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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能这样了,让您吓得我不敢找您了。”老马笑笑:“吕
厂长,我也不是总这样,见着我看不顺眼的,我也敢下刀子的,
我是敬重您的为人。行了行了,甭神聊了,您快去吧,您伴不起
我这个大闲人。”吕建国心里一热,就笑着走了,心想老马这人
挺够意思的。
吕建国骑上车,觉得顺当多了,这东西修理修理是不一样,
又想如果厂子让章东民兼并了,也许真是一件好事呢。
章东民原来是厂里派出去的研究生,毕业回到厂技术处,后
来又提了副厂长。章东民提了副厂长,就变得不怎么听话了,渐
渐地总跟许厂长闹不来,开会总吵包子。后来就让许厂长给罢免
了。章东民一气之下,就去了环宇厂。环宇厂也是国营厂,但当
时只有几十人。章东民走了之后,有不少人笑话他是疯了,放着
好好的大企业不干,跑到一个小破厂当什么厂长,真他妈的有病
哎、也有人觉得是许厂长不容人,不该把章东民挤走。总之,谁
也没把蔫头蔫脑的章东民当回事,渐渐地许多人就把章东民给忘
了。前年的订货会,红旗厂的客户让环宇厂给拉走了一半还多,
人们这才着急了。当时气得许厂长直骂:“章东民这个狗东西想
挤垮咱们啊。”章东民真是把这个小厂搞成了事了,现在年产值
已经到了一个亿,章东民也成了全省红极一时的企业家。现在往
环宇厂调的人跟赶集似的。这几天,市里的电视台苍蝇似的追着
章东民采访。吕建国总在电视上看到章东民讲话,心想他现在真
是得意极了。刘虹就嘲笑:“吕建国,你这个破厂长当的?你看
看章东民也是厂长。”
这次市委想让环宇厂兼并红旗厂,看样子是下了决心了。吕
建国听说章东民跟市委提了条件:兼并可以,但是他不能全部接
收红旗厂的工人,环宇厂消化不了这么多人。于是事情就暂时僵
住了。吕建国心里也明白,如果现在不让环宇厂吃掉,那红旗厂
的出路就只有破产了。现在银行不给贷款,厂里的产品已经落后
得很了。可是工人们并不知道章东民不想接纳他们。吕建国突然
想跟章东民谈一谈。
农贸市场上,乱得让吕建国闹心。贩子们都推着三轮卖菜,
有不少是一些厂子不景气的工人,还有几个红旗厂的退休工人。
吕建国拎着一只大网兜,里边有两只道口烧鸡,还有二斤蒜苗,
已经干掉了六十多块钱。他想起妻子让他买几斤西红柿,就继续
在菜市上乱转。岳母喜欢吃西红柿,吕建国为岳母这个喜好生气,
是他妈的吃西红柿的时候吗?他转了几个摊子,西红柿的价钱让
他害怕,五块钱一斤。
吕建国心里一阵恍惚,他已经追忆不起西红柿当年是多少钱
一斤了。光说物价是偷偷摸摸地涨,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涨到五
块钱一斤了。吕建国脑袋蒙蒙地在菜市上转了快一个小时了,小
北风呼呼悠悠地刮着,他只觉得从心里往外冷,实不买西红柿?
他为这个问题挨冻。
他在一个姑娘的摊上停下来。摊上的西红柿真替主人争气,
一个个比主人还鲜亮。姑娘看到吕建国过来,就像是跟谁比嗓子
似地脆脆地喊了一声:“西红柿哎,要几斤?”姑娘看到吕建国,
两只眼睛汪汪的,一副宰人没商量的神色。吕建国想了想:“来
四斤吧。”姑娘笑笑,就住秤里拿西红柿。吕建国忙说:“我自
己来吧,我看看有烂的没有。”姑娘笑道:“有烂的我白送你。”
说着就停下来,看着吕建国自己挑。吕建国认真地挑选着。他仔
细端详着拿在手里的每一个西红柿,竟觉得每个都有些毛病,这
些西红柿放在一个堆里,都是挺好的,单个拿出来,竟是都有些
毛病的。于是,他挑得很慢,很艰苦。姑娘咳嗽了几声,吕建国
听出姑娘的不耐烦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劲,他甚至不敢抬
头,他感觉姑娘一定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他匆匆拿了几个
让姑娘称,就听到有人叫他:“吕厂长。”吕建国一回头,看到
了瘦瘦的伍爱民。吕建国笑道:“老伍,你也买菜?”伍爱民皱
眉道:“这菜贵得不敢吃了。”吕建国笑道:“不敢吃也得吃
啊。”就对卖菜的姑娘说:“分成两份。”姑娘用两个塑料袋装
了西红柿,吕建国付了钱,就拦住正在挑西红柿的伍爱民:“行
了,我今天请你。”就扔给伍爱民一袋。伍爱民忙说:“这可不
行,这么贵的东西……”吕建国笑道:“几个破西红柿我还请不
起你啊?”就推着车子走了。伍爱民拎着那包西红柿追上来:
“厂长,厂长……”吕建国嘻嘻笑道:“行了行了,你看你。我
请你吃,你吃饱了好有劲骂我,行了吧。”就骑着车子走了。
吕建国骑着车到了岳母家楼下的时候,正好大舅子刘阳开着
车也来到了。刘阳皮球似的身子从车上滚下来,抬头看到吕建国
就点点头笑了。
刘阳又胖了一圈,肚子更大了。吕建国笑道:“你可真又发
福了。”刘阳苦着脸说:“你还笑呢!我这体重就跟吹气球似的,
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
没挪窝呢?也该挪挪了啊。”吕建国苦笑:“挪什么啊?像我这
样的谁要啊?”刘阳看看吕建国,目光中就有一种嘲讽的意思:
“建国哪,你也真是,这官瘾还挺大的呢。我听说章东民想兼并
你们厂?”吕建国一愣,心想现在这事真是保不住密了,都传到
刘阳的耳朵里了。就笑道:“还没说怎么着呢。”刘阳笑笑:
“你心里有个底哟,章东民那小子不大好斗呢。走吧,今天咱们
好好喝几杯。”就扭着屁股先上楼了。吕建国看着大舅子的背影,
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王八蛋。”
刘阳原来是市委组织部的组织科长,因为跟机关一个女打字
员说不清楚,闹得在市委抬不起头来。仕途上一点戏也没有了,
于是早早就辞职不干了。那几年银行的钱也好贷,好像谁贷谁光
荣似的,刘阳就此发达起来了。现在刘阳的公司经营电脑,手底
下有几个分公司。吕建国有时直生气,这年头真有点老实人吃亏
的意思了,如果自己早几年也出来干,现在兴许也成了大款了。
想到这件事,他就总觉得对不住袁家杰,如果自己当初不是死乞
白赖地拦着,现在袁家杰也许早已闹好了。
吕建国拎着一堆菜,心里窜起火,情绪复杂地进了岳母家。
从岳母家出来,吕建国想到这里离贺玉梅家不远了,就想去
看看贺玉梅,跟她说说找供电局的事。看来齐志远真是指望不上
了。
到了贺玉梅的楼下,正好贺玉梅的妹妹贺芳和谢跃进来了。
谢跃进看到了吕建国,笑道:“吕厂长。”吕建国笑道:“贺书
记好些了嘛?”就看看谢跃进身旁的贺芳。贺芳今天打扮得格外
漂亮,一件水獭皮大衣挺打眼,脖子上还围着一个整皮的狐狸。
吕建国心里感慨:贺玉梅比贺芳真是朴实多了。这个贺芳才进城
几天啊。比城里人还城里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急于被城市
人认同的急躁气。
谢跃进笑笑:“她好多了,就是一股子急火。您自己上去吧,
我还有点事情办,得出去一下。”吕建国想说求谢跃进找供电局
的,看他挺忙的样子,就把话咽了回去,想一会见到贺玉梅再说,
就笑道:“你去你去。”谢跃进和贺芳钻进一辆小车里,小车款
款地开走了,吕建国看得眼直,心里骂:钱都让这种混蛋挣走了。
又替贺玉梅难受,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男人不明不白的,贺玉梅
真是够难的。想着,就转身上了楼。
贺玉梅家的房门虚掩着,吕建国敲了敲,就听到贺玉梅的声
音:“请进。”吕建国推门进来,见贺玉梅正在沙发上坐着。才
十几天没见,贺玉梅真是瘦了,头发也好像没有梳,乱乱的。贺
玉梅一看是吕建国,忙站起来,笑笑道:“厂长,有事啊?”吕
建国笑道:“说没事也有事,主要是来看看你的。你快坐吧。”
吕建国看着贺玉梅苍白的脸,说:“你脸色还是不大好,注点意
啊,人过四十,就光添病不去病了呀。”贺玉梅苦笑:“紧注意
慢注意,还是不行。你坐哪。”吕建国就坐在沙发上。贺玉梅去
提暖水瓶要给吕建国倒水,吕建国忙说:“行了行了,你别管了。
我要喝就自己倒了。”贺玉梅笑道:“要不你就喝饮料。冰箱里
有,你自己拿吧。都是谢跃进弄回来的,我从来不喝。”吕建国
摆摆手:“我也不喝,我就是高粱花子脑袋,真是喝不了那玩
意。”
两人说笑了几句,吕建国就把刘书记和梁局长让兼并的意见
讲了。贺玉梅听了,没吭声。吕建国看看她:“本来你有病,这
事我不该跟你讲,可这几天我心里一劲堵着慌,就先跟你说说,
你有什么想法,咱们先通一通啊。”贺玉梅苦笑:“我能有什么
想法,厂子都到了这一步了,只要工人们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说实话,我这个书记早就当够了。”吕建国叹口气:“谁说不是。
我现在还后悔当初不该拦下袁家杰呢。”贺玉梅呆呆地说:“这
厂子也跟人似的,说不行了就不行了。唉!兼并就兼并吧,肉总
是烂在锅里。章东民也不是国民党。”吕建国笑了笑:“还是你
这当书记的开通。”心里就想着怎么张口跟贺玉梅提供电局的事。
贺玉梅看看吕建国,就笑道:“你还有别的事吧?别吞吞吐吐的,
说呀。”吕建国不好意思地说:“玉梅,按说不该麻烦你的,可
我实在是没招了。”就把找供电局的事讲了,说想请谢跃进去帮
着找找看。贺玉梅苦笑道:“真都是事了。”她想了想:“这事
先不用找谢跃进,我有个表哥在供电局办公室当主任呢,我明天
去一趟吧。”吕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