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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横又练了一阵子左手剑,然后把“虎辟”插回后腰鞘里,重新提起那柄刃身灰黑的长剑。这把剑是武当“兵鸦道”弟子呼延达的遗物“静物剑”,也是成都一战后“岷江帮”的人拾回来的。四尺的“龙棘”太长了,现在的燕横还没能称心驾驭,于是暂时拿这把剑作佩剑。
“静物剑”乃是双剑,他现在手上拿的一柄,在剑身根部刻着一个很小的“右”字,用来识别是右手使用的。另一柄“静物左剑”则挂在他腰间。
他举剑凝视那哑色的刃锋。当天青城派被屠戮,形势混乱,他没有看清每个敌人,但这呼延达必也在内。这“静物双剑”,不知沾染了多少青城弟子的鲜血。一想及此,燕横心里凄然。
——我必定要尽快变强。
他垂下剑,瞧向荆裂和虎玲兰那头。两人的木刀还在起落交击,声音似隐隐带着一种奇异节奏,非常好听。
燕横对这个倭国来的女剑士所知不多,只知她武功修为直追荆裂,而远胜自己——一想到这么一个娇美的姐姐,比自己还要强得多,燕横只觉天下之大,高手辈出,自己实在太渺小了……
这种距离之下,他没法看见他们两人的表情。但却感觉得到,他们似乎在笑。
的确,在木刀与木刀交击之间,荆裂和虎玲兰,正在欢喜地笑。
——那笑容,犹如两个乐师找到合奏的知音。
他们已经打了许久。虎玲兰臂力始终不如荆裂,木刀的劲力开始衰弱下来。荆裂感觉到,也收敛起攻击的力度。但虎玲兰不愿被让,马上后跃收刀。
“你比一年前又厉害多了。”虎玲兰跪下来,把木刀放在身旁地上,从腰带掏出汗巾,抹拭那麦色皮肤的肩颈冒出的汗珠。“你已经把“阴流”完全融入自己的刀法了。”
虎玲兰说的是汉语,她知道自己既然要长时间留在中土,也就尽量练习说中土的语言,对着荆裂也减少说日语。只有“阴流”这个词她不懂翻译,还是用日语发音。
“你来四川途中,也没有停止练剑吧?”荆裂笑着回应。
“当然了。”虎玲兰咬着下唇,但其实是个笑容。“别忘了,我是来杀你的。”
她收回汗巾,捡起木刀站起来,又再忍不住远眺那巫山两岸的秀美景色。正值春季,云雾浓重,若隐若现的山水之色,更有一种奇幻的不真实感觉。
“现在我,知道要留在中土干什么了。”虎玲兰一口汉语还是有些生涩。“就是跟着你们,继续修练。直到跟你一样强。”她用木刀指向荆裂。“你不会忍受一个女人跟你一般强吧?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忍不住跟我决斗。”
“好啊。”荆裂拨一拨辫子长发。“我期待那一天。”
说完他就走过去燕横那边。
“怎么了?”荆裂用木刀指一指正在另一头独自练剑的童静。“不教她了吗?”
燕横叹了口气:“荆大哥,以后由你教她吧。我才不想浪费这种时间。我只想专心练剑。”
“不好吗?”荆裂笑着问。“她很可爱嘛。”
“一点也不!”燕横像抗议地叫着:“根本就是个给宠坏的大小姐!”
荆裂再瞧向童静:“可是她确实很用心在练你教她的剑招啊。”
燕横无言,只觉得憋着一口气。他不想再提童静了,也就转换话题:“刚才看你跟岛津小姐练刀,很厉害。”
“是吗?”荆裂不以为意,挥动着木刀,琢磨刚才和虎玲兰对招用过的刀法。
“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会儿……”燕横说:“你用的其中几招,跟我们青城派的剑招有相通的地方。”
“不是相通。”荆裂直认不讳:“确是青城剑法。我是当天在青城山上观看,还有这一阵子跟你练剑时学会的。”
“什么?……”燕横瞪大眼睛。“这……可不……”他想到青城剑术,竟在自己手上流给外人,犯了师门的大忌,很是紧张。童静也算半是拜师,而且只教她最基本的“风火剑”,也就算了;但荆裂这样,却迹近偷学武功。
面对这个救命恩人兼教导自己的前辈大哥,燕横不好意思直斥,一时不知要怎样说。
“你是想说我“偷学”你们青城派的武功吗?”荆裂严肃地说。“可是我教你的东西,也不是青城派的功夫啊。那么你又要不要学?”
燕横哑口无言。
“你要在最短的日子里变强,这种无聊的门户之见就得抛诸脑后。”荆裂告诫他:“别说是同伴的武功。就算是仇敌武当派的招术,我一样参详学习。你也得这样做。”
燕横看看手上,那柄原本属于仇敌的剑。
——把一切可用的东西都掌握在手上。强者之路就是如此走的。
燕横回想最初认识荆裂时,荆裂怎样鼓励他:要复兴青城派,甚至开创一个更强的青城派。
虽然遥远,但燕横确有此宏愿。而既然是“更强的”,就是说跟本来的青城派不一样,必然包含了不同的东西。也包括别人的东西。
“我明白你说什么了。”燕横想到这里,点点头。“我在想:青城派还没有建立之前,青城的开山先祖也不可能完全凭空创造这许多武功。他们必定也有学过他人的东西吧?”
荆裂耸耸眉毛。他有些意外。这个少年剑士,只是经过很短的历练,思维却渐渐变得豁然了。
荆裂伸手,从燕横右腰抽出另一柄“静物剑”,倒转把剑柄递往他左手。
“好了。今天就开始教你双兵刃的法门吧。”
燕横兴奋地接过那“静物左剑”。
另一边的童静又练了一回,终于累了停下来。她这时朝燕横那头一看,见荆裂正在教他练双剑,令她羡慕不已。
——如果是荆大哥教我,我一定进步得更快。
她不想再看,脸转过另一边,看见虎玲兰正独自站在岸边,观赏那山水风景。童静拾起放在一旁装清水的竹筒,走了过去。
“要喝吗?”童静把竹筒递给这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美女剑士。
“谢谢。”虎玲兰接过。她拔开竹筒的塞子喝了口水,眼眸仍不离大江对岸的山色。
这么一个健美、一个娇小的一对英气女孩,并肩站在岸边,正看管着小船的“岷江帮”船夫,禁不住偷看着。
童静看见虎玲兰目光的方向,也瞧往对岸。
“好美。”虎玲兰再次赞叹。
“你的家乡……”童静好奇地问:“没有山吗?”
“当然有。”虎玲兰瞧着她微笑说:“不过很不一样呢。我们鹿儿岛的山,会喷火的。”
童静从来没有听过山也会喷火。“是吗?是怎样的?”
“喷起火来,山上的整片天都变成红色。”虎玲兰一想起家乡,怀念之情泛在脸上。“好危险的啊。远远看着,也会令人觉得很厉害。可是也很美。”
童静听着,心里想象那火山喷发的图画。然后她又看看虎玲兰那健康美丽的英姿,心想:就是那样轰烈的山底下,才会孕育出这样的女孩子吧……
“好想去看看……”童静向往地说。
“你还这么年轻,有机会的。”虎玲兰看着她,笑得动人。“我刚才看见你很努力地练习呢。不错啊。”
得到这位高强的姐姐赞赏,童静特别高兴,刚才跟燕横吵嘴的郁闷一扫而空。“我很喜欢剑的啊。”
虎玲兰牵起童静的右手,把她手上那柄钝铁剑拿来细看。“这中土的剑,跟我们日本的很不一样。我看见你在学它的用法,也十分不同。”
她把剑交回童静的手,然后举起木刀。
“虽然武功不一样,我想我还是可以指点你一下的。”
“可以吗?”童静一双大眼睛发亮了。“谢谢你啊!”
“为什么要道谢呢?我们是……”虎玲兰想了一想正确的汉语说法。“……同伴。”
童静高兴得牵着虎玲兰的手。这时她才发觉:虎玲兰的手掌,掌背皮肤柔滑紧致,但里侧的掌指,却满是苦练刀剑积累的厚茧。
她们正要开始时,虎玲兰却忽然收起笑容,眺望向大江的远处。
虽然隔着雾气,但生于岛国,出海经验丰富的她,一眼就看见上游处有异样。
“有人来了。”虎玲兰说。童静也瞧向江上。
石滩另一边的荆裂和燕横也都停下刀剑,一起望向江面。
不一会儿,三艘大船破雾出现,正驶靠向泊在江心的“岷江帮”货船。
三条船上,同样挂了“岷江帮”的旗帜。
虎玲兰感觉到,握在她手里那童静的手掌,变得僵硬了。
“我知道。”童静木无表情地垂下头来。“来找我的。”
◇◇◇◇
“我们“岷江帮”本来就没有继嗣的规矩。我只得这个女儿,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帮主之位传给她。我童家虽不是什么体面的门户,但我只盼这女儿活得平安快乐,长成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将来嫁一个有出息的汉子,也就心满意足,所以替她起个“静”字作名字。”
在那大船的甲板上,摆下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河鲜牛羊,蔬菜果品,堆满了十几碟,当然还有好酒。宴席上方撑起了遮荫的布幕。
坐在主位的“岷江帮”帮主童伯雄,说着便朝在座的荆裂、燕横和虎玲兰举杯,一饮而尽。荆裂和虎玲兰豪爽地回敬干杯。只有不太会喝酒的燕横,尴尬地举起茶碗呷了一口。
燕横禁不住又偷偷瞧向站在船尾远处的童静。她正纳闷倚在栏杆,一手托着圆鼓鼓的腮,另一只手拿着把小刀,赌气地一下一下刻在栏杆上。
她的父亲童帮主只有四十上下年纪,脸容五官颇是俊朗,只是长期行走江河,脸色晒成极黝黑。一把长髯梳理得整齐,加上那高壮的身材和甚为讲究的衣冠,坐在席上气势不凡,不愧为统领千人帮会的一方豪杰。那双和童静颇相似的大眼睛亮如星斗,显出其精明干练的本色。
三人喝罢,旁边的帮员又马上为他们添酒。童伯雄叹息,又接着说话。
“可是上天作弄,我这个女儿,天性就跟这个“静”字丝毫沾不上边儿。童某早年丧偶,又长年在外主理帮务,不免对她太宠爱了。她要学武,我就千方百计找最好的师父给她。唉,整个“岷江帮”上下,就只有这个女儿,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