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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悠闲的日子里,另外有人却是熬尽了心力,四皇子自皇后被禁之后,在朝中的声誉和呼声一时跌到了他从未遭逢过的低谷,他每天都在府中与幕僚一起讨论政事,或者寻找机会,可以让自己重新拾得明帝的疼爱,自皇后出了不祥之说后,他也明显的受到了明帝的冷落。
夜深露重之时,四皇子回到了书房之中,眼眉之间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倦意,坐到了书桌前,望着面前摆放的书简,只觉得头昏脑胀,脑中如有千钧坠下。
自他出生后,他便是伴着各种荣誉声长大的,他的外祖父是薛国公,两个舅舅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边疆大将,母亲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除了母亲不是明帝的原配这一点外,其他的条件,简直可称得上完美的皇位继承人,可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从薛家开始与沈云卿对上时,他就开始一节节败退,一节节的跌了下来,跌到了与其他两个兄弟一样的地位来了。
他抬手在额前捶了捶,闭着眼想着如何稳定支持他的朝臣中,不太稳定的那一部分人的心,却听到外面传来簌簌的脚步声,脚步轻盈之中又带着点迟疑,簌簌的声音是因为长长的裙裾划过地面,他睁开了眼睛,望着面前打扮的华光流丽,面容娇媚的女子,冷酷的面容上方才一霎那的思绪已然散去,依旧是那副森冷的令人不能接近的模样,薄唇里冷冷的话语毫不留情的吐出,“这么晚你来,有什么事?”
安玉莹站在四皇子的面前,尽管四皇子容貌冷峻刚毅,比起御凤檀的华丽俊逸,一样有着令女人的心动的魅力,可她看到这张脸,却只觉得浑身发凉,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这个以冷酷而出名的皇子,更何况还是做一名侧妃,可这是陛下赐婚下来,她又不得不为,眼前的人是她未来的依仗了,于是在明知道四皇子不喜欢见到她的情况下,她也要努力的争取在府中的地位,她压下心头的害怕,手指紧紧的捏着帕子,保持着唇角一抹笑容,问道:“殿下,你的生辰将近,我想问,今年的生辰宴会是不是不必大办了?”
四皇子盯着她的脸,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言。
安玉莹见他不开口,书房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便是春寒已过的初夏暖日,她心里也打了两个寒颤,顶着那两道利刃般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是这么想的,母后刚被陛下幽禁,若是大办生辰,给外人留下的印象不大好,以为陛下奢张,不……”
她柔声细语的说着,毕竟现在四皇子府内只有她一个名正言顺的侧妃,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由她处理,四皇子的生辰宴会,必定是要她准备的。可说着说着,她觉得那一双眸子里的利光简直要化为实质,穿透她的身体,不由的抬头看向四皇子,却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比起平日里他不笑的时候还要让她觉得可怕,不自觉的就闭上了嘴。
“怎么不继续说了?”四皇子望着安玉莹,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安玉莹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脸色略失血色,双手更紧的拽着帕子,“殿下有什么看法?”
望着安玉莹那害怕中又有不甘,不甘里又显得犹疑的面容,四皇子就越发的想起另外一张容颜来,他冷笑了一声,“你继续说,让本皇子继续听一听,你对母后被幽禁有什么想法,更好的了解一下你这位始作俑者的想法!”
安玉莹开始听四皇子让她说,以为自己所想与他想的应该相同,心头有些庆幸,眼看着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四皇子下一刻,话里的意思就全然变得森冷,她瞠大的一双美眸,道:“殿下,皇后被幽禁的事情,与我无关,都是沈云卿设计陷害的……”
四皇子看着她努力狡辩的样子,只觉得厌恶,语气越发的冷冽,“若不是你在晶心宫为沈云卿做证,母后还需要被她一个死人设计吗?!”
“那殿下你怎么就没有错吗?晶心宫里,你是要设计沈云卿,可你是想要娶她为妻,你为了她,不惜杀了古晨思,不惜得罪三皇子一党,你是想要抢你堂弟的未婚妻,若不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又怎么可能会站出来作证!我怎么可能让她正妃,天天来欺压我!”当时晶心宫的一事,皇后觉得有蹊跷后,便喊了安玉莹去询问,从那时,皇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对沈云卿已经关心到了这样的地步!
四皇子想起了皇后的话,若不是安玉莹出现,那一日云卿也许嫁给了她,要么就已经被处死!他目光逼视着安玉莹,那两道视线像是开了刃的宝剑,淬着寒光,淬着杀意,一步步的逼向安玉莹,他脸上充满了不屑,“对,我就是想要娶她!”
御凤檀也喜欢沈云卿,现在连四皇子,她的夫君也喜欢沈云卿,安玉莹对四皇子一步步逼近产生的恐惧,换成了心内无尽的嫉妒和怨恨,她冷笑了一声,无畏的与四皇子对视,眸子里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喊道:“沈云卿哪比我好了?她出身低贱的商户之家,我是堂堂的国公之女,她琴棋书画,一样不通,我歌舞棋琴,京都有名,她哪一样比得上我!”
四皇子看着她有如癫狂的模样,那凃了香粉胭脂的面容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掩饰着她内心的嫉恨,他忽然一把掐住安玉莹的下巴,目光里充满了讽刺和厌恶,道:“论家世?你父亲现在不过是卧病在床,空有国公之名,真正扶起国公府的人,是安尚书,你以为你多有价值,你那所谓的琴棋书画,比得过青楼里红牌的曼妙妩媚吗?比得过歌姬的动人清越吗?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只不过让我觉得你越发的空洞无知,沈云卿她什么都不用,光是聪明这一条,就盖过你千百倍!”
若是云卿,又岂会在处于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与人在言语上挑衅争锋,若是她,只会暗里筹谋,如何夺回主动权,如何让自己变得更重要,更有实力,而不是像安玉莹一般,被人说上两句,就不顾一切,浑无头脑的耍泼!
四皇子说完,不顾安玉莹一脸的呆怔,随手捏着她的下巴一甩,将她撞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目光里透着无情和冷漠。
安玉莹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她一手握着撞的生疼的腹部,眼眸去死死的盯着四皇子,好似听不懂他刚才在说什么,她所骄傲的一切到了四皇子的口中,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胡说,我父亲才是宁国公!”
但是这一声,她喊的明显有些缺失了底气,自薛氏死后,本来就软弱的宁国公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就常年病着,接着女儿安露莹又死在宫中,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整日里都以药伴日,根本就没办法管理其他事情。又因为薛氏的嚣张霸道,宁国公根本就没有儿子,膝下无子,就代表了爵位的继承权会到了安尚书的手中,虽然安尚书也是安玉莹的叔叔,可是叔叔和亲爹,始终是隔了一层,何况安尚书又有儿子,又有女儿,她安玉莹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安玉莹再蠢笨,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四皇子望着安玉莹和云卿一样,可以称得上美丽的面容,却感觉来两人之间那种巨大的差距,眼前这个只不过空有一张脸,庸脂俗粉而已,和云卿比起来,根本根本就是天地之别!虽然他痛恨云卿,却又总是会不自觉的拿着其他女人与她对比!
“你给我记住了,既然嫁到我的府里来,就不要再用你的家世来威胁我,凭你,还不配!”语毕,他转身望着桌上的一只虎形镇纸,眸光里透出的野心像是那一只猛虎般不可压制,缓缓地道:“生辰宴一定要办,而且给我好好的办!”
话语里传出来的冷冽杀意让安玉莹心头一凛,眸光中生出后怕来。她突然明白了,晶心宫里她帮着沈云卿作证之后,四皇子没有杀了她,不过是因为她是陛下赐婚的,他不是看在她是宁国公女儿的份上!一点也不是!
五月末,京城的天气已经渐渐有炙热的倾向,云卿早就换下了春日的锦缎,穿上了浅薄淡粉的轻纱长裙,挽着干净的浮云髻,头上斜插了两根碧玉金叶簪,任青莲在她脸上凃了一层薄粉,又上了一点樱色的口脂,这才站起来,在雕花水银镜前左右看了一看。
御凤檀依旧是他的招牌雪色广袖大袍,轻软的衣料外蒙着一层淡紫色的轻纱,朦胧高远之中愈发显得容姿俊美,他走过来,望着镜子里面一身碧色罗裙的娇颜女子,狭眸里柔情似水波荡漾,“今日虽然是四皇子的生辰宴,若是你不去,其实也没关系的。”
御凤檀轻轻的说着,语气里有着关心,却没有担忧,皇后在祭祖之礼上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事后绝对是能反应过来的,如此四皇子和云卿之间的矛盾就更上一层,这些日子,他让桑青他们加强警戒和保护,也是怕四皇子会暗中下手。
云卿抬起如葱的手指,扶了扶头上的一支佛手如意碧玉簪,凤眸里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冰雾,淡淡地笑道:“京城只有这么大,若是今日不见,日后总要相见的,又能避得了几时呢,这是他的寿宴,若是办的不好,丢脸的也是他吧。”在皇后被幽禁没多久,四皇子就如此声势的举办生辰宴,无非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他并没有因为皇后被幽禁就变得一文不值,他依旧是尊贵的皇子,相信今日请的人将会是十分的齐全,她不去,不是等于示弱吗?等于心虚吗?
皇后既然敢对她的家人下手,势必就要做好承受她反击的准备,落到被幽禁的下场,不过是技不如人。
她转过身来,眸子里换上了一抹暖意,勾起唇畔道:“难不成,你想要我足不出户啊!”
御凤檀亲亲她绯色的面颊,笑道:“我倒是想把你装到口袋里,带着到处走,这样到京卫营的时候,想你就掏出来亲一下。”
“油嘴滑舌!”云卿轻轻的拍了一下御凤檀,真是不接触不知道,到了婚后才晓得,御凤檀的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情话张口就来,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她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