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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恒远与李雷面面相觑,眼见著二人去得远了,再追不及,只得转身回城。李雷想著如何将树儿所言转告给王爷,只怕王爷听得关大人已死的消息,当场就要疯了!何况後头还有这麽多绝情绝义的话。唉,难哪!也罢,先和风弟商量商量吧!
华恒远心中更是忐忑:听花英最後的一通话,竟是要离了花万群而去,这两人纠缠了半辈子,怎麽忽地生分了?
是夜,神威将军府中的书房里又是灯火通明,几个边关主将,并著华恒远一干人低声商量著起兵的事宜。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花英不在,花万群只得亲自起身开门,三人闪了进来,仔细一瞧,正是兰若和李氏兄弟。
众人纷纷参拜,兰若笑意和祥,摆手道:“不用多礼。坐吧!华将军,今日拜访张提督之事,李雷已与我详细说过了,有劳华大哥废心了!”
华恒远垂首:“原是属下的本份,王爷客气了!”眼睛偷偷瞥向花万群,见他时不时瞧瞧窗外,脸上颇有疑虑之色,知道他在等著花英回来,暗暗叹气:叫我怎麽说啊?
兰若笑笑:“不知起兵之事诸位是否已商议妥当?”
陈恕立起身来:“王爷请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王爷安排在宫里的内探也已接上了头,到时内外一起举事,万无一失。”
兰若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也罢,举事之日我一早进宫,也可便利行事。”
花万群皱著眉头,缓缓道:“王爷千金之躯,还是留在王府吧!待我们成事,必会恭迎王爷登基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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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笑笑:“是否登基暂且不谈,诸位热血奋战,却让我缩在後头,哪有这个道理?兄弟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可抛下我一个啊!”
话方出口,便听得贺其勋接口道:“不错,王爷在必能鼓动人心。大夥儿也会觉得王爷以身试险,实是英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花万群刚要再言,兰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就这麽决定了。准备几日举事?”
贺其勋缓缓道:“五日後,乃是兰显的生日,众朝官进宫道贺,人事纷杂,有利於起事,我们几个商量,就将日子定在五日後兰显生日那晚!”
第五十一章
一群人计议已定,兰若带著李氏兄弟告辞离去,几位将军依然住在花万群府上。夜已深了,花万群却不曾回房休息,仍旧呆在书房内,想著花英去探监,怎地到这时候还不回来?莫不是……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华恒远并未走远,眼瞧著花万群并未回房,仍旧留在书房,心知他必定是在等花英,犹豫万分,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花英的话转告给他。沈思了片刻,忽地跺脚道:“反正他总会知道的,瞒也无用,再说一个大男人,手握三军,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还扛不住吗?”再不犹豫,几步回到书房,推门走了进去。
花万群坐在桌边一手支著额头,似在想著什麽,听到响动,急忙抬头,脸上神情一怔,微带失望:“华大哥,是你啊!”
华恒远硬梆梆地甩了一句:“你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了。”花万群愕然:“谁不会回来了?”
华恒远一字一句道:“花英不会回来了。”花万群忽地站起身,脸上色变:“出了什麽事?”
华恒远缓缓摇头:“你别担心,他没出什麽事,只是自己不愿意回来了!”接著将自己无意中遇到花英和树儿,树儿与花英说的一番话统统讲了出来。
花万群怔然半晌,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原来如此,我还为他担忧半日,怕他遇著什麽麻烦,原来是他自己不愿回来了。也罢,走了就走了吧!”
华恒远见他反应很平静,颇感欣慰:“我原本还担心你不高兴,现下看来,花将军实是人杰,不会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挂怀伤感!我也就放心了。话已带到,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花万群拱手回礼:“多谢华大哥带话,走好!”华恒远微微一笑,走出了书房。
花万群双手背负,立在窗前,默然许久,忽地挥手一掌拍碎了桌案:“为什麽要走?你不相信我吗?我们这麽多年的情份,你居然怀疑我!”窗外细风轻轻刮过,花万群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捂面,低喃道:“英……”
关洲仰面向天躺在墙角的稻草上,一动不动,旁边放著一碗清水,关洲只觉得毁了容的皮肤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伸手摸到清水,“哗”地一下倒在脸上,感觉冰凉的水珠划过脸庞,微觉舒服了几分。
深夜的牢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线,关洲全身疼得睡不著觉,索性慢慢撑坐了起来,背靠著墙壁,视野间全是黑漆漆的,低低地苦笑:兰显啊兰显,你够绝,怕我死了痛快,偏偏留著我让我慢慢煎熬!嘿嘿,你不杀我,我自己想死难道还死不了吗?欢……嘿嘿,王爷,这麽多天了,你怕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果然是不闻不问了!想不到一场情缘,你对我淡漠如斯!我苟延残喘,原只盼再听听你的声音……也罢也罢,关洲不惜这条命,我这就遂了你的心意,只盼你下世再也不要来找我!树儿,你一定要把我送回扬州去,那里才是我的根!
他一只手抚上墙壁,一只手摸了摸额头,头上的皮肤一片斑驳,摸在手上直掉死皮,关洲再不犹豫,猛地一甩头,“砰”地一声身体斜斜地靠在了墙上,黑暗中唯剩下水珠滴落在稻草上的“嗒嗒”声。
牢顶的天窗忽地开了,垂下一条粗麻绳,一个人影从窗口跃了进来。那人影晃亮手中的火折子,转眼瞧见墙角的关洲,大吃一惊,再不多想,抱起关洲用绳子牢牢捆住自己的腰部,低声喊:“小去,快拉!”
绳子缓缓上升,到得窗口,人影先将手中的关洲递给屋顶上拉绳子的胖身影手中,自己提气纵身跃出窗口,将天窗重新盖好,两人运足功力,转眼消失不见。
关洲绝对想不到自己还会醒来,更想不到醒来时竟躺在一个香气缭绕的房间内,这里绝不是阴暗的死牢,难道是冥府?关洲苦笑了笑,自己这副模样便是不死也和鬼差不多了,想必连鬼都见了害怕,又把他打发了回来。
微微动了动,一只温暖的手抚了过来,甜美的女声轻轻响起:“小少爷,你醒了吗?别动,你伤得太重,好好休息。”
关洲愣住:这里……这里是……他不确定地低喊了一声:“雪雪?”
苏雪雪眼中全是盈盈泪光,勉强压住悲痛的情绪,声音显得很平和:“是我,我是雪雪,小少爷,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关洲吁了口气:原来那一下撞墙之後自己竟然出了死牢,早知如此,早些撞墙岂不是早就出了牢门?这人也真奇怪,不想死的时候别人想著怎麽算计你、利用你,恨不得你赶快去死;想死的时候,明明撞得头破血流,却又有人冒险救你!他想笑,忽又想起自己的脸皮子,只得忍住,轻声问道:“这里是万花楼吗?”
另一个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小少爷,你放心吧,小丁和小楚把你救了出来後就送到我这儿来了,这里是雪雪闺房墙後的暗室,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关洲听出这声音是辛云,淡淡道:“多谢!”
辛云瞧著他变了形的脸,心头一阵酸楚:“小少爷,你怎地跟我们这麽客气了?好好养伤吧!等过段日子我去禀告王爷!”
关洲微微一愣,摇头道:“不用,我如今这副模样还去与他诉什麽苦?辛妈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辛云有些愕然:“小少爷,你怎麽了?想要我做什麽事?”
关洲缓缓道:“麻烦辛妈妈帮我找到树儿,既然我已出来了,也要让他安安心,待过段日子,我想回扬州了。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麻烦辛妈妈和雪雪姑娘!”
辛云不悦道:“小少爷,你这是怎麽了?往日你与王爷最亲近的,怎麽……”她的话并未说话,已被苏雪雪接了口去:“妈妈,小少爷刚刚醒来,想必饿了,有劳妈妈端些吃食来。”
辛云笑道:“这倒是,你等著,我去端些好吃的来,保证都是你喜欢吃的。”关洲笑笑:“多谢辛妈妈。”辛云笑嘻嘻地出了门。
苏雪雪掏了块手绢,轻轻擦拭关洲凹凸不平的脸,关洲下意识地侧过脸去,笑道:“多谢雪雪姑娘,我这副模样吓到你了吧?”
雪雪心下黯然,隔了片刻方道:“在我眼中,你与原来并没有什麽两样!”
话音方落,暗门吱呀一声,两人走了进来,一人清秀纤瘦,一人全身肥肉,那清秀之人面上沈重,语气却很平和:“雪雪说得不错,在我们眼中,你与以前并无二样!”
关洲暗暗苦笑:无二样吗?他慢慢打招呼:“小丁!”丁来挑眉:“你只和我一人打招呼吗?可知有一人与我是不会分开的!”
关洲心头忽地一酸:不会分开啊……仿佛是前辈子,也有个人对自己这麽说过,可是……勉强开口道:“原来楚老板也来了,失敬失敬!多谢二位甘冒奇险救我一命!”
丁来皱著眉头,眼中一抹怜惜之色,假意取笑:“这许多时候不见,你倒是懂道理许多啊!”
关洲微微摇头:“任是谁在死牢呆它个十天八天的,都会变得懂道理!”丁来怔住,楚去冲著他撇撇嘴,示意他说错了话,丁来丧气地瞪了他一眼。
关洲忽地开口道:“小丁,老楚,雪雪,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清楚了。我与王爷早已不在一起了,他做他的事,我过我的生活,既然我被你们救了,没死成,便如再活一世一般,往日的恩恩怨怨与我再无干系。过得几日,我便与树儿回扬州去,他若问起我,便说已经死在牢里了;若是不问,你们只当不知道,永远不要和他再提起我!雪雪,我这些话你一会儿告诉辛妈妈,好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