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有些吃惊。“长官,图书馆在地球呀。”
那颗脱离人体的头点了点,“我知道。”
地球离这儿上万光年。我不知道那些书虫委员们怎么能找出证据来支持这桩起诉。但瓦森委员解释过,我也听说过:地球上来自末来的信息比我想像的多得多。
在地球上,“历史真实”委员会一直在策划未来,已经有一万五千年了。
“好的。”我说,“反正事情已经不那么神秘了。”
未来的我喃喃地说:“你开始适应了。”
瓦森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点。“这是一个机会。公民们在去世之前都应该看看他们的故乡。”
“和我一块儿到地球去吧。”我急切地对塔科说。
“好——”
达克把她的手搭上我的双肩。“记住,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对她既恨又爱,真希望她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三)
我们组成了一批古怪的船员:两个倒霉的恋人、法庭成员、海军部律师、一些军官,以及所有委员。这还不算那另一个版本的我。
从592基地出发后,一路上气氛都很紧张。瓦森叫我们去地球也是一个办法。海军部并不于打算就这样向“历史真实”委员会让步。关于是否把法庭质询转移到地球上的问题他们争吵了很久,内容涉及到转移的合法性及权利等等。最后,一队海军律师被派来参与调查。
然而现在,所有分歧及政治和情感上的纠葛都被放到一边,因为我们全体都挤在飞船上,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
地球!
怎么形容呢,这是一个满足岩石的圆球。它位于螺旋臂的一角,围绕着一颗毫不起眼的恒星旋转。它的周围是无数装在巨大船壳里的“雪花”侦察卫星,一直延伸到孤单的月球。一队队活体飞船游荡在覆盖了地球表面一半的海洋里,随着海浪起伏。另一艘“歼击火炬”就停在下面的某个地方,是那艘不久前一瘸一拐驶进港口的“歼击火炬”的年轻版本。这种念头真是够古怪的。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小小的地球居然是“第三次扩张”的首都。
“第三次扩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帝国,其疆土延伸到我能看到的所有星球,还远远不止。同时,地球也是所有人类的真正家园。
我们的飞船划破大气层,被裹在一片粉白色雾气之中。塔科悄悄拉住了我的手。
至少我们有时间待在一起了。我们互相交谈,甚至还能马马虎虎地做爱。但这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因为太多的人知道我们的未来,我们似乎根本不可能有其他选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陷入迷宫的老鼠。我能在哪里找到快乐呢?
我始终认为委员会没有说出全部真相。没有比预测未来更需要智慧的了——这是一种能力,它可以知道那些还没有进行的战斗的结局,或者找出那些还没有出现的战事转折点——但是,如果未来是固定的,如果我们不得不沿着一条事先规定好的生活道路一直走下去,这种能力又有什么用?
自然,我并不是担心战争和人类的命运。我只想知道我是否真的注定会成为达克舰长,那个饱经风霜、痛苦、自负、背离正统的舰长。
飞船掠过一片大陆。我看见了拥挤的陆地,以及为地球的最后保卫战而准备的巨大炮台。飞船在一座大都市降落。这儿到处是水泡式住宅,运河纵横交错,把一片片住宅连在一起。但一万五千年前夸克斯占领期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许多地方的高原和山脉都被射束武器和纳米战斗机夷平,成了一片片毫无特色的硅酸盐土地。
瓦森委员说:“这座城市是夸克斯式建筑,是古夸克斯人修建的。它更像一座劳动营或饲养圈,而不像是人类的城市。11729年,它成了委员会总部所在地。正是在这里,哈玛·德鲁兹创建了他的教义,从此改变了人类命运。规定不改造这里的夸克斯风格,目的是让人们看到,如果我们失败,就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脸严肃,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有点吓人。
我们被带到城市中心的一片综合建筑群。它基本属于粗陋的夸克斯风格,但内部却是新型的水泡式住宅,一直延伸到地下,构成了一个几乎看不到边界的庞大建筑群。
瓦森说这就是未来图书馆。图书馆曾经是一个独立的机构,但三千年前委员会接管了它。
塔科和我各有一间房。我的那间很大,有很多层。装修豪华,有厨房,甚至还有一个吧台。从达克舰长的表情看得出,她对这些财富和花哨不屑一顾。
在这个有着标准“天”、“年”的地方,我们感到有些陌生。当然,扩张地所有日期的标准都是以地球的日历设立的——再自然不过了,还能用其他的什么标准呢?
第二天,法庭打算恢复质询。但瓦森说,他想在质询前和我们——我,达克舰长、塔科——一起浏览一下委员会的调查材料。
因此,在那个具有决定意义的上午,我们三个人被叫进了一个瓦森称作地图室的地方。
它像一个巨大的蜂窝,有很多层,巨大的中厅四周是凉亭和草地。一些剃着光头、身着长袍的人表情严肃地来回走动着。他们或单个,或一群人聚在一起,周遭围着一圈闪闪发亮的虚拟云。
军阶低微的我们被镇住了,感到自己渺小得不值一提。
瓦森站在大厅中央,微笑着挥挥手臂,有些夸张,颇有戏剧性。
一连串虚拟透视图从我们眼前扫过,像一页页巨书。
我看到了被逐条收录在此的人类的命运,不禁战栗了。
我看见巨大的战船正在奔赴战场,或者遍体鳞伤地返回;我还看见了像珠宝一样闪亮的星球,代表着人类的财富和力量——还有那些已被遗弃,伤痕累累,像地球的月球一样毫无生气的星星。
还有声音。胜利的欢呼,无望的哭喊。
瓦森说:“有五十万人在这儿工作。大部分传译依靠自动化设备——但是没有什么能代替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细微感觉,人类的思维判断。你知道,离一个地点越远,越不能确定那个地点的时间线和你所处的时间线的不同之处。”
“但你看到了战争。”塔科说。
“是的。只要向下游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下去,都是战争。”
我仔细看着。无论哪个方向……“委员,你不仅仅是预测未来,对吗?”
“是的,当然不仅仅是。”
“我知道了。”我高兴地说。他们都奇怪地看着我。但我却被我的猜测震撼了,“你可以改变未来。所以如果你看见一场未来的战争将损失惨重,你就会阻止它。你一个简单的决定就可以挽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你可以预先看到来犯的埃克希里人,”塔科激动地说,“就像SS433那场战事。你可以把战船安置在最佳位置——真是完美的伏击——”
达克说:“记住,埃克希里人也有同样的能力。”
这我还真没想到。“所以,如果他们预先看到了SS433,他们就不会派出战船。”
“是的。”瓦森说,“事实上,如果双方的智慧都是完美无缺的,就永远不会有任何失败和胜利。正是因为未来的智慧不是完美无缺的——埃克希里人就没有预见到SS433的伏击——所以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塔科说:“长官,那场战斗,头一次,是什么结果?在双方都开始摆弄未来之前,SS433之战的结果是什么?”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少尉。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战事,只是某一方看到了一个可以填补的战略上的漏洞。当然,那样设想没什么用处。你应该把未来想成一幅粗略的草图,我们——以及埃克希里人——都可以在上面进行修改、变形,甚至擦掉它。这就好像我们正在编造一个关于未来的故事。”
我努力想找出关键所在。“长官,你们怎么解决时间悖论的问题?”
达克厉声道,“哦,该死的,怎么老揪住这个问题——”
“我的意思是——”我指着透视图,“比如说,你收到一束搭载信息的射束,从中获取了战事数据。但是你又打算改变未来,这样一来战事就永远不会发生……那,那束射束该怎么办?让它突然消失吗?现在你拥有了一场未来战争的数据,而那场战争是永远不会发生的。那么,有关那场战争的情报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塔科急切地说:“也许存在另一个平行的宇宙。在这个宇宙,战争会发生,而在另一个宇宙却不会。信息射束可以从一个宇宙渗到另一个宇宙——”
达克一脸厌倦。
瓦森挥挥手,“没有这么玄。宇宙大事其实可以用常识解释。如果你造成了一次时空矛盾——不会发生什么异事,只是……一束找不出发射者是谁的信息射束,一种找不出发明源头的新技术,等等。是有些麻烦,但跟平行宇宙之类相比,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真正最关心的,是提前知道这一切所造成的后果。”
“后果?”
“举例来说吧。把未来的信息渗透到过去,这种做法会影响人类的进化。比如,把革新成果传到过去有一个副作用,我们变得越来越——保守、呆板。当然,以这种规模操纵时空,对战争有极大的好处。但就以战争为例,由于双方都有对战争的预测能力,战事不仅没有缩短,反而陷入僵局,延长了。”他的脸阴沉下来,“我想,在这儿工作的时间越长,你就会越——小心、保守。你知道,操纵的对象越深入下游,操纵的后果就越复杂。我只要在这间小屋里挥挥手,就可能使上万亿人消失——或者说,从来不存在,永远不存在。”
我感到体内血液奔涌。“可我们能够预知未来呀。这么大的本事,却只能带来一个接一个僵局?”
瓦森并不喜欢一个无知的少尉以这种方式向他提问。他厉声说:“现在的战争和从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