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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块头一定是杰勒德了,他是个赚大钱的一家之主。在他身边的是他那曾经美貌光彩照人、如今优雅老去的妻子丹尼尔。在他们旁边的同样是一对夫妻,卡狄更斯夫妇,他们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知所措,可能是受到优待的公司雇员和妻子。他们没怎么说话。列席的还有杰勒德闷闷不乐的女儿梅勒赛恩,一身小巧的黑色连衣裙正好凸现出她胸部的完美曲线。她看上去有点乏味和不安。啊,那孩子坐在那儿,他应该叫做菲利浦。
因为霍金斯的缘故,我留心瞧着他们那一桌,因为霍金斯还是个新手,而且我也没指望他能干得长久。但是他使那一桌的客人都很愉快。年轻,英俊,礼貌——这些讨人喜欢的要素,霍金斯都具备了。我注意到梅勒赛恩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透过她那乌黑的眼睫毛默默地观察着霍金斯。而霖金斯正在回答着菲利浦的什么问题,闪现出一丝男孩气十足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即使站在屋子的另一头,也可以感觉到那小孩子把他当作英雄般崇拜的热切。
就在这时,我的BP机响了,我不得不离开白垩纪了,我走回到厨房——那是总部,2140年。
等待我的是掌管时空安全的警察,他的主要职责是确保没有发生时空错乱和冲突,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我们在时间上的特权不会被取消。大部分的人都认为穿越时空隧道旅行是人类近几年才发明的,其实那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创办人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厨房里一片混乱骚动,一个侍者叉着腿,双臂大张,歪着身子斜靠在桌子上,另外一个侍者抓着看起来已经断了的手臂,躺在地板上。时空安全警察正用枪指着他们俩。
好在老头子没有来,不过要是有什么巨大而又令人恐慌的东西——譬如一颗神造说鼓吹者投掷的炸弹,或是有从一百万年前传来的信息——到时,他会出现的。
我一出现,每个人就都开始同时对我滔滔不绝起来。
“我可什么也没做,先生,是这个混蛋,他……”
“……是第六级的犯罪……”
“这该死的,弄断了我的胳膊。先生,是这该死的家伙把我摔在地上的!”
“……干活儿!让他们滚出我的厨房!”
结果这只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交换纸条的事儿。侍者当中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家伙,和另外一名新招来的应侍合谋,想把一些足以令他们都成为身家上亿的富翁的投资项目写在一张单子上,通过时空隧道,带给他年轻些的自己。可惜我们在厨房里设置有监控设备,于是时空安全警察通过监控器看到了两人交换纸条的过程。但现在两个人都矢口否认。
其实,那种办法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奏效的。我们的策划人对一切历史记录进行了严格的监视和记载,包括财产。
我把两个侍者都解雇了,让警察将他们俩带走,然后打电话招来两个新人代替他俩的工作,我简要地讲明了要求,以免他们在工作时出什么纰漏。然后我把时空安全警察拉到一边,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在事件发生时即时呼叫我,而不是给三天前的我发去一个备忘录——只要有事情发生,一般都这么办的。但是我已经被即时呼叫了回来,也就只好亲自处理这件事。
这是你的安全工作上的典型小故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但这显得很令人厌倦。于是,我又通过时空隧道回到了山顶站。在那儿,我把时间自我离开的时候向后拨了两个小时。我到达的时候人们正清理好桌子,放上了甜点和咖啡。
有人把麦克风递给我,我轻轻拍了麦克风两下,以示请大家注意。我此刻正站在窗户边,在我的背后是一派异常美丽的落日景象。
“女士们,先生们,”我开口道,“让我再一次地欢迎各位来到后白垩纪时代,这是在哺乳动物时代来临之前的研究终点站。大家不用担心,使恐龙灭绝的灾难还在几千年以后的将来。”笑声打断了我的讲话,我稍作停顿,然后继续。
“如果你们看看窗外,会看到我们的牧场助手珍妮,她正在设置气味诱饵呢,珍妮,来,朝大家挥挥手!”
珍妮正摆弄着一个矮矮的三脚架。她高兴地朝大伙儿挥挥手,然后又弯下腰去工作了。珍妮的金发扎成了马尾,身穿一件卡其布衬衫。从外表看,她好像只是位从事科学工作的年轻漂亮的女子,但事实上,珍妮的记录显示,她是世界顶级的恐龙行为研究专家。她自己对这一点也相当清楚。
现在,珍妮正往山顶站的门口退去,一边倒退一边避开地上的保险丝、熔丝。所有的窗户都在二楼,门则在一楼。所有的门都设有装甲保护装置。
“演示这个试验的时候,珍妮需要躲避。”我说道,“当气味诱饵起作用的时候,你们可不想待在没有保护设备的户外吧!”
“诱饵里面放的是些什么啊?”有人问道。
“三角龙的血。我们希望能够引来肉食动物——或许是肉食动物之王——暴龙雷克斯。”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阵认同的窃窃私语。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听说过食肉动物之王——暴龙雷克斯,它真有明星的魅力。我毫不费力地又转入演讲的状态了,“如果你们解剖一只暴龙,会发现暴龙拥有极为巨大的嗅觉叶——与脑部的其他器官相比要大出很多,除了秃鹰,恐怕没有什么动物能与之媲美。雷克斯可以嗅出它要捕获的猎物的气味(——腐烂的肉散发出的气味,通常情况下是如此——这我可没说出来),在几里以外也可以,看啊。”
那气味诱饵嘭的一声,随着一阵粉色烟雾散发开去。
我望着德·察尔维利一家的那一桌,看见梅勒赛恩的一只脚正悄悄滑出鞋子,沿着霍金斯的裤脚向上攀爬,霍金斯的脸一下子红了。
梅勒赛恩的父亲没有注意到这个。她的妈妈——确切的说是她的继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但她却并不在意。对她的继母而言,这不过是女人平常的行为,女人总是这样的。我无意识地发现梅勒赛恩拥有一双多么美丽好看的腿。
“此过程大约需要花上几分钟。趁等待的当儿,我希望大家能把目光转向咱们的主厨——鲁伯特所奉献的美味的馅饼糕点吧!”
我在大家礼貌的掌声中走下台去,开始下场去应酬。在这桌说句俏皮话,到那桌说些溢美之词。使这个世界在运转的正是那些言不由衷的大话。
当我走到德·察尔维利那桌时,看到霍金斯的脸色苍白。
“先生!”他一下了站起来,“我有话想同你讲。”
他几乎是把我拖着离开餐桌的。
我们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是如此地心神不宁,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那、那位年轻小姐,她、她想让我……去、去……”
“我知道她想要你干什么,”我十分镇定地说,“她已经到了法定年纪——你自己作决定吧!”
“您不明白!我没可能再回到餐桌去了。”霍金斯十分苦恼。我头一个想法是,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一些关于他将来工作的不好的暗示。然而,我始终觉得这想法似乎不是很对。一定还有其他原因的。
“好吧,”我说,“你现在可以溜出去,但是我可不喜欢秘密。做一份报告,交到我的办公室,最好解释得充分,不得有任何借口,明白吗?”
“好的,先生!”霍金斯那年轻俊美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谢谢您,先生!”
他正打算离开。
“啊,等等,还有一件事,”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其实内心恨死了自己,“在募捐晚会结束以前,不要到你宿营地附近的地方去。”
当德·察尔维利一桌听我说霍金斯生病了,由我来替代他时,神色并不十分激动。不过我从包里掏出了一枚恐龙的牙齿,并把它给了菲利浦。这其实只是一颗脱落的牙齿——雷克斯可掉了许多的牙齿——但,没必要提到那些。
“它看起来满锋利呢!”德·察尔维利夫人略带着一丝警觉地说道。
“而且还带有锯齿。你大概希望问问你母亲,你能否在下次点牛排时,把这个当刀使。”我建议说。
这个办法果然十分奏效。小孩子的个性就是多变的,瞧,菲利浦现在已经把霍金斯离开的那码子事儿完全抛在脑后啦。
但梅勒赛恩可并没菲利浦那么好对付。她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怒气,把餐巾扔到了地上。“我想要知道,”她开口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谢天谢地,就在那个时候,撒旦来了。
暴龙飞速从上坡飞奔而下,假如你是非常有经验的古生物学家,才知道它现在的速度是其处于最佳状态才能跑出的。不愧是雷克斯,即便是在将死的时候,也能以很快的速度奔跑。
人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从包里再拿出麦克风,很快走到大厅的前面。“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是幸运的,我想告诉诸位坐在窗户边的餐桌旁的客人,窗户的玻璃每平方英尺可承重二十吨,非常之坚固,所以在座的各位是绝对安全的。但是你们可以看到一出好戏。坐在后面一点的客人们恐怕就希望靠这边近一点吧。”
小菲利浦像子弹一样,冲了过去。
那大家伙离我们很近了。“暴龙对于气味是异常敏感的,”我对大家解释说,“当它闻到血的气味时,它的大脑就完全被这种气味所控制,它会完全进入一种极度贪婪觅食的疯狂状态。”
有几滴血溅落在窗户上。撒旦看到了玻璃窗后的我们,向玻璃上撞去,试图撞碎那玻璃。
呼——噗!随着暴龙撒旦的撞击,玻璃发出隆隆的颤抖的声响。客人当中立刻传出阵阵惊恐的尖叫声,一些人甚至准备拔腿就跑。
在我的示意下,四重奏乐队又拿起了乐器,当撒旦在玻璃窗外不断跳跃、猛撞、咆哮,活脱脱是一个狂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