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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人一使劲挣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数落起来:“兵部侍郎是个什么官,想必是很大了,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我也是这样。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冲老百姓耍威风,有本事把努尔哈赤打败呀!”
旗牌官气得拔出腰刀:“待我打发你上路。”
熊廷弼阻止旗牌官:“不要难为,让他说下去。”
手艺人显然是极度伤心:“朝廷,让我们交粮纳税,养兵奉官,理当保护百姓过安生日子。可你们,女真人兵马还没到,你们就望风而逃,丢下百姓不顾。我们手无寸铁,只能任凭后金军屠掠,女人不能保全贞节,男人不能保护妻女,金银牛羊都被抢走,百姓哪里还有活路,我们不跑又能怎样!你们这些为官为将的,还有脸跟我们装横!”
不等熊廷弼开口,他身后一人早已按捺不住火气,抢着发话了:“这刁民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王将军来呀,将他拿下!”说话者可非等闲之辈,他乃兵部主事刘国缙,是朝廷派来参赞军机的,实际就是监督和钳制熊廷弼的。
王将军名唤王捷,是刘国缙从京城带来的亲信,在军中充任裨将之职。主子有令,他当然不敢怠慢,上前就将手艺人捆绑起来。手艺人不服,被王捷上下一顿拳脚,打了个乌眼青,而且口鼻淌血。
熊廷弼喝叫一声:“住手!”
王捷看看刘国缙,不见主子反对,便对那手艺人照打不误。
熊廷弼的副将李怀信看不下去了,一则他不满王捷竟然无视熊大人的命令,二则他觉得不该对百姓如此,上前扯住王捷,连拉带推将王捷弄开:“王将军,熊大人有命令,你该不是耳聋吧?”
王捷又将目光投向刘国缙:“我是刘大人部下,只听刘大人的。”
“你,好大胆子,竟然藐视熊大人!”李怀信也注视起熊廷弼,但熊大人似乎并不在意。
刘国缙脸上毫无表情,也未置可否。
熊廷弼跳下马,亲自为手艺人解开绳索,并深深一躬:“老乡,让你受了委屈,熊某为你赔礼了。”
气傲的手艺人几乎被打懵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那年长者是手艺人的师傅,见熊廷弼如此,感到难以置信:“你真的是京城来的兵部大员?”
旗牌官接答:“这还有假,这就是万岁钦点经略辽东军事奉有上方宝剑的熊廷弼大人。”
老者拉手艺人赶紧跪下:“熊大人,小徒年轻气盛,适才多有冒犯,请大人重重责罚。”
“老人家快快请起。”熊廷弼将他师徒搀扶起来,“不知者不怪罪,何况你们所说不差,句句在理啊。”
“大人,你是这样认为?”老者以为听错了。
“老人家,努匪洗劫,地方官不能保境安民,百姓流离失所,心生怨忿口出怨言,亦在情理之中,本官不会怪罪你师徒二人。”
“熊大人,你真是清官哪!”老者又要屈膝。
熊廷弼伸手扶住:“老人家,当今万岁是圣明之君,决心荡平努匪之患,本官定当不负圣望。”
“大人,能将努尔哈赤打败?”
“只要将士用命,百姓相助,我堂堂大明泱泱汉室,剿灭区区女真还不是易如反掌。”
老人频频点头:“大人说得是,他努尔哈赤满打满算有多少人,我大明拥有四海九州百姓千千万万,一人啐上一口,也能将努匪淹死,怎么就会打不过他们呢?这下好了,有大人领军,百姓们就有指望了。”
“请老人家转告众乡亲,只管安心经商务农,不要再背井离乡逃离了。”
刘国缙在一旁嗤之以鼻,认为一个堂堂朝廷大员与这芸芸百姓说这些话无异对牛弹琴。
但是,熊廷弼经略辽东的消息,由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还是迅速地传遍了辽东。人们对大明王朝又寄托了新的希望,开始安定下来,外逃的人明显减少了。
熊廷弼进驻辽阳后,征调的各路兵马陆续来到。当时,后金不时派出小股部队到沈阳一带骚扰,显然是将沈阳视为下一个夺取的目标。
熊廷弼为确保沈阳万无一失,召来刘国缙商议说:“刘大人,沈阳安危关乎整个辽东,也直接关乎你我的声誉。据传总兵李如桢整日酗酒赌牌玩女人,全不以城防为重,需去那里检查校正。我在辽阳不得分身,还请刘大人辛苦一遭,务必整顿好沈阳的防务。”
刘国缙一向是作威作福之人,便有意推辞:“这等小事,何需我亲自出马,便派一员属将前往即可。”
“刘大人,那李总兵权倾一方,部将去怕是难以服之,只有刘大人方可将其震慑。”
刘国缙不好再拒绝,又一想正好借此机会结交地方官将,收拢亲信,而且少不了收取好处,归来时自是车载囊流,也就应承下来:“既是熊大人分派,在下就遵命而行。”
回到住处,王捷闻讯赶来相见。刘国缙高兴地说:“你来得正好,收拾打点一下,明日随我巡视沈阳军务。”
王捷眨眨眼睛问:“大人当真应承了?”
“岂能有假。”
“大人,万万使不得呀!”
“这却为何?”
“会有性命之忧啊!”
刘国缙收敛起笑容:“开什么玩笑?”
“大人有所不知,沈阳附近经常有后金精锐马军出没,而且是努酋军内最为能征惯战的皇太极统率。大人难保不与皇太极遭遇,我们哪里是皇太极对手,只会身家性命不保哇!”
刘国缙一听,一时间竟呆住了,他对皇太极亦早有耳闻。虽说他爱财,但更惜命:“这,这便如何是好?”
“大人辞了这个差事也就是了。”
“我已当面应允,怎好再去反悔?”刘国缙不住叹气,“怪我考虑不周,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这有何难,小人略施一计,管叫大人免却这趟险差。”
“你计将安出?”
“大人只称突患急病便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明日一早末将即去禀告熊廷弼,大人躺在床上蒙被大睡即可,就是皇帝老子,他也奈何不了病人。”
刘国缙言带赞赏:“想不到你还有些心计。只要忠心待我,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次日一早,熊廷弼闻报,来到刘国缙住处,见刘国缙在床上身蒙大被,关切地问:“刘大人昨日还好好的,为何说病即病呢?”
刘国缙故意装得哼哼唧唧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全身疼痛,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哪,沈阳是去不成了。”
王捷在一旁帮腔:“熊大人另派他人吧。”
熊廷弼对王捷已有疑心,感觉到是王捷从中搞了名堂:“王将军既如此说,就请你往沈阳走一趟吧。”
王捷万万没想到熊廷弼使出这着杀手锏,他哪肯冒这个风险:“熊大人,末将人微言轻,李如桢总兵那里,我不好使啊!”
“你是奉命巡视,他焉敢不尊。”
“使不得,无论如何使不得。”王捷连连打躬作揖,“熊大人谅情,千万另选高官前往。”
“违抗军令,可是杀头之罪。”
王捷是铁了心不去:“熊大人爱兵如子,对末将也是体恤有加,决不会那样不讲情面。”
刘国缙也说话了:“熊大人,王捷确实不适合,大人若不急,待下官病体稍好再领命。如急,还是另派一人相宜。”
熊廷弼不想同刘国缙搞僵:“好吧,为万岁效力,不敢稍有怠慢,我就改派阎鸣泰将军巡视沈阳。”
当熊廷弼向阎鸣泰分派差事后,这位还算正派的副将也现出胆怯之意:“大人,皇太极铁骑在沈阳城外出没无常,末将怕不是他的对手。”
熊廷弼不能不气:“你们身为朝廷大将,缘何个个畏敌如虎,尚未交手焉知不能大败敌军?”阎鸣泰情知不去要受惩治,便提出条件:“后金军骁勇不可轻视,请大人与末将一万马军同行。”
“什么,一万!”熊廷弼真的动怒了,“我这辽阳城总共不过一万人马,难道要留下一座空城吗?”
“那至少也要五千马军,末将方敢前往。”
熊廷弼想,若部下全如刘国缙、王捷、阎鸣泰之流,自己还能经略辽东吗?他决心不再让步:“给你一千马军,刻日出发,不得有误,若再说三道四,军法不容。”
阎鸣泰无奈,带了一千马军往沈阳去了。
因为阎鸣泰走时即信心不足,所以熊廷弼对此一直放心不下,不免深感兵力不足,想想阎鸣泰请求或许有些道理,若是大军在握,多派些人马总是好些。熊廷弼离京时,万历许诺的十八万精兵,迟迟不能按数如期到达,这使熊廷弼甚为焦虑,因为这将直接影响他的整个战略部署。这日他正在府中书写奏折,请求万历皇帝督促兵部尽快调兵。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44节 熊廷弼经辽(2)
旗牌官匆匆来报:“大人,阎鸣泰将军转回,在户外候令。”
熊廷弼就有些生疑,这样快即归,莫非在沈阳碰了李如桢的钉子,当即传话:“让他进见。”
阎鸣泰进得厅来即伏跪在地号啕大哭。
熊廷弼甚为不满:“堂堂大将,如女人一般,成何体统!”
阎鸣泰还是哭泣不休。
熊廷弼重重一跺脚:“住口吧,快将军情禀明。”
阎鸣泰收住哭声:“大人当初不听末将之言,而今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末将的一千人马,在距沈阳十里的虎皮驿,遭皇太极后金军伏击,全军覆没啊,只末将一人得以生还。”
“你,你,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大人,皇太极两万之众,并非末将无能,便大人亲去,一千人马也不是对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