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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贞观年间,房玄龄为相十数载,深得朝臣爱戴,已然成为公认的大唐股肱。
他的女儿乃韩王妃子,儿子房遗爱尚了高阳公主,显贵之极,然而他却低调之极,不敢在人前炫耀,贞观十八年,圣上第一次亲征辽东,他和褚遂良是拒绝的,但最终还是让长孙无忌随圣驾出征,自己留守京城。
李治和李泰争夺嫡位皇储之时,房遗爱和柴令武差点深陷其中,若非房玄龄从中阻挠,这两个小子说不定早已被流放了。
如今他病重,担心的却仍旧是征辽之事。
李世民亲自到府上来探望他,派名医刘神威为其治疗,甚至每日供给御膳,让这位老臣跟自己吃一样的伙食,房玄龄自是感动不已。
在他的心中,李世民仍旧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主秦王,哪怕身体不堪,却仍旧野心勃勃,想要看到大唐征服四海八荒,他也一如既往的想要替李世民看守着后院,处理诸多麻烦,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可他终究还是老了。
李世民看着病榻上的房玄龄,不由伤感大哭,房玄龄却对他说:“如今天下太平,只是圣上接连东讨高句丽,此乃国之隐患,圣上含怒意决,臣下莫敢犯颜,若我知而不言,只怕会含恨而死啊。。。”
李世民感动万千,对陪同在一旁的高阳公主说:“他都已经并未将死了,还能担忧着我的国家,又有哪个臣子如他这般。。。”说完不由落泪。
回到宫中,李世民遂授其子房遗爱为右卫中郎将,房遗则封为中散大夫,让他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两个儿子人前显贵。
非但如此,李世民在朝堂上说起这事,群臣不由感动肺腑,不过他想起徐真为自己建造洞天福地之时,又连忙让徐真从剑南道赶回来,希望徐真能够想想办法,让房玄龄多活个一年半载。
袁天罡知晓了这消息之后,连忙回报到李治这处,李治心里也是很不舒服,这房玄龄虽然是太子少师,然而并不看好李治,虽然同样尽心辅佐,但李治很清楚,在房玄龄的心中,太子另有其人,房玄龄从来没看得起过他李治!
袁天罡早已将苏元朗和李淳风建造的洞天福地摸了个清楚,与其说是二人之功,不如说全凭徐真的奇思妙想。
若真让徐真从剑南道赶回来,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房玄龄估计真的能再延寿个一年半年咧!
这本是好事一桩,然而慕容寒竹见不得徐真势大,遂给李治献上了一条毒计!
房玄龄是死定了,但他的死,必须要死得有价值,而这个价值,又必须是李治的价值!
李治虽然怯懦,但并不是蠢人,他也知道李世民栽培徐真,实在为李治继位打造强大的军中班底,可对于李治来说,掌控军权是必须的,但那个人就不一定是徐真了!
于是第二天,李治到宫中请安,不免一番感叹,对房玄龄感激涕零,多颂扬老相公之功德,而后向圣上表态,希望能够亲自监督御膳房,每日给房玄龄供给御膳。
李世民不由欣慰万分,觉得这个儿子终于是懂事了,想起李承乾和李泰,心里不免纠结,他本来就是想要极力培养李承乾,连李治这般的懦弱性子,如今都有了一国之君的气魄,他李承乾怎么就这么心急啊!
念及此处,李世民突然开心不起来,草草将李治送了出去。
李治知道父亲的心意,直到如今,父亲都还是念着李承乾和李泰,他不免心里积郁,但想起即将要做的事情,又兴奋了起来,连忙回到宫中,让慕容寒竹亲自督促御膳房的工作。
国之栋梁濒临弥留,朝堂之上阴霾笼罩,徐真也是轻叹不已,这圣上就如六月的天气,怎地说变就变,一会将他打发到剑南道来砍树,一会又要他回去当神医,没事就给你升官,有事就随便流放你出去,好给他立威,徐真觉得真的不能跟李世民愉快的玩耍了。
不过他还是立即就启程回长安,可没想到的是,房玄龄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徐真这个大神医。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的一天,跟随了李世民三十二年的一代名相,终究是逃不过天命的拘拿,与世长辞,终年七十岁。
圣上为之废朝三日,追赠为太尉,谥号文昭,陪葬昭陵,与初唐其他二十三位开国功臣一起,画像供奉于凌烟阁。
徐真入宫面圣,李世民似乎老了许多,好像失去了支柱一般,然而徐真却感受得到李世民眼中的异色,那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徐真,我要你暗中查一下,房相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徐真听到李世民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有些蒙了,这房玄龄不是病死的么?还需要查什么?难不成圣上想要借机清洗朝中权势?
第二百零八章 入府秘查相公之死
“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
此乃房玄龄亲自主持编纂的《晋书》之中,使人叩节之好句,然而写出这句话的他,却死得有些不甚光明,实是天意乖张。
此案不需明察,徐真就已经从李世民的神色之中看得出来,房玄龄之死,背后必有玄机!
徐真本想将狄仁杰从汴州调过来,然而此时的狄阁老年纪尚轻,积累不够,若将其卷入此时当中,只是有害无益则已。
想通了这一点,徐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将苏元朗李淳风和刘神威都私下召唤过来,组成临时秘密调查小组,对房玄龄之死展开调查。
贞观年已经走过了二十二个春秋,朝中文武对立虽有所缓解,但仍旧严峻,而文官之中又分为两派,房玄龄与马周、刘洎政见相近,与长孙无忌一派却是矛盾深重。
而长孙无忌又是皇太子李治最为倚重的老臣,如此一来,抛开对长孙无忌的成见,徐真也认为东宫有着第一嫌疑。
既然将苏元朗等人都揽到了此事中来,徐真也不会有所隐瞒,而无论是苏元朗李淳风,还是刘神威,都是能够近身服侍李世民之人,知晓事情要紧,自不会泄露风声。
诸人皆以为徐真所虑所想很合乎情理,圣上第一时间察觉出房玄龄之死因隐有玄机,心中必然有怀疑之人。
但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也不能指鹿为马,到了如此关键时刻,他也不敢轻信于人,这才让徐真来秘密调查。
四人商议一番之后,一同到了房公府来吊灵。
房遗爱素缟示人,出门相迎,徐真面露哀戚,协同诸人到房公灵前祭奠,这才转入后院说话。
早在李泰和李治争宠夺嫡之时,徐真与李治隔阂丛生,严格说起来,徐真虽然极力想保持中立,可帮助李泰却多过于李治,所以房遗爱和柴令武等李泰班底,对徐真都感恩在怀。
虽然此事过去这么久,房遗爱和柴令武并未受到牵连,然而心里还是怀念着前魏王李泰的。
为了家族的未来,房遗爱不得不重新寻找靠山,否则长孙无忌再打压下来,没了房玄龄的房氏,又该如何自处?
徐真乃圣上面前的红人,短短五年就几乎要位极人臣,这等速度绝非常人所能仰望,而房遗爱自认为与徐真有旧谊,想要寻找靠山,还有谁比眼前的徐真更合适?
既有了这等心思,房遗爱对徐真的态度也就恭敬了起来,对徐真的问候也是有问必答,多怀感恩。
“驸马还请节哀,房相公(注)生而伟大,弥留之际仍得圣上恩宠,甚至与圣上同食御膳,作为臣子,能与如此明君,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徐真轻叹一声,宽慰房遗爱道。
然而房遗爱却沉默不语,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眉宇之间满是忧愁,竟带有淡淡的悲愤,徐真察言观色,遂继续问道:“驸马有何难言之处不妨直说,徐某虽为一介武夫,亦深知房相为国为民,驸马若不嫌弃,可与徐真说道说道,某必是不敢推却的。”
房遗爱得了徐真此话,脸色为难,又扫了苏元朗几人一眼,徐真露出释然的笑意,朝房遗爱说道:“这几位都是徐某的心腹旧交,驸马但说无妨。”
房遗爱这才咬牙下了决心,一把抓住徐真的手腕,湿润着眼眶求告道:“还请大将军救救我房氏上下!”
房遗爱作势就要拜,徐真慌忙虚扶起来,口中连呼使不得,房遗爱才坐回原位,好整以暇道:“大将军,非房俊多疑善忌,实乃事出蹊跷,由不得房某不生疑!”
徐真心头一凛,心道原来这房遗爱也不是蠢笨之人,大抵是看出了些端倪来,不过徐真还是故作讶异,房遗爱继而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房某若非将徐大将军视为国之重臣,也不会对大将军推心置腹,某怀疑大人(父亲)的死,乃遭人毒害,而非病疾所伤!”
此言一出,徐真双眸大睁,苏元朗等人也露出惊骇之色来,果真是干系重大,堂堂相公,若遭毒害,势必引发朝堂震撼!
“驸马慎言之!事关重大,不可高声!”徐真朝李淳风扫了一眼,后者识趣地站到了房门前,左右张望一番,这才点头示好。
徐真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凝重地直视着房遗爱道:“驸马可知此事牵扯起来会是何等后果?”
房遗爱知晓事情要紧,然而为了大人,为了氏族,他不得不冒险信任徐真一回,当即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徐真与苏元朗相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苏元朗这才开口低声道:“不瞒驸马,大将军也有此等想法,今次前来贵府,正是为了彻查此事,还房相公一个公道!”
房遗爱一听此言,湿润的眼眶顿时泛亮,感激涕零地说道:“想我家大人堂堂相公,素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朝堂之中却还是有人心怀不满,暗自陷害,这让人如何不悲愤!只要能查出真凶,房俊必定赴汤蹈火!”
言毕,房遗爱郑重地离席,给徐真等人行礼,此番徐真却是点了点头,安然受了这一礼。
既得了房遗爱的支持,大家也不再客套,双方将其中疑点都掏出来交换分享,查漏补缺,疑点很快就集中在了御膳之上。
盖因房玄龄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