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小路后边出来,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中年满脸怒色的走出来,朝着云卿望了一眼,脸色又带着尴尬的急匆匆走远了。
“那就是秦大娘家的韦哥哥,他学识好,人又刻骨,为了省钱给秦大娘看病,一天只吃一顿饭,纸笔也从来不买,经常蘸水在池子边练字,在学堂靠着替人做作业换来笔墨纸张,他本来早就可以考秀才了,却因为没钱不能去。”黄小妹似乎十分愤怒,小嘴抿紧瞪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而云卿嘴角却慢慢的浮上了一抹笑容,这一世,韦沉渊还是出现了,并且是以这种一模一样的方式,事情的发生只不过换了个地点而已。
她扶着青莲的手站起来,采青连忙将她裙上沾的青叶子摘下来,而云卿让采青和青莲,还有黄小妹站在此处不要过来,自己则是朝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声也不响,默默的看着少年那张倔强又苍白的脸。
此时的韦沉渊还不是前世那个受四皇子重用的天子近臣,这个时候的他和母亲在乡下相依为命,而韦沉渊是个骨子硬脸皮薄的人,不会轻易开口求人,就算一边读书一边做工,他也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养活母亲,今日能如此给中年男子下跪,肯定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
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和韦凝紫路过,也是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当时便动了恻隐之心,要帮助这个少年,韦凝紫当时还说她太过好骗,不肯让她援手,后来自己就说这样一个厉害的读书人,不应该埋没,将来会有大出息的。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韦凝紫,韦凝紫拿了云卿的二十两银子去给了韦沉渊。后来,韦凝紫回沈府几天后,谢姨妈又和韦凝紫去看望了韦沉渊,没多久之后,韦沉渊的母亲秦氏就病死在床头,谢姨妈善心突然发作,将韦沉渊过继到了她的名下,做了她的儿子。
而韦沉渊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感激谢姨妈和韦凝紫两人的相助,努力发奋读书,在当年考上秀才,三年后中了举人,同年明帝加开恩科,他一举夺得三甲中的探花之位,从此进入了仕途,官位节节高升,势不可挡。
前世时,虽然韦沉渊并没有参与什么韦凝紫谢姨妈的阴谋,一心读心,读书之后一心当官,可是不得不说,韦凝紫也是靠着他,才能在最后将云卿推下侯府夫人之位,自己坐了上去,若是没有了韦沉渊这个靠山,韦凝紫还能随随便便的坐上侯府夫人之位吗?
想来也可笑,当时明明是她好心要帮助韦沉渊,还被韦凝紫骂她烂好心,结果呢,韦凝紫拿着她的银子,拿着她的好心,却换来了一生的支柱,害了她一辈子。
中年男子走后,少年依旧跪在地上后,清瘦的身躯藏在一件蓝色的布衣里,布衣已经洗的发白,布料也变得软皱,将他单薄的肩膀衬得越发的瘦弱,甚至可以通过布料的形状,看到他高耸的肩骨。
他跪在那里,低垂着头,纤细的颈部弯曲的弧度显出一种重重无力感,突然他手指握拳,狠狠在草地上捶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声,发泄心中的气怒和沮丧。
“男儿膝下有黄金,几两银子而已,犯不着你对他下跪。”柔软中带着清冷的嗓音进入耳中,韦沉渊抬起白中带黄的脸,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天一样纯纯蓝色箭袖裳的少女,站在翠绿草叶之间,风吹起长幅的下摆,一股蓝色的波浪涌起在起伏的青草上,霎那间,少年的脑中涌上了“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可是他却发出了两声冷笑,望着这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少女,撑着站起来,身姿笔直,讽道:“你当然是说几两银子而已,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家千金又懂得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怎么只知道吃喝玩乐了!”采青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知道云卿对身边人宽厚,性格也亲和,没有了刚来的拘谨,开始显现出本来的性格了,此时一听到有人指责云卿,便出言反驳。
仅仅如此就愤世嫉俗了?想起日后那个京中风头无两的京中新贵,再看看眼前眉眼里还有着青涩,因为母亲失去救助而变得愤慨的少年,云卿浅浅的笑了,她们这些大家小姐还真如他所说的,每天可不就是吃喝玩乐,两手不沾阳春水,可是这就是人的命,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生活,各有各的苦,所以她浑不介意他所说的话,凤眸如同两汪墨泉,凝视着他道:“我可以帮你。”
韦沉渊一怔,眸中先是闪过一抹惊喜,虽然他不懂什么绣工,可是眼前这个小姐,光看她腰间的腰带,他也知道肯定不止十两银子,若是她真要出手相助,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那么娘的药又可以买了,但是他与她才第一次相逢,她为何要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容沉静的少女,咬了咬牙齿,既然他今天能给叔父下跪,就是豁出来求得母亲的治病银子,只要有人肯援手,他就愿意答应任何条件,“你说罢,要我卖身还是做奴才,我都愿意的。”
望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云卿的嘴角微扬,平静的开口道:“我既不要你卖身,也不要你做奴才,还要让你好好的上学,参加科举,以便可以完成你母亲的愿望。”
“你如何知道我的情况?”听到不要卖身为奴的时候,韦沉渊眼底明显一松。
云卿则是淡淡得一笑,眼眸往左方后侧扫去:“方才我听黄小妹说了你的情况,你既然是读书的好材料,那便不要因此而耽搁了。”
他顺着树干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那边还站在三个少女,一个是庄上的黄小妹,还有两个,看来就是这个小姐的丫鬟了,她让她们站远点,是不想她们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听到两人的交谈,给他保存脸面吗?这样的举动的确十分贴心,让想起刚才自己对千金小姐的评价,脸不由的微微一红。
“就是如此?”
“就是如此。”任谁对于天上突然降下来的好事,都会存上戒心的,何况是一个刚被叔父拒绝支援的少年,云卿微笑着回答道,“不过,你若是良心不安,我倒还是真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如此一说,韦沉渊便轻松了许多,他不喜欢白得人家的援助,便深深的对着云卿作揖道:“若是小姐能借给我娘治病所需的银子,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做,请小姐先将账目记录在账本上,我现在也许还不了,以后都会还的,保证绝不少一分银子。”
这一番话倒是十足韦沉渊的作风,前世他也是倾尽一切的帮助韦凝紫谢姨妈两母女,只要她们开口,他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只是最后云卿让韦凝紫去求他的事,韦凝紫没有去求吧,她巴不得沈茂谢氏早点死,如何会开这个口,可惜她蠢笨不自知,还以为蛇蝎表姐是个好人。
云卿淡淡的道:“银子对于沈家来说不算什么,待你有了剩余银子的时候,再还也不迟,我眼下暂时还不需要你帮忙,到时候若有,我会找你的,还有,今年你十四了,可以参加乡试,你虽然成绩不错,可是乡下的学堂夫子水平有限,我回去后在白鹿书院给你报名,你一并过来吧。”
比起刚才的话,这句才是最震惊的,白鹿书院乃扬州最好的书院,里面的夫子都是扬州最好的老师,若是能进去,对于个人文章诗词等方面的造诣定然能得到大的提升,可是同样,白鹿书院的束修也十分昂贵,一年需要五十两银子,对于一般人家来说,实在是太贵了。
“可是我娘还在乡下,恐怕是去不了。”韦沉渊心内早就向往,无奈身无此力,只能空遗憾,他不能抛弃娘亲去城内,每日来去需要十二个时辰,娘躺在床上,有谁可以照顾呢,即便是有人能照顾,他也放心不下。
这点云卿当然也想得到,韦沉渊是个大孝子,若是不能安置好秦氏,他定然无法安心读书,便从荷包中拿出十两的碎银先给他,道:“住宿的事情,我不能安排,但是我娘能,你先回去让大夫开药,下午我让我娘去你家中看看。”
韦沉渊听她似乎早有打算,又心挂屋中秦氏的身体,也不多说,接过银子后,深深的作了一揖,连忙朝着村落的方向奔去,林风吹起他旧旧的衣袍,却比刚才要轻快了许多。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云卿才缓缓转身,韦凝紫,韦沉渊这支臂膀我一定会砍掉你的,这辈子,看你用什么和我争!
待她出来后,便唤上了采青,青莲回了山庄,云卿便将今日遇见之事说给了谢氏听,“听黄庄主的女儿说,他虽然人穷,志却不穷,每日晨起砍柴做饭,然后读书,再去学堂听讲,下午回来熬夜给娘亲喝,是个极为孝顺的人。”
谢氏听了虽然心头动容,可是这善事做下来,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毕竟秦氏得了重病……
云卿看出她的疑虑,蹙眉道:“娘,父亲不是说要开如善堂,就是想积善么,本来善事就不是那么好做,否则女儿也不会想出请人教手艺的点子,可是今儿个韦家的事女儿没看见也就罢了,这都在眼底下了,若是视而不见,那还谈什么做善事,人家还不说我们是伪善,再说,咱们家别的不说,银子总是不缺的,她母亲的病虽然是养着,可是他也说了,大夫说一直吃药,也就会好了,说到底还不是穷出来的,这一点银两,我们随便省下点什么都能出了,为什么不做呢?”
听着女儿的话,谢氏也觉得有些道理,既然要做善事,那便不能看到了也不管,只是女儿说上学堂什么的,“我们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还管着他上学堂的事情?”
“娘,你都伸手救人家了,干嘛不帮忙帮到底,夫子都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若是就这么浪费了,岂不是暴殄上天给他的好脑子,咱们既然救人,那就帮帮他,要是他能考上了,以后指不定当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