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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悲伤便又会喷涌而出。
“哎呦,这不是琯嫣姐姐跟多娇嘛,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在这儿顾影自怜了啊?要是觉得春闺寂寞无人怜爱,随便去外面找个男人宣泄一番不就好了?何必在这儿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给人看呢?反正都跟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那么久了,还怕别人说什么呢?”
云多娇知道应柔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也未理会她,自个儿继续欣赏着满树的粉扇。
只见她信手捏了一朵合欢花,又挑起了话来:“这合欢花乃是痴情之花,种在这儿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只有死了的人才能化作合欢。与自己喜欢的人同衰同落,世世合欢,这活着的人嘛,怕是只能——哎——”应柔故作悲怜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便轻笑着一声走开了。
应柔的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儿,云多娇倒也未往心里去。
却不想,第二日,清早起来,门口的几颗合欢花树。竟只剩下枯零零的枝头了。
娇粉的扇儿和碧绿的叶儿层层叠叠的散落了一地。
合欢花,花衰叶落,一生同心。永世合欢。
花落了,花叶便也凋零殆尽了。
珞琯嫣正蹲在树下,捡着地上的合欢花。
那心细如尘的样儿,像是怜极了那满地毛绒绒的花儿。
“琯嫣姐姐,这合欢花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落尽了呢?”虽然合欢花的花期只有一天。但是往年陆陆续续的开着,也会开好一阵子,才会慢慢凋谢殆尽的,为何今年?
“我清早起来,见有人拿着棍子在打枝上的合欢花,便急匆匆的下了楼来。却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儿滚落在了花叶之上,眸中尽是对着合欢的怜爱。
微微的抬起头来。深情的凝望着手中的花叶,口中细细的诉说道:“相传古时候,这合欢花本不叫合欢花,而是叫做苦情花,也并不开花。苦情花开花也是因为一个薄情的秀才。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考前功名。临行时。他的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粉扇在家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等得青丝变成了白发,也没有等回夫君的身影。在生命的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夫君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说玩,便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竟然真的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合欢花本也是我跟伯仲的定情之花,若是我死了变成了这合欢花,他真的也会变成这合欢花叶吗?”
珞琯嫣凄然一笑,心中却已笃定了什么。
“琯嫣姐姐,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人死了,无非就是化作一捻尘土,又怎么会化作花儿呢,再说,你若是死了,倒是真的便宜了那薄情人,让他了除了后患,永远逍遥快活了——”
“不,我若为他而死,就能永远活在他的心上了——”
“姐姐你不会是要——”云多娇甚是为她担忧。
珞琯嫣站起了身来,莞尔一笑:“傻丫头,我只是触景生情,随口说说的罢了,既然他已狠心负了我,我又怎么会再去折磨自己的身体呢?”
云多娇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放下了心来:“是啊,姐姐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让那个薄情人一生一世都生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永远不得安宁——”
“嗯——”珞琯嫣轻轻点了点头:“多娇,我想回房再休息一会儿,请你代我好好安葬了这些花儿,好吗?”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安葬了这些花儿的——”
自己也是惜花之人,又怎么忍心看着这些“死于非命”的花儿,在这儿风吹日晒的任人糟践呢?
珞琯嫣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来,叮咛道:“这合欢树叶与花儿晨展暮合,一生同心,世世合欢,就是衰败了,也是要一同化作尘泥的,你可以帮我把他们葬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啊——”云多娇微笑着点了点头:“姐姐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吧——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为了不让这些花叶沾染太多的尘泥,云多娇便俯着身子一朵一朵的捡起了地上的花叶。
应柔经过时,故意从这些花叶上践踏了过去,还不忘讥讽了两句:“你以为你把这些花叶捡起来葬在了一起,你死了以后就能化作合欢,与自己喜欢的人世世合欢了吗?呸———就你这种女人,永远也没有这个资格——”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生同心,世世合欢(二)
“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妓女,就是死了以后也只能化为水性杨花,一生一世遭人唾弃——”说着竟抬起了脚跟,将脚下的一团合欢花儿,碾得细碎。
一夜花落,云多娇望着枯零零的枝头,心中本就不爽,应柔这么一挑衅,心中的怒火不觉犹然而生:“我是妓女,那你呢?你不也是妓女吗,如果我死了化成了水性杨花,那你死了又能化作什么呢?只怕你死了,连水性杨花都做不成,只能做那被千人贱,万人踏的蚂蚁——”却骂着,总觉得,少了些气势,终究还是不擅长骂人的。
不仅没能解得了心中的怨气,胸中反而竟更加烦闷了。
“云多娇,你这个贱人,我好歹也是冰清玉洁的女神,你呢,你还不知道在外面跟多少男人睡过了呢,亏妈妈和人家欧阳公子还把你当成女神一样奉着,真是替他们不值啊,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艳芸阁的女神,只有我,才是艳芸阁唯一的女神——”应柔便鄙夷的,狠狠的瞪了云多娇一眼,又用脚重重的从地上的花叶上踏了过去,“我偏要把它们全部踩烂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泄了气,才笑着扬长而去。
云多娇只低着头,继续捡着地上的花叶,任由她骂着,也未搭理她。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种事情又如何能解释得清呢?
只怕是越解释越糟糕了。
还不如乘着时候尚早,赶紧把这些花叶捡起来,免得等下又被烈日给摧残了。
直到晌午,云多娇才捡完了地上所有的花叶。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便把它们葬在了几株合欢树中,树干最细,枝叶稀疏的合欢树下。希望有了这些花叶的滋养,来年,它也能如那些合欢树一样,花开满枝,绿叶红花,欣欣荣荣。
过了申时,用了晚饭,便又到了艳芸阁接客的时间。
为了不与应柔再发生什么正面的冲突,云多娇便故意去晚了些。
进了大厅,便见着应柔正勾搭着欧阳残雪。在他面前卖弄着什么。
花如雪则坐在一旁,干瞪着眼儿。
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永远都是艳芸阁最受欢迎的。
像欧阳残雪这样出生贵族,又生了这么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英俊模样的男人。会成为众多女乐追着的对象自然也是不足为奇的。
只是心中,却不知怎地,竟有些闷闷的。
云多娇本要绕过了他们,走到帘幔后面去。
却不想应柔瞅见了她,便就又如疯狗似的咬了起来:“云多娇。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哎,这么晚才来——要是让妈妈知道了,没人为客人们献乐,肯定又要责骂你了——”那颐指气使的模样,竟比冯妈妈还要厉害了三分。
“你不是也没有为客人们献乐吗?”云多娇回过头来,低声反问了一句。
“你没看见我在伺候欧阳公子吗?哪里有时间给他们弹奏嘛?”说着便小鸟依人的钻进了欧阳残雪的怀中。故作亲昵的冲云多娇得意一笑。
云多娇也不想理会她,便别过了脸去。
应柔竟在身后笑的越发的肆意了,还扬起了声音。故意嗔声跟欧阳残雪撒起了娇来:“欧阳公子,您弄疼人家了——”
欧阳残雪一直望着云多娇,心思全不在她身上,只觉得被她弄得浑身痒痒的,一点儿也不自在。
想要挣脱开她来。却又无奈她死缠烂打的,像胶水似的。粘着自己,不肯走开。
不知为何,心里乱的很,琴音也跟着烦乱了起来。
终究,自己还是无法达到尘哥哥那样的境界。
将琴弹出万种风情,却又不将感情寄托在琴弦之上,这又岂是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做得到的呢?
只是低着头,不去看不想看之人,不去想不该想之事。
不知何时,冯妈妈竟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多娇——”
云多娇本就想着心事,想的出了神,这一喊,竟把她给吓了一惊。
停下了琴来,像犯了错似的望着冯妈妈。
肯定是应柔跟妈妈说了什么,她才会来找自己的。
心中惴惴的,有些不安。
“多娇,你看见琯嫣了吗?”
却不想,冯妈妈竟问了这么一句。
“琯嫣姐姐?我早晨倒是见到她了,她应该回房里休息去了吧。”
“可是我刚刚让平蝶去她房里找她,并没有看到她啊——”
“不会吧?”云多娇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若是我死了变成了这合欢花,他真的也会变成这合欢花叶吗?珞琯嫣的话在耳边萦绕,不会琯嫣姐姐真的想不开?
“那琯嫣姐姐会去哪里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
“她会不会去了茶楼啊?”那是她与上官伯仲相依相守了三年的地方。
冯妈妈摇了摇头:“不可能,茶楼已经被房主收回去了,她怎么可能在茶楼呢?”
“万一琯嫣姐姐一时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傻事来了,可怎么办啊,妈妈,我们还是赶紧带着人去找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