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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狄如死狗一般在地上哼哼吱吱,徐真也懒得理会,见外面箭雨停歇,透过窗洞看了出去,见得郡兵衙役民夫全数武装起来,围在了房外,为首一员猛将虎背熊腰,豹头燕颌,气度非凡。
“里面恶徒听着!速速放了高狄长史,否则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徐真见对方人多势众,也是压下怒火来,捏了捏长刀,泰然推开房门,长身而立,浑然不惧!
对方见徐真现身,弓箭拉得吱吱作响,徐真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然而他却冷笑一声,朗声喝道:“何人敢放肆!某乃大唐营州都尉,忠武将军徐真,被这狗长史设计拿了,又囚困于私狱之中,尔等助纣为虐,屠害善良,今番还不速速放下兵器!”
徐真可是跟圣上都敢开玩笑的人,又每日到李靖与李勣处问安,平素接洽者都是朝中贵胄大员,又历经生死数战,早已养出一身的威严与杀气,此时一言既出,震慑全场,这些人就算见不到徐真的文书,也已经信了他的话语。
那虎将分毫不让,前行两步,朝徐真行礼道:“某乃幽州果毅都尉杨庭,不知长史与将军之间发生了何事,只是将军在此杀伤众多无辜,杨某斗胆,还请将军束手就擒!”
徐真一听杨庭如此说话,又见杨庭面容悲愤,想来该与那杨魁有些亲属瓜葛,心知口舌无益,心中不由暗叹。
周沧跟随徐真久矣,知晓今次是不死不休之局,当即将高狄给提了起来,硕大的陌刀架在高狄的脖颈上,声如炸雷道:“识相些开了一条路来,否则爷爷将这狗官劈成杂碎齑粉!”
见得如此情势,高狄之儿女妻妾管家等全数来求杨庭,莫使高狄受了伤害,高家主妇更是呵斥道:“杨庭!还不命人放开路来!”
高狄疼痛难耐,被周沧一番拿捏,牵扯痛处,当即恼羞成怒道:“杨庭!放他们走!”
杨庭无可奈何,只得大手一挥,诸多郡兵与衙役都纷纷避让。
徐真带着几个人就要出门,却看到府邸西面烟雾弥散,大火冲天而起!不多时就有数名烟熏火燎的下人慌张张来报。
“不好了!府邸走火了!必定是这些人的同谋在作祟!”
杨庭迫于无奈,只能遣人前去灭火,这厢却仍旧紧盯着徐真,伺机而动,只要一有破绽,说不得要将周沧给射死!
“杨都尉,带人退出府邸吧,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
徐真猛然抽刀,那长刀锋刃迷迷蒙蒙一层蓝白寒光,如流华一般,真真是一柄绝世宝刀!
然而杨庭却不敢自作主张,他已经派人到刺史府上报告,一切自然要听从刺史安置,若擅自放走了徐真等人,高府这些老弱妇孺无事,自己却要受到牵连。
且他还要替弟弟报仇,又怎可轻易放了徐真离开!
这长史高狄也是色*鬼迷了眼,居然对忠武将军下手,虽然徐真赶赴营州,只带了三百亲兵,可毕竟也是朝廷正式军官,此举无异于造反,若非幽州营州山高水远,何人敢如此造次!
若此时揭发出去,莫说高狄,就是刺史高履行也跑不了,这等时候,刺史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弃车保帅,将高狄推到前面去!
既是如此,高狄难免一死,此时已经毫无价值,又何须顾忌他的性命!抓住了这次机会,他杨庭可就能够成为高履行之心腹,所谓无毒不丈夫,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今次不狠辣果决,可就时不再来了!
脑中飞速算计了一番,杨庭终于下了死心,缓缓举起右手来,猛然捏起拳头,断然下令道:“格杀勿论!放箭!”
徐真心头猛然一惊,他见惯了朝廷倾轧,又如何不懂此间道理!只图杨庭没有这等魄力罢了,没想到这杨庭也真是个枭雄样的人物!
张久年与青霞子三人放了火之后,一直躲在屋顶上,关注着徐真等人的动向,见得杨庭要放箭,小丫头眼泪就涌了出来,低声叫唤道:“少主!”
眼看着诸多弓手拉满了长弓,张久年终于忍耐不住,一跃而起,高呼着:“休伤了我家主公!”
杨庭与诸人放眼望去,却见一儒生打扮的刺客傲然而起,身后是一老者和少女,那儒生暴喝一声,却是猛然掷下一物来!
张久年是何等老辣的谋士,孤身入城寻主公,自然不能没了后手,这惊蛰雷体积不小,又生怕相互碰撞走了火,故而只带了一枚,本来只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没想到主公居然身陷危急,当即投了下去!
这些个远郡刁民,何尝识得惊蛰雷,眼睁睁看着那惊蛰雷落入了弓手阵营之中,心里还兀自迷惑不解。
徐真等人可是清楚惊蛰雷威力的,当即将苟仁武和高狄都拉入房中,这才刚刚关门,门外就亮起刺目的光芒,而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强大的爆炸余波冲击开来,人群又密集,顿时血雾弥散,残肢断足四处飞起,血水肉沫如到处溅射!
苟仁武何尝见过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连那自诩地仙的青霞子都震撼得目瞪口呆,张久年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是我家主公所炼的人间之雷,名曰惊蛰!”
青霞子一听惊蛰二字,心头顿时凛然,想起自己对徐真的所作所为,心头难免羞愧又惊怕,不过见得徐真与苟仁武并肩而战,心中稍宽,见徐真等人趁乱逃了出来,慌忙将徐真等人接应下来,往府邸侧面而走。
杨庭满身鲜血肉沫,从地上爬将起来,一张脸已经被弹片刮了个稀烂,抹掉眼睛血水,却见得四周死伤大片,外围者也是耳鼻流血,躺倒在地哀嚎不绝,此等场景真真如人间炼狱一般!
眼看着就要得手,却遭遇此等神鬼般的诡异之事,杨庭纵使如何刀头tian血,也是心惊胆颤,待得收拾残余人手,徐真等人却早已离开了乱哄哄的府邸!
高府位居幽州城中心,占地广阔,附近就是热闹非凡的街道,这些个欢度良宵的人们全数聚拢过来,见得高府火光冲天,却只是冷笑不已。
城中民众听说高府被烧,无不弹冠相庆,奔走相告,一时间全程活跃!
这幽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们多有好奇,又有高狄的暗中对手故意泄露消息,不多时就将内幕传遍了整座城市!
人们众说纷纭,一说高狄胆大包天,居然敢垂涎将军夫人,还擅自关押朝廷军官,妄图王法天君,实在该死;或有说高狄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真真是死不足惜,多亏了这位徐真将军为民除害!
徐真之名顿时传播开来,有曾经到长安求学的士子猛然醒悟,四处宣扬徐真过往事迹,高府下人又将那惊蛰雷渲染得如同天神之物,瞬时间全城轰动起来!
此时又有人说,忠武将军的亲兵就驻扎在城外,明日少不得要出城去瞻仰军威!又有人担忧徐真将军仍旧困在城中,不知能否逃得出去…
幽州虽然富庶,却被高履行一手把持,乡绅士族都不堪其苦,寻常民众更是怨声载道,徐真大闹幽州城,竟然颇得民心,可见高履行何等蛮霸!
诸人热热闹闹在围观,幽州官方却已然倾巢而出,开始全城搜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刺史图谋壮士断腕
夜风习习,下弦月如菩萨低眉,怜悯着无知又高傲的世人,幽州城仍旧吵吵闹闹,郡兵与巡捕正挨家挨户搜查,可谓鸡犬不宁。
刺史高履行府邸之中灯火如昼,诸多幕僚齐聚一堂,商议着今夜之时,堂下跪着未及换装的果毅都尉杨庭,满脸满身的鲜血,凝固起来,好不骇人!
“该死的狗奴!”
高履行暴怒着大骂一声,又摔了一只杯,怯生生的小婢子上来替换杯盏,被正在气头上的刺史一巴掌打落在地,两行清泪滚滚落下,却不敢支吾一声。
慕容寒竹也是满怀无奈,他本只是想阻拦徐真的行程,好让张俭治徐真一个拖延赴任、怠慢之罪,亦或者将徐真送到前线去,与高句丽冲突之时,暗中害了徐真的性命,没想到高履行倨傲无物,高狄目无王法,居然想要杀徐真!
这高履行目中无人,虽对徐真有所耳闻,然依仗家世,居然不屑一顾,事到如今还想着要将徐真抓捕,罔造事实,处之而后快!
如今慕容寒竹如何劝阻都熄不了高履行的怒火,不若让他栽在徐真手中一会,吃一堑长一智,否则决不能为太子所用,再者,使高履行与徐真彻底结怨,今后就越容易行事,而慕容寒竹将此事捏在手中,也不怕他对太子不忠。
念及此处,慕容寒竹反倒感谢这个愚蠢之极的高狄,若非高狄闹了这么一场,他慕容寒竹还找不到机会降服着高履行!
“使君切不可动怒,如今城门落下,这徐真就算插翅也难飞,被俘也只是迟早之事,然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此事必定已经泄露,却是对使君百害而无一利了…”
诸多幕僚早已被高履行吓破了胆子,哪里敢开口,见得慕容寒竹带头谏言,纷纷起而附议,高履行这才息怒冷静下来。
“既已如此,崔先生有何教我?”高履行轻叹一声,饮尽一杯苦酒,又给慕容寒竹斟了一杯。
“使君若有心杀徐真,必不能有所牵扯,高长史之事一定要压下来,若有一丝走漏,说不得会累及使君,非常之时该作非常之事,该舍弃之时也不需迟疑…”
慕容寒竹虽说得含糊,然在座之人哪一个是简单之辈,自然听得出这是壮士断腕之策,按说这高狄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然到底跟高履行有着亲情,又两小无猜,若非如此,也不会骄纵到如此地步。
高履行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然听了杨庭的回报,心里又如何甘心,本想拿捏徐真一番,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却闹出这等事情来,非但拿不住人,还让徐真烧了长史府,闹得满城风云,如今全城都在传颂徐真之名,让他这个刺史如何得以自处?
“崔先生之意,本官自然明了,奈何兄弟情深,这徐真心狠手辣,若不趁机除之,他日必成大患!”在座都是亲信幕僚,高履行也无需遮掩,诸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