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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牙是很尖的。
第二天,人们发现阴阳师出现在一座二十年前就废弃了的院落中。
它过去的主人早巳失势。有人说这是报应,因为十五年前,正是阴阳师当时侍奉的欠名,令这个家族衰败凋零。
他赤身裸体,窘迫羞惭,行事疯疯癫癫。
有人说是因为失去了妻子和宅院,把他愁疯的。
也有人说是因为失去了眼晴。而那些笃信鬼狐仙怪的人,则私下里传言,说这是中了狐术。
之后的日子里,他过去的亲朋好友看到他沿街乞讨,都有意避开。他身上只有碎布遮体,其中一条缠在脑袋上,挡住脸上的伤痕。
他活在贫苦、卑贱和疯狂中,一直到死。此生再无丝毫欢愉,只有在梦中才得片刻喘息。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活的,又是怎么死的,传说中都没有提及。
“但这到底有什么好处?”渡鸦说。
好处?夜梦之君问道。
“嗯,”渡鸦说,“和尚本会死,他确实死了。狐狸想要救他,没能救成。而阴阳师丧失了一切。你答应狐狸的请求,到底有什么好处?”君王看着远方的地干线。在他的眼中,一颗孤星一闪而没。
顿悟,白帝说。一切却是随他们的步调进行的。我的心思没有被浪费了。
“领悟?”渡鸦高扬起黑色的头颅,竖起颈翎。“你是说谁?”
所有人。尤其是和尚。
渡鸦从喉咙里挤出一阵嘶哑的叫声,从一只爪子跳到另一只,像是在捕捉词句。
黑瞳的王者耐心地看着它。
“但他死了,”过了半晌,渡鸦说道。
说到这个,你也一样啊,我的黑鸦。这次你也将有所顿悟。
“那你呢?”曾是个诗人的渡鸦问道。
但白帝始终裹在寂静里,看着地平线,没有做答。
过了一阵,渡鸦重重拍打了几下翅膀,飞上梦的天空,把君王独自留下。
这就是狐狸与和尚的所有传说。
几乎是所有。因为据说那些梦到遥远国度的人,有时会看到两个身影,在远方走过,像是一个僧人和一只狐狸。
也有人说这不可能,因为即使是在梦境、在冥府,和尚与狐狸都属于不同的世界,就像他们在凡间一样。
而且,他们将永远待在这不同的世界。
但梦是很离奇的东西,除了夜梦之君谁也不敢说它们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它们又会讲述什么漫漫光阴中的故事。
《捕鱼季节》作者:罗伯特·谢克里
马林夫妇来到维因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出门做客。晚上整八点半来到目的地,发现贾尔马一家已在等着他们:因为门廊的灯被打开了,房门也敝着,客厅里的枝形吊灯亮晃晃的。
“我看上去还行吗?”菲丽丝站在门外问,“裙子没有起皱?发卷也还算可以吧?”
“你啊,活像戴上小红帽的公主呢!”丈夫向她保证说,“不过你得注意,别在打牌时把这种行象给破坏了。”
麦子奖给他一个大白眼,就去按了门铃,里面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即将进去前,马林又整整领带,扯了扯胸袋里的手帕,这样看上去就无懈可击了。
“大慨他们到地窖去拿酒了。”他对妻子说,“再按一下怎么样?”
“不……还是等一等吧。”
又等上一阵后,马林再次去按门铃,但仍然没人应答。
“奇怪,”菲嘶丝耸耸肩说,“今天不是约好了晚上要来的吗?”
她丈夫点点头。
从贾尔马家开着的窗内散发出温馨的春天气息,透过百叶窗隙可以看见牌桌、椅子、糖盘等等,那都是为客人光临而准备的,但就是没人开门。
“也许他们出去啦?”菲丽丝设想道。
马林跨过草坪,快步走到入口的车道上。他报告说:“车子还停在车库里呢。”
他回来后又去推门。
“吉米……这样不大好吧。”
“我暂时先不进去。”
他把耳朵贴近屋门,大声呼唤:“喂,里面有人吗?”
房间里一片静谧。
“喂!”他又高喊一声并紧张地听取反应。
对面的一家人倒是传来了笑声。这是贾尔马的邻居准备外出,汽车从街上一溜烟地驶走了。
“他们不可能连家门部不关就出去的。”马林困惑地说,“别是出什么意外啦?”
他毅然走进屋子,她也随后跟着,但在客厅里又犹疑地停下。这时吉姆已去了厨房.接着菲丽丝听到丈夫推开地窖门喊道:“下面有人吗?”
他把地窖门重新关上,回到客厅说:“到处都没人。”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菲丽丝突然说,空荡荡的房子使她心神不定,
“把他们的门给关上,好吗?”吉姆停下脚步问道。
“那有什么用?窗子都大开着呢。”
“还是关上的好。”他回身把家门碰上。
然后这对夫妻就回家去了,他们时不时回头张望,马林仍怀有一线希望,也许主人会追上来并嚷道:“我们是在和你们闹着玩呢!”
但是那幢房子始终是静悄悄的。
他们就住在附近街区岳父的家里,那是一幢砖房,和这个城镇的两百来幢砖房没有多大区别。
他岳父卡尔丹先生独自坐在小桌前,在制作一种线编小团,那是用来钓淡水鲑鱼的。他极慢极慢地使用熟练的于法,耐心把彩线编结起来,他全绅贯注,甚至没听见马林夫妇回家。
“爸爸,我们回来了。”菲丽丝招呼说
“好的,”卡尔丹先生咕噜说,“你们过来看看,这有多好看!”他举起已做好的线团。那简直就像是只胡蜂,用的全是黄线和黑线,鱼钩隐藏在内。
“贾尔马一家人大概到什么地方去了……”马林说,同时把外衣挂起。
“明天一早我就去古老河钓鱼。”卡尔丹先生自顾自说,“我估计那里会有不少调皮的鲑鱼呢。”
马林私下窃笑,现在和老人家谈话越米越不易了,他现在想的只有捕鱼这件事。在他庆祝70岁生日并退休后,他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早年的爱好,现在已在向80岁进军,身体极佳。
”真令人羡慕。”马林想,“他的肤色有多红润,头脑有多敏锐,眼睛明亮,头发整洁——简直是银发满头!”
卡尔丹先生还保持着清瞧的判断力,至少在捕鱼这些问题上是这样的。
“我们来吃点东西吧。”菲丽丝建议。
她遗憾地脱下红帽,搁到咖啡桌上,卡尔丹在线团上又添了一个结,用吹毛求疵的眼光端详这件产品,然后放在一边,随大家上了厨房。在非丽丝煮咖啡时,马林对老人讲述刚才的事情,卡尔丹先生仍用他固有的方式作出回答:“明天去捕鱼,把其它一切都置诸脑后吧,吉姆。捕鱼比什么运动都好,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找个安静场所,静坐岸边,必有收获,鱼到处都是。”
菲丽丝也在笑,她在瞧古姆那副窘相。
“举例说,有些年轻的负责人,”卡尔丹先生继续说,“就说你吧,吉姆。总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穿梭忙碌,对吗?到最后,这长长走廊的尽头就是有鲑鱼的小溪呢。我还可以举一些政治家为例,他们在奥尔巴尼市,手中拎着密码箱,一本正经的……”
“这真奇怪。”菲丽丝打断父亲想入非非的话头,她手持瓶原封的牛奶说,“瞧,这是斯坦公司的牛奶,绿色商标上还印着斯坦的字样。”但她指着某个大小写都印错的地方说,“可是它却是贴着商标的冒牌货。”
“你从哪艰里拿的?”马林问。
“我可瞧不起只会用蚯蚓钓鱼的人。”卡尔丹先生声称,“要知道,只有线团才算艺术品,那些把蚯蚓穿在钩上的人什么都不懂!”
“别喝这牛奶”马林劝她说。“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又发现三件冒牌产品,有的似乎是米罗巴特公司生产的,贴着桔黄色的商标,还有的是亚美利加公司的干酪,几乎比普通的尺寸要大三分之一,装在一种瓶子里,上面印刷得也十分粗糙。
“真奇怪。”马林说话时摸摸下巴。
“我总是把那些小鱼都放掉。”卡尔丹先生继续自言自语,“和它们打交道不算是高手。应该让鱼儿再长大些,更成熟些,更有经验一些。我捕鱼可是内行,只要被我看到,就算它藏到水底,也全都休想逃掉,这才算真本事!”
“我把所有的冒牌货全收起来了,菲丽丝。”马林说,他把买来的赝品塞进纸包,“如果还发现类似的,先搁到一边再说。”
“越是古老的河,鱼越容易上钩。”卡尔丹先生仍旧在念叨。
星期六早上,阳光灿烂。卡尔丹先生在拂晓用过早餐,直奔古老河。他依然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矫健,雄纠纠地戴着一顶皱巴巴的花纹帽。
吉姆·马林喝过咖啡后又上了贾尔马家,看到他们的汽车仍停在车库里,街户洞开,桥牌桌也准备得好好的,灯还像昨晚那么亮着。马林联想起自己曾读过一艘船的奇事——船帆高扬,一切似乎正常,但船上却杳无一人。
“你看要不要去打个电话?”回家时菲丽丝问道,“这件事实在蹊跷。”
“是的,不过打给谁呢?我们到这里还没几天,只和几家人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有谁熟悉贾尔马一家。”
这时电话铃声使他们暂停。
“如果是邻居打来的。”马林提醒菲丽丝说,“就问问他们。”
“请问您是谁?”
“哈罗,您大概不认识我,我叫玛丽安·喀桑,和你们是同一街区的。想问一下……我丈夫有没有上你们那里去过?”那妇女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惶恐。
“没有啊,打一早起就没有人来过。”
“对不起。”玛丽安轻轻地说。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菲丽丝反问道。
“我简直昏头转向了。”喀桑夫人急促地说,“乔治,就是我丈夫……今早还和我一道吃饭的,后来他上楼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