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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
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颗颗,凄然似秋,暖然似春,
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真人是自然人,他底知也是自天而生,成败、利
害、生死、爱恶等等对立的心识都不存在。看万物与我为一,最“与天为徒”,是真人。
在《弃物论》里也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物类同异底数目为巧历所
不能纪底,若立在“一”底观点上:也就无可说底了。
其三,爱生恶死乃人底恒情,庄子以为现象界底一切所以现出生死变化,只是时间
作怪,在空间上本届一体,无所谓来上,无所谓生死。所以说真人是不知说生,不知恶
死底。爱生底是不明死也可爱,将物论油丽姬与梦底譬喻说:‘项之姬,艾封人之子也。
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一手王所,同筐床,食刍拳,而后悔其泣也。于恶
乎知大死者之不悔其始之斯生乎’梦饮酒者,已而哭泣;梦哭泣者,已向田猎。方其梦
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死底境地为生者所不知,
所以畏惧,不知生是“天刑”,故如《养生主》所说,死是“遁天之刑”,是‘呼之县
解”。《大宗师》里用子把、于舆等四人底友谊来说明死底意味,今具引出。
于把、于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日:“‘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屁;
孰知生死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低而子舆有病,子把住问之,臼:“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抱拘也!”曲偻发
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高于顶,句赘指天,阴阳之气有诗,其心闭而无事,讲解
而鉴于井,日:“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子把日:“女恶之乎?”日:
“亡。于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子因以求时夜;浸假而化手之右臂以为弹,
予因以求鹤炙;浸假而化子之屁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而乘之,岂更驾我?且夫得者
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而不能自解者,物
有结之。且天物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
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日:“叱!避!无恒
化。”倚其户与之语,日:“伟哉!造物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
以汝为虫臂乎片子来自:“父母子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
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
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分之大冶铸金,
金踊跃日:‘我且必为摸哪。’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日:‘入耳!
人耳!’夫造物者必以为不祥之人。
令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楚然觉。
得道者,对于生死,漠然不关心,所以名为“游方之外者”。世俗人是方内人,甚
至孔子也不能免于俗见,使子贡去吊于桑户底丧。《大宗师》里假托孔子说明方外人底
生死观说:“彼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彼以生为附赘县疣,以死为决
疣溃摊。夫若然者又恶知死生先后之所在?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
反覆终始,不知端倪,芒然访傻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彼又恶能愤愤然为世俗
之礼,以观众人之耳目哉?”这样看来,死究竟比生还自然,从拘束的形体解放出来,
而达到真正与宇宙同体底境地。道家对于生死底看法与怫家不同也可以从这里看出来。
死后所变底形体是变化不是轮回,所以同一人之身,一部分可化为有知的鸡,一部分也
可以化为无知的弹丸,又一部分可以化轮化马。这变化不是个体的业力所致,实由于自
然底运行,生者木得不生,死者不得不死。像佛家定意要求涅筹,在道家看来,也是徒
劳,金在炉中,是不能自主底。
(二)逍遍游论
在哲学的根据上,庄子发展田骄底资齐说,但在处世方法上却是承继杨朱底“全性
保真,不以物累形”底思想。这全性保真底方法在《庄子》里名为逍遥游。逍遥底意义
是将功名去掉,便能悠悠然自适其生活,一点也没有挂念。这思想在《庄子·内篇》里
到处都可以找出,尤多见底是《逍遥游》、《养生主》、《人间世》、《德充符》诸篇。
在《逍遥游》里所述底鹏、冥灵、大椿,它们底生活与寿命已不是凡庸的生物所能比拟,
何况能比得上得道者呢?他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要达到这
个境地,必须舍弃功名与自我,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名称上
虽有圣人、神人、至人底分别,在这里都可当做得道者看。
至人无已底例如《齐物论人《应帝王》和《天地》所举许由。督缺、王倪底故事。
今依武内先生底校正将这段故事排列出来。
尧之师日许由;许由之师回资缺;请缺之师田王倪;王倪之师日被衣;尧问于许由
日:“紫缺可以配天下乎?
否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日:“殆哉!圾乎天下!惹缺之为人也,聪明睿如,给数
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被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
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齐,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缤,方且四顾
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失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祖,可
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义艾,治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天地》)
签缺问乎王倪日:一子知物之所同是乎?”臼:“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
知邪?”日:“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日:“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
之。庸诓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诓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平女:民湿
寝则腰疾偏死,鳍然乎哉;木处则惴莱河俱,猿猴然乎能?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
廉鹿食再,螂且甘带,鸣鸦着鼠,四者孰知正味?猿骗犯以为雌;康与鹿交;姑与鱼游。
毛培、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马见之高飞,廉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
正色哉?
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辞?”整缺口:“子不知
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自:“至人神吴!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近而不能
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
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以齐物论》)
黎缺问于王倪,四问而四不知,带缺因跃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被衣)。蒲衣子
自:“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有虞氏其犹藏仁以要人,亦得久矣,而未始出
于非人。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已为马,一以已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
而未始人于非人。”以应帝期)
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沿水之阳,盲然丧其天下焉。
(《逍遥游》)
这段故事说明至人无已底意义。许由、战缺、王倪、被农四人都是明了至人无己底
人,事物底同异、得失、美恶,都不是他们所要知道底。唯其不知,故未为非人底物所
累。
其次,说明神人无功,庄子用藐姑射神人来做譬喻。
肩吾问于连叔自:“吾闻盲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反,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
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日:“其言谓何哉?”日:“‘藐姑射之山有
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子
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病而年谷熟。否以是狂而不信也。”连叔自:“然。管者
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天知亦有之。是其言
也,犹时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将旁满万物以为一,世新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
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批糠,
将优陶铸尧舜者也,孰肯以物为事?”(《逍遥游》)
神人虽与物接,而心不被缨拂,神不致推怀,遍身自得,物莫能伤,看尧舜底功名
不过是尘垢批糠而已。第三,说圣人无名,用尧让位于许由底譬喻。
尧让天下于许由,日:“日月出矣,而熄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
而犹浸灌,其手泽也,不亦劳乎?
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日:“子治天下,
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否将为宾乎?鹤鹤巢于深林
不过一枝;惬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鹿人虽不治庵,尸祝不越
模阻而代之矣。”(《逍遥游》)
圣人能顺物,一切行为皆与天下百姓共,虽无为君之名,实有为君之隐。他于天下
既无所求,那更虚玄的名也可以不要了。尸视不越组代浪,是明各安其所,不相逾越,
才能达到逍遥底境地。世人以为可宝贵底,在圣人看来实在无所用,像越人断发文身,
用不着宋人底章甫一样。自我为世人所执持,功名为世人所爱尚,圣人一点也不介意,
他所求底只如鹤耦和堰鼠底生活而已。总之,庄子所求底是天然的生活,自任自适如不
系之舟漂流于人生底大海上,试要在可悲的命运中愉快地渡过去。
这里可注意底是庄子底至人思想。上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