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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和章滢一段相识的过程,云卿亦是发出内心的微笑,感叹世事的变化无常,她如玉的面容展开一点笑容,轻轻的点头道:“我与珍妃是同乡,亦是好友,今日多谢德妃今日为珍妃解围。”
德妃只是缓缓的一笑,望着前方的花圃道:“未央宫中此时人员繁多,世子妃不如陪本妃先行走一走。”
云卿听她话中有话,又觉得今日德妃无缘无故出手相助,显得有些突然,虽然说五皇子和四皇子一直是属于对立的两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德妃都未曾出手助过五皇子或者为五皇子争取什么,何以今日出来插手干预了皇后的事。心中存着疑惑,云卿自然是点头,和德妃朝着前面的百花园行去。
百花园里绿荫森森,繁花似锦,茂密的树丛之上有鸟儿不时传来啾啾的鸟声,欢快悦耳,像及了一首动听的歌曲。德妃与云卿走在精心挑选过的晶石铺设的小路上走着,德妃目光在左右的花儿身上停留,轻笑道:“如此暖和的天气,走在花鸟之间,真是心情舒畅之事。”
云卿笑了笑,却是没有接话,她与德妃之间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要说相谈甚欢,只怕是有些过了。此时尚且不知道德妃的目的,她更是不会轻易开口,要知道,当你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的时候,沉默比多话要好的多。德妃也不在意云卿搭不搭话,她十分惬意的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侧过头来,含笑的望着云卿,温和道:“世子妃的戒心很重。”
云卿微微一笑,“方才德妃说了,景色如此之美,让人心情畅快,我便认真欣赏百花园的美景,未曾料到给德妃留下此等印象了。”
德妃摇了摇头,嘴角浅浅勾起,“其实你这么做,也没错,毕竟宫中人人都勾心斗角,说话行事小心为上,才是生存的必要之道。本宫只是告诉世子妃你,我并无恶意。”
若是有恶意,她完全可以不必要出手相帮了,任章滢没有礼服而不能参加祭礼便是。但是这一条说法,并不能使云卿的戒心完全的散去,有时候人出手相帮几个小忙,使得你感激涕零,也许不是因为她心肠好,只是因为她为了接近你,寻找一次完美的机会,一击击倒,让人再无法站立起来,比如上一世的韦凝紫便是如此,平日里帮些小事,换取她的信任和感情,最后害的她惨死府中,又或者,出手帮忙,是因为这件事情有着对自己有利的角度。
云卿眸子里噙着一抹微笑,樱唇微启道:“今日德妃出手相助,你也有得益,不是吗?”若说章滢是今日祭礼上的赢家,那么德妃才是真正的大赢家,她没有出手安排任何事情,亦也未曾开口说过几句话,但是皇后倒台后的后宫摄理大权,落到了她的手中。
德妃望着云卿,眸子里漾着一点点动人的笑容,额头仿佛雪山雕砌,白的冰似,毫无血色,她继续朝前走着,目光望着前方,道:“你说的没错,这摄理六宫大权落到了我的手上,是今日所有事情中唯一让世子妃觉得意外的一件事了,是不是呢?”语毕,德妃便停足了到一株君子兰前,手指在那兰花上轻轻的抚摸着,“世子妃策划的这一场鸟衔衣飞,凤凰啼血,以本宫在宫中数年,见过无数争宠手段的资历,也不得不说,其设计大胆而机敏,让人无从想到是人为而成。”
云卿并不否认这件事是自己所为,面前这位德妃,看起来清淡淡薄,实则有一双锐利的双眼和敏慧的心,被她看穿这件事,也不是意外之事,她淡淡一笑道:“德妃娘娘不就看出来是人为了么?”
德妃细长的手指轻轻的一折,拈了一朵雪白的兰花在手中,浅笑道:“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设计的,然而这宫中知道是人为的人,并不少。你知道吗?在这后宫中活了许多年,就再也不相信什么巧合了。”她将花放在鼻子下轻轻的一闻,面上露出十分欢悦的笑容,淡淡的烟眉舒展开来,复又道:“只是别人不信,我不信,都没有关系,关键是陛下相信了,它便是真的了。”
一句话轻渺如那幽幽的兰花香,却道尽了后宫女子的无数心酸,呆的久了,也就不相信巧合了,因为这后宫里的巧合,大多数都是害人的,又大多数都是人设计的,巧合这个词语,含着无数的血泪在其中。
云卿心里微有感触,颔首道:“德妃娘娘见解不凡,云卿受教了。”
德妃拈花一笑,清浅道:“你不必对我心存戒心,帮珍妃,我自有我的道理。让你陪我出来走走,是因为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她回过头,目光注视着云卿,那轻轻的眸光里带着一种怀念和回忆,还有一些贪恋牢牢的锁在了云卿的面庞上,即便云卿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了去识人眼神的真假,然而德妃的目光依然让她觉得是真心而发的。
她被那样的目光看得久了,也有微微的不适,淡笑道:“德妃娘娘的故人必定是身份高贵之人。”
被云卿这么一说,德妃仿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她收回眸光,面上的表情带着一点回忆的欢愉,点头道:“我识得她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上一点,看到你,我便想起她,可惜岁月无情,芳华之年,她便香消玉碎了。”
云卿心里有着一瞬的疑惑,德妃刚开始与她说似故人的时候,她并不曾在意,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过,然而德妃却在接下来透露出其他的消息。让她隐隐有了一种猜测,她抿了抿唇,有点迟疑自己的猜测,而德妃已经缓缓的开口,目光停在手中洁白的兰花之上,“你不需要猜测了,本宫所讲的好友便是元后。”
果然是如此,昔日与德妃关系十分之好的人,又已经故去的人,便是元后了。如此一想,以前觉得有些疑惑的事情,顿时便解释了开来,为什么皇后会看到自己第一眼就有莫名的敌意,为什么德妃第一次看她的目光便有停滞,还有初次见面时,明帝眼中里的那种带着莫测意味眸光,这一切原来是因为她生的似元后而惹来的。
云卿不禁的挑了挑秀眉,笑道:“元后美貌动人,名传天下,云卿不敢。”
德妃笑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初看上面容有着三分相似而已,再看便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你和她的不一样,绝不会令人混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的一笑,头上的步摇插在高高束起的发髻之上,生出淡薄的光晕,“本宫极少出宫殿,与本宫相识的人也并不多,今日能想到请安嫔借礼服的人,本来我以为是珍妃,后来见到世子妃你,便明白,一切都是世子妃所设计。这宫中生存,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难免会被诸多事牵扯到其中,一个人是孤掌难鸣的,更多的时候需要团结才是王道。”
这便是德妃明确的在示好了,如果德妃肯与章滢做盟友,自然是好的。虽然现在皇后已经被幽禁了,然而魏贵妃这次没有掌权,必然不会甘心,又因为魏贵妃对云卿心有不满,她要想下手,不会挑德妃先开刀,首先便会选择根基尚浅的章滢了。
德妃今日邀她来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因为看穿了今日这一切都是由云卿设计的,比起章滢,云卿的心思更深更沉,要想和珍妃结成联盟,必定先要让云卿放心才行,德妃显然也不想有云卿这样的对手。
云卿抬头望着一只只在树枝上跳跃的小鸟,从此以后,章滢才是生活在这金丝笼一般皇宫里的鸟儿,如何避开暗中之手,争取在鸟笼里活的更惬意一点,是章滢必须自己做到的。
她今次出手帮忙,并不是要事事都帮章滢,而是因为这件事涉及了沈家,牵涉到自身,不得不插入到后宫中的事情,未曾想到给德妃留下这样一个印象。但是有了德妃这个助力,章滢在宫中会更舒畅一点,因为章滢要的只是常立后宫不倒,保得性命周全,对于其他的并不在乎,而德妃以目前的身体,对于宠爱,只怕是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唯一想要的,大概就是辅助五皇子了。
利益不相冲突的人,才能真正的结盟。云卿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一个命妇,宫中之事并不能插手,德妃与珍妃一见投缘,我替珍妃开心。”
德妃一听话中的意思,目光里露出一丝明了,知道这瑾王世子妃果然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她既说出了她对自己放下心来,其次又是表明了自己和珍妃之间的关系,能对朋友如此上心的人,在这京城名利场中实在是太少了,三则也说明了她的立场,她不是宫中的妃嫔,不可能事事都顾到,德妃要合作的人是珍妃,她们两人才是盟友。
德妃微微的咳了两咳,面色雪白单薄,没有一丝儿血色,只有那青色的血管在额角浮现,“此时已近午时,想必未央宫的来客已经散去,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珍妃吧。”
一般人是不能时时进宫的,更何况是随意出入后宫,只有宣召或者明帝给与特别待遇才可以进来探视,今日因为祭礼,云卿才得以见到章滢,自然想和她说一说话,等会御凤檀出来,便要出宫了,这一次以后,只怕又有段时间不能见到章滢,便点头道:“好。”
到了未央宫的时候,果然如德妃所说的一般,殿中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章滢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平日着的衣裙,看到德妃后对着她行了一个礼,德妃扶住她的手,还了礼笑道:“珍妃无需要这样客气。”
章滢请了德妃坐下,这才道:“今日承蒙德妃的帮忙,章滢才有如今协理六宫之权。”她说完朝着云卿一笑,让云卿坐下,自己则坐到上首的位置。
德妃摇头道:“协理六宫之权,那都是陛下对你的信任和宠爱,你要谢的,是陛下,若是说礼服之事,我还能沾上一些功劳,但是最大的功臣还是安嫔了,若不是她到我那去跟我说了此事,我也不能及时的赶到,将礼服送过来了。”
章滢点点头,头上的翠玉凤首簪子有着冰冷润泽的光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