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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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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汪怎么变得这般饶舌?难道他察觉了了什么?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呀。陈香梅不过是来这里采访过几回的记者,还从未请她吃过一餐饭呢。而此刻他的心却怦怦乱跳,就像年轻时第一次约会时那样。 
  我怎么啦?他又续上一支烟。也许该想想怎么说服陈香梅去美国,骨肉总是该团取遥,况且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哗啦啦啦,雨下得太大,老汪能找到小香梅么? 
  “将军———您找我?”陈香梅已冲进了办公室,不安地问道。雨鞋,右手拿着一柄收拢了的雨伞,左腋夹着一本采访簿。因为不安和激动,她的两颊赤红:将军这么着急地寻她来,到底是为什么? 
  陈纳德怔了一下,方指指办公桌上的信:“喏,你父亲给我来了信,你先看看,坐呀。” 
  她扔下雨伞,撂下采访簿,急忙抓起信就读,父亲和姊妹们不会有事吧? 
  却原来仍是老生常谈! 
  莫非陈纳德将军乐意充当真诚的说客? 
  陈香梅轻轻放下信笺,慢慢走向窗前,窗外是一片滔滔的白雨,她伸出双手,檐下的雨啪啦啦啦打在手上,竟生出火辣辣的疼,原来,莽苍苍的烟雨还是火炽的。 
  “陈香梅小姐———”陈纳德也走到窗前,这女孩真有点淘气又野气,给他个背影,似乎要把满肚的气撒到他身上。 
  她仍定格似地一动不动。 
  他大声说:“你如果不想去美国,就不要去。” 
  她这才侧过身子仰望着他,满眼凝虑,仿佛要咂摸出他的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他微微弯下腰来,仍大声地说:“你已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的境况跟你一样,家里人都希望我回美国,可是,自己的事自己抉择,我不违心。我想,我懂得你。” 
  香梅突然扑簌簌落下两行眼泪,湿漉漉的双手忙将脸掩住,却仍边啜泣边说:“可是……父亲不懂得我……更不懂得母亲……母亲去世的情景……我永远无法忘记……”她为什么说起了这些? 
  陈纳德太高,又耳背,他弯下腰侧耳聆听,点点头:“我也一样。5岁时,我的生母吐血而殁,呵,我忘不了那悲惨而鲜艳的一幕。15岁时,我的继母又弃我而去,她是那样地健康、开朗,可是疾病也夺走了她。安娜,我历经了两次丧失母亲的苦痛,人生,有时是怨不得谁的……呵,揩掉泪,我们喝杯咖啡可好?” 
  她接过他递给的一方折叠得齐整的手帕,听话地拭去泪痕。   
  历史的误会(8)   
  厨子老王不知何时已立在办公室门口:“报告将军———我给你们沏好了普洱茶呢。”他胖墩墩的肉掌托关的茶盘里,一对青花瓷杯微微冒着气。 
  “行吗?”陈纳德问陈香梅。 
  “怎么不行,太好啦,我在香港读大学时,就最爱喝一杯下午茶。”香梅的心情愉快了。 
  他与她在办公桌前相对而坐。 
  他问:“你在香港生活了很多年?” 
  她答:“民国25年到香港,民国31年逃离香港,屈指算算,整整六年半呢。” 
  他说:“那该是1936年到1942年嘛,我1937年来华后,许多次到过香港,嗳,为什么我在香港总没遇到你?” 
  她笑了:“也许遇到过,可我们相见不相识。” 
  他认真地摇摇头:“没有遇到过……若那时遇到你,一定马上……”他打住了,眼里是一片迷蒙。 
  她的脸红了,似乎知晓他未说出的话。 
  一时无语。 
  窗外仍是哗啦啦滔滔的白雨,桌上是两杯香气馥郁的普洱茶,他与她却都忘了品茶。 
  “将军,芷江保卫战能取胜吗?”记者的职业惯性是驱散了尴尬,还是破坏了佳境呢? 
  将军肯定地点点头:“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一定。” 
  “您与魏德迈将军相处很融洽,是吗?” 
  他又肯定地点点头。 
  “他与史迪威,仅仅是性格上的不同?您对史迪威,怎么看?”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今天能不把我当采访对象么?” 
  他不想涉及这个话题,并不是要对她隐瞒什么,错综复杂阴暗晦涩的事,他都不情愿她介入。他虽然说她已不是小孩了,但他的整个生命中,自始至终她永远是他的女孩。 
  茶凉了,他们一口都没喝。 
  晚饭也没吃成。芷江前线来急电,陈纳德须马上飞去;而陈香梅,下午也有她的采访任务。 
  以后的日子,他们也注定聚少离多。 
  ·32· 
  晴天一声霹雳! 
  1945年7月8日,陈纳德痛苦又决然地提出辞职。斯特拉特迈耶很快批准,并任命他的参谋长史东接替陈纳德指挥第14航空队。然而,诚如陈纳德所说,他们没有过哪怕是一天的中国经历呵。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中国朝野震惊了,美国舆论界也又一次搅起了狂澜,为什么?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难道又要这位飞虎将军骤然又然地退出舞台? 
  谁解其中谜? 
  昆明分社的大编辑室又沸腾了。 
  陈香梅没有加入议论,但决不是上回议论史迪威时的旁观静听,她的双颊烧得赤红,喉咙火灼般疼痛,全身的血液在燃烧,她为陈纳德的遭遭际愤愤不平,她很想立即见到陈纳德,可陈纳德正在重庆。 
  打暮春那次见面后,他们仅在几次公众场合有缘相处,大雨窗前的一幕竟恍若梦境,她理不清她与陈纳德是远是近?是熟稔是陌生?是心有默契还是毫不相干?直到有一回,将军的秘书调皮地为她画了张漫画像,夸张了她的两只小虎牙,她哭笑不得地夺过:“太丑了!”没想到陈纳德冷不丁说:“挺有意思,这张画像就送给我吧。”她急了:“不好不好,太丑了,一点也不真实,以后送您像样的。”一旁的摄影记者凑趣道:“何必等以后,立马给你来张真实的。”陈纳德拍拍她的肩膀:“来张合影吧。”她的心怦怦乱跳,就这么合影?秘书笑说:“陈小姐,得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呵。”她将嘴抿得紧紧的,满脸的深沉与严肃,会是什么兆头呢?他们之间总有点不寻常,就像那暮春时节本多潇潇雨,他满世界寻她,却是倾盆大雨的日子。 
  这期间,世界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5月,德国首相柏林被苏、美国、英、法军队包围,希特勒自杀;5月8日,德国向联合国无条件投降。欧洲战场反法西斯战争取得了辉煌胜利。 
  芷江战火正炽。湘西的丛山峻岭丘陵田野,挖掘出无数战壕修建了成群的地堡;日军以最后的疯狂发起了进攻,而中国不再是1937!炮筒的森林在怒吼,机关枪的子弹织成死亡的暴雨,威武的坦克向前碾去,骑兵队在冲锋,前沿阵地的守军在肉搏……杀!杀!杀!积郁了八年的深仇大恨终于到了冲杀雪耻的一日!血债定要血来偿!第14航空队与中美混合大队的战鹰群密切配合,铺天盖地般向敌军俯冲扫射,炸瘫了敌军的炮兵阵地,炸得日军地面部队只敢夜间出动,但纷纷投下的纳帕姆燃烧弹喷出复仇的烈火,将白昼蛰伏在洞穴和战壕里的敌军也烧成灰烬!5月23日,日军被迫撤回原阵地。历时近两个月的湘西会战,以日军的惨败和中国军民的胜利而告终。中国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头版作了长篇报道,而外国报纸则将这场殊死的血战,称为“小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芷江,这古老的城镇,成了中国军民骄傲的象征。占地4000余亩的芷江空军基地,又一次记载了中国军民和美国飞虎队并肩抗击法西斯的战绩和友情。   
  历史的误会(9)   
  5月,日军已经在印度支那地区全面败退;6月,日军从南宁、从广州、从上海等处全面撤退。第14航空队不失时机予以歼灭之。近广州的北江敌军的血染红江水长达一周,近赣州的赣江为敌尸及破船所阻塞,近南宁的西江亦如此。在遂川,溃逃日军迂回绕过机场,不敢与守卫机场的薛岳部队碰头。中国军民挺直腰杆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 
  这当儿,陈纳德亲自驾着运输机飞越敌人的前线和薛岳会晤。薛岳则步行了两天,赶到陈纳德降落的江西境内的机场。不为别的,只为了见一面,说上半个钟头的话!并没有庄严热烈的仪式,也没有丰盛热闹的酒宴,两个不同种族的男人走上机场旁的小山坡,夕阳西斜,芳草连天涯,都有千般心事沉甸甸压在心头,都渴求倾诉,可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们默默车转身,默默对望着,一切尽在不言中。尔后,大步流星下山坡,向陈纳德的运输机走去。在陈纳德欲上机前,他解下了他的空军制服上的腰带送给薛岳。薛岳一愣,旋即接过并立观佩上,他的手指微微颤2拌着,抬眼与陈纳德告别时,泪珠竟扑簌簌地滚落在他那坚强斗士的两颊上!陈纳德的眼也濡湿了,是生离死别般的感受。 
  就要胜利了,但对于他们,辉煌深邃处是荒凉! 
  陈纳德只有一个自然的期望:想继续留任中国,从“七七”卢沟桥事变开始,他在这方土地这方天空鏖战了整整八年,他有权利在中国迎接抗日的最后胜利,尝尝凯旋的滋味。 
  但是,美国的五角大楼没有这份宽容和理解。 
  从客观现状来看,随着5月3日爷光为盟军攻克,缅甸之战的结束,原设加尔各答的斯特拉特迈耶司令部和第10航空队,自然看上了中国,当作仍可施展身手的唯一的亚洲地方。于是绞尽脑汁,策划了他们迁往重庆,而将第14航空队调往昆明的计划。这不合理的计划因运输无法跟上又突然停止,但是,华盛顿已匆匆通过了将斯特拉特迈耶提升为三星级中将的事项,他必须拥有与三星级相配的指挥职务,也就是说,他必须领导中国战区的空军,必须将陈纳德从中国战区撤出! 
  6月20日,魏德迈在成都召都集所有在华的美军将领参加了紧急会议,会议极短,严格执行“只能耳听、不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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