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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刀兴起于宋代(小说《水浒传》内就有很多关于朴刀的记载和描写),据考究因当时民间禁止藏有军器长兵,一般平民为了方便自卫,将一般农用刀具,接上长柄使用,权充长兵器,渐渐演变成朴刀的制式。及至清代末年太平军起事,其士兵大量使用朴刀,故当时又被称作太平刀。
〈插图〉
第八章岛津虎玲兰
荆裂迎受破墙而出的斩击,竟然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手还是继续拿起床上的倭刀。
因为他认得这一柄野太刀。
也认得这一式斩击的刀法:日本阴流剑术燕飞——这招他也懂。
更重要的是,他虽感受到那股战气,却判断出当中不含杀意。
果然,长长的野太刀刃锋,弧形自荆裂身前数分处掠过,直斩到板墙右下方。刀刃顺势收回墙后不见了。
接着又是刷刷两刀,再加上一条长腿蹬击,那板壁向前碎破。荆裂这时才侧身闪过飞散的木片。
岛津虎玲兰又高大又充满曲线的身躯,越过板壁的破洞,跃过睡床进入房间。
她盯着荆裂,呼息很急促。当然不是因为疲倦。
找到你了。
荆裂手捧着倭刀,瞧着这东瀛岛国来的美女,叹息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荆裂用日本语说。你这么远来找我干嘛?
虎玲兰没回答,又是一刀迎头劈向荆裂。
荆裂知道她这次不会收刀,马上把倭刀举起拔出尺许,仅仅挡住这野太刀的攻击。
虎玲兰乘这刀锋相碰反弹之力,拉起太刀,扭步转身,又反向回斩荆裂腰身。这阴流的猿回之技,荆裂早就在萨摩国偷学到,几乎看也不用看,就以倭刀接下这横斩。
虎玲兰又连续斩出几刀,招招快疾。她一介女流,却能把这五尺多长的野太刀施展自如,不单是因为身材高大,也因为她每一招都尽用了全身上下肌肉的协调发力,相当于中土武道的气劲原理。此外虎玲兰又善于充分利用刀身的重量,还有长刀远距离挥动的离心力,每招的动作之间没有停滞,令连环的刀招不断加速。
到了第六刀,其速度与力量已经连荆裂也有点吃不消,不可能再继续只守不攻了。
住手!荆裂喊叫。他可不想出刀反击。
这一刀过后,虎玲兰没再发力,那野太刀在她头上转了一圈,消缓了速度,才在身旁垂下来,刀尖斜斜垂地。
攻击静止下来后,方才看得清:幽暗的房间内里,桌椅家具已被刀锋扫得破烂爆飞,情景有如飓风过后,满目疮痍。
虎玲兰的呼息这才变得平静。连续斩了这个苦苦追寻的男人好几刀,她心里的怒气稍为发泄。
父亲大人应该派我跟你决斗!她有如雌虎的神情,反令那张脸更美得动人。而不是把我许配给你!
荆裂听着,面上一向长挂的豪迈神情消失了,代之是惭愧之色。
确是我欠了你。可是……我俩根本还没有圆婚,你又何必……
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什么事情也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虎玲兰挥一挥刀刃。父亲大人并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堂堂萨摩国守护!在他眼中,我是个已经嫁出的弃妇!你看见吗?她摸一摸头发。这已经不是未嫁少女的发式!
事缘两年前,荆裂流浪到达日本南部鹿儿岛的萨摩国,为了学习倭人武士的刀剑术,他不断挑起比试,连战连胜,在当地声名大噪。荆裂的野心越来越大,更连萨摩国统治者岛津氏的武士也要挑战,惹得现任守护的幼子,有鹿儿岛第一男儿美称的岛津又五郎大怒,要在父亲座前跟这个明国浪人比试。
结果,又五郎在其父兄和姐姐眼前,惨败给荆裂。
虎玲兰乃是萨摩守的庶出女儿,自幼跟弟弟又五郎一同学剑。她马上央求父亲,准许她与荆裂比试,为弟弟挽回名声。但萨摩守又怎会把家族的荣誉,寄托在一个侧室的女儿身上?更何况他目睹强悍的儿子被击败,不单不记恨,反而对荆裂生起爱材之心,欲挽留他为自己麾下猛将——岛津氏正与当地其他家族,为争夺琉球的利益而战得不可开交。萨摩守遂决定,把虎玲兰许配予荆裂,招揽他成为岛津家的一员。
荆裂本来打算,打赢了第一高手岛津又五郎之后,就能完满离开萨摩——他已在海上流浪了八年多,早就想回中土一趟。但这种情况下,他已断难拒绝岛津家的亲事而平安离去。于是荆裂假意答应亲事,并利用这身份偷偷取得了出海的符印,在成婚前乘船逃离萨摩。
荆裂的神色有些尴尬。这晚其实是两人第一次对话。在萨摩国时,荆裂只见过虎玲兰一次,就是在他跟又五郎以木刀比试那一天。在订婚期间他们更是从没有见面。
我走的时候,没有想过会给你这么多麻烦……荆裂垂头。我以为,连你的指头我也没碰过,我走了,顶多不过婚事告吹而已……更何况,你因为又五郎兄的事情对我恨之入骨,我以为自己走了,反而对你是好事……
如今我只有两个选择。岛津虎玲兰没有把他的歉意听进耳朵。一是在决斗中杀死你,为又五郎复仇;一是嫁给你。不管选哪一个,首要就是找到你。她祭起野太刀指着荆裂。现在,我找到了。
我是不会跟你决斗的。荆裂第一次罕有地主动拒绝比试。尤其在听了你的理由之后。又五郎兄根本不是我杀死的。
岛津又五郎因为败给荆裂,加上受伤失去武功,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他年纪太轻,成名太早,受不了这挫折,竟就在一夜自尽了。也因又五郎之死,荆裂和虎玲兰的婚事拖延,荆裂才有足够机会在成婚前偷偷逃走。
他是因为你而死的。虎玲兰冷冷说。
那不是武者的死法。荆裂摇摇头。又五郎兄太傻了。
你一天不跟我决斗,我是不会离开明国的。虎玲兰一双明眸充满了决心和意志。荆裂看见,知道这种意志,不是他所能动摇。
我有自己要干的事情。荆裂却还是说。比这重要得多的事。
我知道。就是要挑战『物丹』吧?虎玲兰回答。我登陆明国之地,正是你家乡的港口。我打探到你的虎尊流派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猜到你是要追踪『物丹』复仇——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荆裂点点头,带着敬佩的神色看着虎玲兰。这女子的智慧和毅力都很惊人。远从鹿儿岛到这四川来,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个异国女人,遇上过多少困难。还有她的武艺。虎玲兰要挑战荆裂,并不是说笑的——刚才接过那几刀,荆裂已经确定,她的造诣更在其弟弟之上。
若是正常的比试,荆裂绝不会拒绝。但他不想跟这么出色的女剑豪,因为错误的仇恨而白刃相向。
正在苦恼思索之间,荆裂突然沉默下来,变得木无表情。
他看看虎玲兰。她也是一样,怒容突然消失了。
荆裂的眼睛稍向上方瞄了一下,然后又看她。虎玲兰微微点头。
我们继续说话,不要让他生疑。荆裂仍然用日本话说,同时暗中用很轻缓的动作,捡起跌在地上的船桨。
是不是……你追踪的人?他们倒过来找到你了?
我没有猜错的话……荆裂说着时,已经在暗暗调整气息。他是跟着你才找到这儿来。
正像猫一般隐伏在房间屋顶上的邹泰,听到下面两人的激烈对话,刚才突然停顿了一阵子,已经感到不妙。
邹泰原本在对面的屋顶一直监视着,却见房内打斗停止了,还有对话的声音,因此冒险以轻功①潜过来偷听。一听才知,两人对话全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不禁暗暗骂自己笨——竟然忘了那女人是倭国人。
〖注①:关于轻功,详见《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十一》。〗
不过刚才的对话里,他还是听见那女的提及物丹——极可能就是在说武当的事情。
——更加十足肯定,下面的男人就是猎人!
邹泰的大耳朵非常灵敏,再听见此刻,荆裂说话吐气有些异样。
——他在调息!
邹泰确定有危险时已经迟了。屋瓦爆破。
他以平生最高速度发动武当梯云纵轻功,飞跃而出。他不理会那穿破瓦面出来的是谁,或者是什么。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时间。
就在邹泰正想越过露天院子的半空时,一柄日本短刀从下面的房间门口,呼啸着回旋飞出,准确命中邹泰的左大腿。
邹泰有如一只折翼大鸟,重重摔下院子中央的花圃旁。
虎玲兰从房间步出。她伸腿踏着正痛苦呻吟的邹泰胸口,一手握住那短刀柄,仰头向上问:要不要审问他?还是拔出来?
她的意思是:如果不要审问这探子,就把短刀拔出来。刀刃一拔离那深深的伤口,邹泰即会大量失血,不死也得昏过去。
刚才破瓦而出的荆裂站在屋顶上,俯视下面无助的邹泰。他刚才穿出顶,就是迫使邹泰跃到毫无掩蔽的空中,由虎玲兰截杀。两人不用说一句话,首次联手就却配合无间——若是迟得一分,以邹泰的轻身功夫,早就越过院子逃逸了。
荆裂站在月下的屋顶上,把船桨和倭刀搁在两边肩头。他仰起头,鼻子微微翕动。
已经没有分别了。荆裂说,从高处俯视黑暗中客栈的四角。他的同伴来了。而且已然包围这里。
虎玲兰一样感应得到。她把短刀拔出邹泰的大腿,一跃跳开躲过喷洒的鲜血。邹泰昏倒了。
门外的人与我无关!荆裂大声呼叫。他指的是沙南通和那个原本负责带路的岷江帮汉子。放过他们!
不愧是『猎人』。非常警觉。客栈东面的暗处,传来江云澜的声音。可是太迟了,对不起。我们不可冒险给他们通知你,让你跑掉。抓人也不是我们的专长。只有这样了。
战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两个人因他而死——荆裂很感愤怒。
愤怒容易影响判断。所以在战斗时应付愤怒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这怒意还给对手。
你们知道吗?我每杀一个武当人,就在这把船桨上刻一道纹。荆裂笑着说,扯去身上的斗篷。
他右手握船桨,左手握倭刀,把两柄长长的兵器向身体左右分开,展露胸膛。
你们里面,谁想自己的刻纹排在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