亲的宽容与溺爱。他不知是该收下这个学生,还是拒绝这个学生?他也不知该将这个孩子看作是情敌的骨血,还是把她当作最爱的女人生命本我的再生?然而。幼稚的云子却是以她的坦诚和信任,来寻求和他接近。又巧妙自然地利用她的聪颖和灵性,与他建立了一个骨血本相融的联结点。渐渐的。他发现在云子的性格中,存在着一种不屈不挠的果敢与棉里藏针的韧性。一种不喜欢受拘束的倔强,一种可以训练成自尊心的刚愎与傲慢。而且对许多事物及权贵,都怀有一种尖刻的轻蔑。这恰恰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必备的心理素质。于是。他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精心浇灌着这株未来的间谍之花。短短的四年时间,云子就从群星荟萃的特工群体中脱颖而出。淞沪战役又使他一战成名,被天皇誉为最杰出的“间谍之花”。作为云子的老师和长辈,也从中得到了极大的欣慰和满足。然而。他却始终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纯洁鲜活的生命,秉承的是神秘不可预测的天意。如果说这是自己最爱的人生命本我的再生。那么,上帝的惩罚,就是作为这种复仇的火焰最直接的后果。或许是出于某种本能地提示,他曾悄悄询问过云子会不会是自己的骨血。然而,驹子的回答却是一记凌厉的耳光。于是,他死心了,他绝望了,他再也不敢痴人说梦了——!
第13章
丁秘书是在旅客列车上。从一张被人遗弃的报纸上才得知,中共驻满洲国首都新京秘密情报联络站遭到袭击。除一人外出侥幸脱险,其余三人全部牺牲。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她与野狼突击队所有成员的照片及姓名都出现在报纸上,并被列为重点通缉对象。怎么办?她几乎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冷汗当即顺脊梁流了下来。她的眼前立即浮现出满洲国首都警视厅总监,兼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特务机关长——衫田友彦的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那是蝮蛇两腮上的一对特殊器官。它不但善于捕捉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外线,还善于紧紧跟踪寻觅,让你无遁身之处。她知道自己已落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了,而那缠住自己的意志、勇气与自由的罗网,正在被风驰电掣的列车慢慢地抽紧。下车吗?可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她已经被一只无形的魔爪推向深渊。她只觉得胸闷气短,眼前阵阵发黑。她抬腕看了下手表,已是午后十八点了。旅客列车已缓缓停靠在新京车站的月台旁。车上的乘客正在收拾各自的物品,并陆续涌向车门。站台上的乘客并不是很多,透过车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许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及神色紧张的便衣警察。已无暇考虑了,她一咬牙,求生的欲望迅即转化为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妈的,既使没有了明天,可我毕竟还有今天,至少还有现在!”
她大踏步向车门走去,并急不可耐地挤进正在出站的人流。她知道这是能帮助自己混出车站的唯一办法了。她将头部用纱巾遮挡着,随着拥挤的人流缓慢地向出站口挤去。
蓦地,一根冰冷的金属钢管顶在她的后胸口部位,经验告诉她这是一支子弹已上膛的手枪。“我是警察!举起手来,你被捕了——!”
丁秘书缓缓举起了双手,略微撤了下身并顺势向后瞥了一眼。她笑了,笑得很妩媚也很淫荡。细声细气地说道;“先生,您认错人了。请您往左边看看。”
那个警察一愣神儿,并习惯性地向左侧看了一眼。趁此机会丁秘书在急转身避开枪口的瞬间,那个警察就感到自己的睾丸似乎突然被一列特快列车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一趔趄手枪掉到地上,他本能地伸手捂住已被撞坏的睾丸。丁秘书此时已闪身到了他身后,迅即用左手顶住他的后脑勺,右手从他的脖子下面绕过,扣住自己左上臂的二头肌,用力向后、向上再向一边猛然扭了一下他的颈部。颈椎骨折断时发出的断裂声,就如同是拧嫩白菜帮声音并不是很大。然而她已来不及欣赏这古怪地音响,她在纵身跃起的瞬间,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