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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敦不觉一愣,汗王一大早为何提起此事,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紧急地转动着智慧的脑筋,迟迟没有回答。
努尔哈赤耐心地打消他的顾虑:“有何看法尽管直说无妨,我会为你保密的。”
阿敦心说,褚英被废,代善继位的架势已摆在那里,这是尽人皆知的。汗王突然提起,莫不是代善业已失宠。但他还不肯轻易暴露观点,因为他不想得罪代善也不想得罪皇太极,便加以推托:“知子莫若父,尽管我是汗王从弟,但是这话也不好说啊。”
努尔哈赤显出不耐烦来:“本汗既然问你,就是对你信任。我的问话你总要答复吧!”
阿敦情知搪塞不过了,依然是不肯说得太明:“其实汗王心中有数,自然是年轻有为、智勇双全、人人称赞的那个了。”
“你所指可是皇太极?”
“汗王英明。”
“阿敦,其实本汗早就意在皇太极,只是嫡长为先,恐遭他人议论。”努尔哈赤说出担心。
“汗王大可不必,”阿敦顺着努尔哈赤的意思说,“汉人规矩,我女真人何需恪守。再者说即使汉人传位,也并未一律长幼相继,还应选有德者任之,方可保基业永昌。”
努尔哈赤不住点头,说明阿敦的话对了他的心思:“说得极是,所言有理。”
阿敦惟恐夜长梦多引火烧身:“大汗,若再无垂询,小弟就告退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努尔哈赤又叮嘱说,“但有一点,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及。”
“小弟谨记,决不敢走漏半点风声。”阿敦躬身退出。但他万万没想到,隔墙有耳,他与汗王的对话,全被大妃听个正着。
大妃一夜不见汗王归宿,早起寻到勤政堂,恰好听到了阿敦与汗王的对话。通过昨夜接触,她已将自己的命运与代善联在一起。就冲皇太极的态度,若真继位焉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她便一阵风似的,到代善那里报信。
代善未曾担心位置不稳,大妃的信息令他大为震惊,立刻派人将阿敦传到府中,劈头便训:“阿敦,你好大胆子,竟在汗王面前说我的坏话,当心我继位后灭你满门!”
阿敦真猜不透代善何以这样快就得知自己与汗王的对话。怕引火烧身,而偏偏就惹出了麻烦,虽说自己是叔父辈分,但代善是大贝勒,不敢不畏惧三分:“大贝勒,我哪有那个胆量,是汗王提起,我只是哼哼哈哈作答而已,你继位与否,还不是汗王一句话。”
代善追问:“大汗当真对我失去了信任?”
阿敦不好明说,信口敷衍道:“其实汗王还是坚持以嫡长为先,怎奈皇太极贼心不死,他与阿敏、莽古尔泰合伙说你坏话,长此下去,难保大王不变心。”
“原来是这样。”此刻,代善越发仇恨皇太极。
阿敦见状,趁机溜走了。
代善当然不甘坐失太子之位,他立时去面见汗王。进了勤政堂,便扑通跪倒在努尔哈赤面前:“父汗,要为儿臣做主啊!”
努尔哈赤正为大妃之事烦心,见代善如此,皱起眉头:“你这是为何?有话起来说。”
“父汗,皇太极、阿敏之流在您面前诽谤儿臣,他们均系造谣生事,父汗切不可信以为真,儿臣对您是耿耿忠心哪!”
“这是从何说起,皇太极何曾对为父说过你的不是?”努尔哈赤生疑追问,“你是从哪里得此信息?”
“父汗,是阿敦适才亲口告知儿臣,千真万确呀!”
努尔哈赤不禁对阿敦深恨:“这个阿敦,方才本汗再三叮嘱,不可胡言乱语,他竟然两面三刀挑拨离间,这还了得!”
“父汗之意是……阿敦他说了假话?”
“他是一派胡言。”努尔哈赤认定是阿敦走露了风声,担心再将自己议及汗位继承之事张扬出去,当时传下口谕,将阿敦戴铐钉镣收监囚禁,家产抄没充公。可叹阿敦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阶下囚。
同时,努尔哈赤也对大妃的处置拿定了主意。念及大妃已育四个子女,不忍加诛,也不想让家丑外扬。他发布口谕说,大妃私藏金帛,有违家法,姑宥其死,遣令大归,抄没其家,移居城外,永不得再入赫图阿拉城。
消息传出,范文程举杯向皇太极祝贺。皇太极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笑意挂在眉梢,将满满一杯高粱美酒一饮而尽。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30节 救美柳林丛(1)
破败的茅草房挂满了蜘蛛网,经年不扫的塔灰满目皆是,丝丝吊吊随风飘摆。饿极的老鼠四处乱窜,潮虫如过江之鲫布满土炕与屋地。呛人的霉味,混合着大小便的臭味使人作呕。歪歪扭扭的八仙桌上,一双木棍筷子两只粗碗,还有一把没嘴的破茶壶。炕的一角摊放着一床油渍如铁的麻布被褥,这就是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废“太子”褚英监禁的环境。
而今的褚英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哪里还能找到当年不可一世风流倜傥的影子。刚被关押至此时,他曾大闹不止,包括砸烂所有器物,倒掉送来的饭菜,甚至以绝食表示抗议。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因为努尔哈赤不发话,谁也救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的生存条件。闹了一个月后他已经失去了再闹的气力,努尔哈赤显然是忘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褚英已不复存在,他彻底绝望了,不得不以那猪狗食来苟延残喘。度日如年的褚英,内心充满了仇恨。他恨一切,恨所有的人,当然最恨的还是他的父汗。难以发泄的他,就像一头发疯的饿狼,在囚室中打转,他目视光秃秃的土墙良久,一个主意跃上心头,不觉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来人哪!宰桑古,你死到哪去了!”
宰桑古是负责看管褚英的狱吏,他的境况比褚英也好不了多少。说起来他还是二贝勒阿敏的表弟,但阿敏担心努尔哈赤怀疑自己结党,对宰桑古相当冷落,从不与之见面,也无一分钱一寸布的关照,宰桑古这个差事也无一星半点油水,可说是勉强糊口度日。他已习惯了褚英的歇斯底里,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前,冷冷地问:“叫唤啥,省点气力等死吧!”
“你给我取文房四宝来。”
“怎么,想给汗王写信?”宰桑古连连撇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有四大贝勒佐政,你的信别想到汗王面前。”
“我是另有用处。”
“这个穷地方,哪来的文房四宝?我给你找找看。”少时,宰桑古寻来一枝秃笔和砚台,从窗洞递进来,“给,纸却没有。”
“有了笔墨即可。”褚英研成墨汁,饱蘸狼毫,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在墙壁上抒发了自己的满腔怨恨:
长悔生为太子身,
来世但求为平民。
皇室何曾有情分,
汗王分明虎狼心。
萁豆相煎滔天恨,
手足自残孽海深。
何惧此生铁窗禁,
死为厉鬼也吃人!
宰桑古从窗外看后,大吃一惊:“你这不是题反诗吗?赶快涂掉,大汗看见还不要了你的命!”
“反正生不如死,我也活够了,要杀要剐随他的便!”褚英无所畏惧地将笔掼在地上。
“看透了,我非受你连累不可。”
“宰桑古,你虽未陷囹圄,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你我堪称同命相怜,是难兄难弟。”褚英套近乎是有所求,“帮个忙怎样?”
“我帮你,要钱身无分文,要放你没权也没这个胆量。”宰桑古两手一摊,“我除非帮你上吊,找根绳索。”
“不会让你为难,只叫你传个口信。”
“找谁,莫非你还有相好的不成?”
“你去见见代善,就说我有要事相告。”
“他会见你?”宰桑古摇摇头,“你现在就像瘟疫一样,人们躲你还犹恐不及,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褚英将手指上的玛瑙扳指退下来,这是他最后的一件值钱物了:“宰桑古,请笑纳。”
“这……”宰桑古在犹豫。
“你把口信送到即可,他若不来,我不会怪你。”褚英递出来,“快请收下吧。”
宰桑古还没收过这样重的礼物,他估计至少可以换几顿酒喝,便接过来:“好吧,我去试试看。”
“你要避免被旁人发觉,最好是夜间无人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相会。”褚英叮嘱说。
宰桑古点头:“你放心就是,我自会妥善办理。”代善自任大贝勒后,居室布置明显得到改善。大明景德镇的陶瓷,将会客厅装扮得富丽堂皇。宰桑古在客位上等候时,不住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多时,代善与长子岳托出来相见。宰桑古赶紧起立:“参见大贝勒。”
代善示意他落座,让下人上茶后发问:“专程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大贝勒容禀,是在下看守的褚英,再三要小人来传口信,言说请大贝勒无论如何去见上一面。”
代善与儿子交换一下眼神:“褚英带罪之身,乃父汗宽容许他囚禁,不死已是万幸,便我去亦不敢代父汗做主。”
宰桑古只好再作陈述:“褚英并不奢望获释,他再三声称有极重要大事面告大贝勒,倘贝勒能分身一往,听听也无妨。”
代善向儿子示意,岳托近前。二人耳语片刻,代善答曰:“既如此说,且让我儿前去见他一面,有话皆可由他转告。”
宰桑古虽说不太如愿,但也算得不辱使命,他与岳托同时出门,边走边说地回到了监舍。
岳托在窗外见褚英的样子,几乎不敢相认了,当年储君之位,而今这般下场,也觉心酸,不失礼节地说:“伯父,家严因不得分身,特命小侄前来问候。”
“哈哈,你父害怕了,他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