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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规模庞大,行动起来太过臃肿,速度自然也慢,而寒冬即将来临,选择这样的时机旅行,实乃不智之举,然而圣命难违,却又不得不如此,好在禄东赞有心相助,所赠仆役都是走惯了路途的老手,诸事安排得井然有序,随行的女婢也是吃苦耐劳的吐蕃女子,一路上对徐真的女眷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永徽二年,秋,徐真的使节团终于回归唐境,折冲都尉胤宗率兵到边境迎接,并护送至庭州境内。
庭州地处天山北麓,东连伊州,南接西州,西通弓月城与碎叶,乃唐西面重地,初时为西突厥浮图城,与高昌相结,贞观十四年大唐荡平高昌之后,其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惧而投降,唐即于其地设置州府,用以屯田。
脚踏故土,徐真等人心头欢欣不已,这将近一年的旅途虽然走得优哉游哉,但诸人也都是归心似箭,庭州地貌虽然仍显贫瘠,不如中原大地那般秀美,然诸人却越看越是欢喜。
可到了沙钵镇外围之后,徐真却警惕了起来,因为周沧麾下的斥候回报,声称发现了一队神秘斥候,已经跟踪大部队整整一天一夜了!
若是大唐的斥候,见得徐真的使节仪仗,必定会过来接洽,然而他们却鬼鬼祟祟地跟踪,徐真的队伍一路走来,皆有沿途小国和部落隆重接待,皆因徐真之名早已传遍四海,然而这支斥候队伍却如此做派,又如何能让徐真不怀疑?
“先别声张,找机会把这队斥候全部拿下,要活的!”周沧收到徐真的命令之后,竟然面露喜色,一双眸子却掩盖不住蠢蠢欲动的战意!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二虎联手擒拿斥候
沙钵镇位于庭州府西五十里,转折可至碎叶,行商往来,权当休整,也算热闹,徐真的队伍如今就驻扎在沙钵镇外十里,并未急着入城。
沿途跟踪的那队斥候一共八骑,皆乃机警狠辣的老手,他们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被周沧盯上,仍旧藏身于营地外围二里处的小山丘后面。
周沧得了徐真的指令,也没有打草惊蛇,直到车队扎下偌大的营寨,护军都卸了马匹,他才带了厄罗出来,牵着两匹马儿,似乎在寻找放马之地。
二人出了营区之后就上马缓行,那些斥候心头警惕,纷纷按刀藏身,不过见得周沧和厄罗只有两个人,后面再无随从,也是稍稍安心下来。
周沧二人并未往山丘这边走,而是沿着山丘南面水草繁茂之处搜寻,想来真是为了寻找能够放牧饮马之处。
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斥候们也就松懈了下来,奔波隐行了大半日,见得徐真扎营下来,这些斥候就下马休息,取出胡饼和肉干,就着马奶果腹。
他们是精锐斥候,时刻保持着警觉,哪怕只是短暂休息,也要轮流进食,四名弟兄在外围警戒,另外四名吃完了,才换回来。
这四个斥候稍稍分散开来,相互背对,警惕着四个方向的动静,南面的那一位见得两匹空嗅着鼻子往山丘下一处草甸走来,不由警觉起来,轻轻吹了一声唿哨。
斥候都拥有超人的目力和记忆力,辨认人马更是必备的技能,又如何认不得这两匹骏马?
周沧虽然有了战象,但他的坐骑乃当年徐真从慕容骁处缴获的龙种神驹,这一人一马早已养出了感情来,他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这匹龙种马。
这等高挑出众的神骏,本就不多见,斥候自然是过目不忘。
其他三人听到了同伴的唿哨,慌忙聚拢过来,捉刀猫腰,悄悄潜下山丘来,不时打量警惕着四面动静。
然而他们还未下到山丘脚下,山上倏然传来似有若无的闷哼声,四人顿时暗道不妙,知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慌忙又转而往山丘上跑。
这才刚跑了两步,就见得一名上身只批了斜衽僧袍的鬼和尚,拖着一柄短而宽的大刀,疯牛似地冲杀了过来!
这鬼僧的身侧是一名虎须怒张的黑大汉,大汉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陌刀,二人简直如不肯相让的狂怒犀牛一般,脚后跟掀起一股股尘头,脚步却又异常的轻快,诡异得如同水面上疾行的鳄鱼!
“动手!”
四名斥候只扫了一眼就看到另外四名袍泽昏倒于地,生死不明,深知眼前怪里怪气的二人并非良种,抽出狭长腰刀来,保持着默契的阵型,不退反进,主动杀向了周沧和厄罗。
厄罗乃十八护法之首,从小孤苦,于寺庙之中接受生死训练,经历了优胜劣汰,从数百名孤儿教徒之中脱颖而出的狠辣角色,一生都奉献给了原始苯教的护法事业,为了保护教宗,杀人根本就不会眨一眨眼睛。
那四名斥候仗着人多,又心系袍泽生死,腰刀划破空气,发出尖厉的啸声,上砍人头,下斩马腿的战场招式,简单却有效,将厄罗与周沧的来路封锁得天衣无缝!
周沧是何人,乃一夫当关万夫难敌之徒,又如何将这些斥候放在眼中,根本就不理会对方的无聊招式,陌刀挥洒开来,任是对方招式如何直白,都只能避让!
其中一名斥候自觉有三分蛮力,也得到过军中袍泽的肯定,是故坚决迎了上来,结果那腰刀被周沧一劈就断,半截刀刃嗤一声倒飞回来,将他的面颊都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半只耳朵落地!
那斥候知晓生死关头,根本就顾不得喊痛,下意识就侧身躲避,周沧再复一刀,后者慌忙滚地躲避,刚刚抬头,就看到一只硕大的脚掌压下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这才短短呼吸的功夫,另一名收刀躲避的斥候就再度攻了过来,周沧冷笑一声,正要将这斥候也拿下,却见厄罗将自己的大板刀插在地上,赤手空拳与另外两名斥候缠斗,他心头不服,丢了陌刀,紧握西瓜大的拳头就冲了上来。
那斥候见周沧丢刀,不喜反惊,盖因周沧在气势上已然完全全压制住了他,他心头一紧,手也就颤抖了起来,一刀横削,让周沧轻易躲避过去,那拳头如长安城门上千斤重的钟锤一般撞过来,斥候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于地上滚开一丈有余,停下来之后已经失去了意识。
厄罗虽然赤手空拳,但早已降服了那两名斥候,见周沧居然也弃刀用拳,知晓对方心有不服,却只是冷哼一声,将两名昏倒的斥候左右各夹一个在胸前,走到自己的板刀边上,脚尖一挑,那板刀被挑起,厄罗一口咬住那刀背,就这么上了山去。
他可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武艺,实则他的刀乃杀人的刀,只要出刀,必然杀人,刀刃不喝血,绝对不收刀,可来之前徐真已经交待过,必须要留活口,他这才没有用刀。
只是没想到周沧是个谁都不服的性子,居然跟他较起劲来,见得厄罗左右手各挟一名昏倒斥候,叼着大刀,行走如飞,周沧的好强脾性又上了头。
厄罗并无较量之意,见得周沧愤愤转身,他不由扭头扫了一眼,却见得周沧将那昏迷的两名斥候叠了起来,抗在肩头之上,疾行到自己的陌刀边上,一脚就将陌刀踢飞了出去!
厄罗就在前面走着,那陌刀尖啸着飞过来,厄罗只能往旁边躲避,陌刀刚刚飞过去,一股滚滚风尘突然袭来,呛得厄罗鼻头发痒,定睛一看,却是扛着两个大活人的周沧,刚刚从自己的身边疾奔而过,那陌刀刚刚准备落地,这周沧又是一脚踢出,再次追了过去!
纵使厄罗再如何强悍,也不得不服周沧了,虽然他厄罗被称之为伏魔金刚,世人皆以修罗之名以待之,并不将他们这些护法当人看,可眼前这个大唐的黑大个同样不是人,但他并非修罗,而是野蛮到了极点的牲口啊!
周沧见厄罗面露骇色,知晓自己终究是震住了这个鬼僧,嘴上不说,心头却高兴坏了。
他一直不信神鬼,对于这些笃信神鬼的护法,他周沧是不太信任的,为了自家主公的安危,他宁愿张扬跋扈一些,也要让这些鬼僧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好教他们知晓,想要对徐真不利,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周沧此举有些多余,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份死忠已然无人能及,为了主公的安危,能够抛弃自己的性命,这是死士的本分,但为了主公的安危,能够让自己变得更聪明起来,却需要百倍万倍的用心!
在这样的一份忠诚之下,周沧也学会了思考,或者说,之前的他大智若愚,不屑于考虑太多,总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如今为了徐真,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头脑了!
周沧与厄罗将这八名斥候绑在战马之上,又骑上自己的战马,用绳索引导驮人的马匹,掀起一股股尘头,轰隆隆回到了营区。
徐真早已守候在辕门外,见得周沧和厄罗二人凭恃勇力,以二敌八,而且厄罗看着周沧的目光明显能够感受到一丝敌意,徐真心里也是狐疑,不过还是命人将那些斥候分开来审问。
说到拷打审问,左黯和宝珠这两个满脑鬼点子的妖怪顿时兴奋起来,主动请缨,还不等徐真答应,二人已经钻入了帐篷之中。
这才眨眼功夫,左黯和宝珠已经钻了六七个帐篷,二人也不知嘀嘀咕咕了些什么,才过来禀报徐真。
“灌**汤也没那么快吧?”徐真心里不由愕然,见二人扭扭捏捏走过来,徐真连忙问道:“为何如此之快?可曾审问出些什么要紧情况?”
左黯和宝珠二人推推搡搡,这才由左黯上前来,腆着脸嘿嘿笑道:“师父。。。他们。。。他们好像说的是突厥语,我们。。。听不懂。。。”
徐真:“。。。。。。”
凯萨也是哭笑不得,徐真佯怒地敲了左黯一记,这才与凯萨一同进入帐篷去审问,他和凯萨都熟练通晓突厥语,并不担心沟通问题。
不过这些斥候交代的问题,可就让徐真头疼起来了,他们竟然是阿史那贺鲁的人!
这阿史那贺鲁本是西突厥大将,早年为西突厥的叶护,原为乙毗咄陆**,贞观年间被乙毗射匮击败而率领三千部众逃奔大唐。
彼时大唐正征讨龟兹,是故封阿史那贺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