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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湘南老爷峰下三‘洞’的少‘洞’主,苗军副万户钟矮子像只吹足了气的猪‘尿’泡般从火堆旁跳起来,大声回应。
他是杨完者最赏识的猛将之一,无论是忠诚度还是做事能力,都非常可靠。接到命令之后,随手周围几处火堆旁画了个圈子,就纠集起五百名擅长攀援的族人来,带着他们一道,飞一般向目标处奔去。
杨完者则目送着弟兄们离开,然后将面孔转向坐在自己脚边假寐的一名六旬老翁,带着几分试探地语气垂询,“弼公,你真的有把握给朱屠户致命一击么?那厮可不是彭和尚,自出道以来,好像还没打输过!”
弼公,是他对张昱张光弼的敬称。受过完整汉学教育的他,非常明白谋士的重要‘性’。而事实也证明,老儒张昱值得他这份敬意。三年前的武昌之战,就多亏了此老献计,苗军才能将人数远超过自己的天完红巾‘诱’入林地,然后一把火而焚之。
虽然过后张昱对被俘红巾将士之狠辣,连杨完者这飞山蛮的少土司都觉得有些残酷。但想想此人跟红巾贼之间的巨大身份差距,杨完者也就释然了。
像张昱这种巨富之家,又曾经到大都城拜见过皇帝的读书人,在湘南山中至少得是一个大寨主。而红巾贼是什么?不过是寨主家干粗活的奴才罢了!奴才们不肯老实蹲在牲口棚中干活,却抢了主人的家大屋,吃光了主人家的粮食。主人带兵抓到了他们之后,能善待他们么?张昱向自己提议活埋了他们,显然是大发慈悲,要是换了自己对待山寨中的逃奴,绑在‘毛’竹上活活让蚊子盯死才痛快!
消除了心中的疙瘩之后,杨完者对张昱愈发信任有加。投桃报李,张昱替杨完者谋划时也越发尽心尽力。不但帮着他对付红巾军,而且帮着他想办法跟朝廷讨价还价,骗取更高的官位和更多的支持。可以说,杨完者能从众多苗军将领中脱颖而出,并且在其父亲和叔叔兵败身死后,地位依旧扶摇直上,张昱在其中功不可没。所以,随着时间推移,杨完者也就越来越倚重张昱,非但自己以弼公称之,甚至还严禁身边任何人直呼后者之名。
今天,当他再度感到不安时,自然而然地,就又想起了“弼公”。而后者也反应足够迅速,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声回应,“那是他从前没遇到将军您!“将军别忘了,您自从出道以来,也是每战必克!”
话音落下,杨完者心中的紧张,就立刻又放松了许多。笑了笑,非常谦逊地说道:“那是因为弟兄们肯拼命,而弼公您又不嫌杨某愚钝!”
“将军过谦了!”老翁张昱被夸得眉开眼笑,‘花’白的胡子与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极了一头正在讨食的野猫,“将军乃名将之后,天授英才,又肯礼贤下士,推赤心以待人。试问将军不百战百胜,谁还能百战百胜?倒是张某,侥幸赖将军而成名!”
“弼公,您老又在故意哄我高兴!”杨完者狈夸得浑身通泰,却强装出一幅愠怒的表情呵斥,“要是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看您老怎么收场?!”
“不可能!老夫可赌项上人头!”老翁张昱对谋主,对他自己,都极有信心。立刻摇摇头,大声说道:“兵法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那朱屠户急于消除内忧,竟不惜千里挥师,去劫掠泉州。其兵马不动则已,一动,就已经有败无胜。”
“其二!”不待杨完者质疑,他又迅速补充。指点江山,成竹满腹。只可惜身体实在太差了些,说话时明显中气外泄,听起来效果至少打了一半儿的折扣,“朱贼乃朝廷的心腹大患,以往他凭着江河之险,火器之利,死守淮扬。朝廷也拿他没太好的办法。而这次他麾下兵马倾巢而出,满朝文武只要都不是瞎子,肯定会把握住良机。即便把握不住,朱贼为了确保老巢不失,也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其三!”猛然间伸出三根手指,老翁张昱继续运筹帷幄,这一刻,宛若王猛附体,张元重生,“朱贼以往用兵,全凭火器犀利。而火器这东西,最大的缺陷就是消耗太迅速,对补给要求严苛。所以张某才给主公献策,让开建德,暂避朱贼锋樱。只要淮安群贼匆忙而过,主公就可以直‘插’其背后,断掉其运送辎重之道。届时,主公与石宜抹孙一北一南,定然让朱屠户死无葬身之地!”(注2)
越说,他思路越通畅,越说,他语气越兴奋。脸‘色’微红,山羊胡须在‘胸’前飘飘‘荡’‘荡’,仿佛目光穿越了时空,已经看到了朱重九授首刀下的那一刻般。
杨完者,杨通泰、杨通知,还有周围的其他苗军将领,如李才富、肖‘玉’、蒋英、刘震、李福等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不知不觉间就受到了感染。忍不住举起双手,抚掌赞叹,“善!大善。若真如弼公所言,主公您就直接挥师杀入扬州。抢光他们钱财,抢光他们的‘女’人,烧光他们的房子,然后让朝廷封您为扬州王,咱们兄弟也过几天舒坦日子!”
“抢光他们钱财,抢光他们的‘女’人,烧光他们的房子……”
“抢光他们钱财,抢光他们的‘女’人,烧光他们的房子……”
“抢光他们钱财……”
周围的亲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地扯开嗓子附和。
“啊啊哦,嗷嗷,啊喔,哇哦喔喔喔”更远处,各部大小祭司齐声‘吟’唱,每一个节拍中,都带着无比的庄严。
谁说山民就活该永远居住于山中?如果没见识平原的繁华也罢,见识过了之后,除了那些直心肠的大头兵之外,哪个上层人物,会愿意回山区去过那种闭塞而又无聊的日子?
而‘蒙’元朝廷当年,也不过和山民们一样,从几个寨子起家。但是其最后,却能夺下这‘花’‘花’江山。
汉人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
‘蒙’古人的风水转完了。
下一轮……
“啊啊哦,嗷嗷,啊喔,哇哦喔喔喔”
“啊啊哦,嗷嗷,啊喔,哇哦喔喔喔”
“啊啊哦,嗷嗷,啊喔,哇哦喔喔喔”
群山之间,回声‘荡’漾。宛若地狱里的恶鬼,全都钻了出来,对着天空的圆月载歌载舞!
注1:狈,传说中的一种生物,似狼但前‘腿’短。需要由狼背负着前行。但狈的狡诈胜过狐狸,可以帮助狼王指挥狼群,更好地扑杀猎物。所以狼群中有了狈之后,就能迅速发展壮大。
注2:王猛是前秦苻坚的丞相。张元是西夏的国相。二人都在入侵者帐下,建立了赫赫功劳。
第六十六章秋露上
“轰隆隆。”山脚下非常遥远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记闷雷,不是非常洪亮,却令天地间的鬼哭狼嚎嘎然而止。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更多的雷声,接踵而來,将脚下大地炸得微微颤动。
暗黄色的光芒闪烁,然后是诡异的猩红,距离杨完者等人至少在七八里外,却让在场的大小祭司、头人、寨主、洞主们个个脸色一片铁青。
方圆五里,大大小小的丘陵顶,篝火旁,无数山民们來回跑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忽然炸响的雷声背后,隐藏着多少大军。
山脚下响得不是雷,而是红巾军所惯用的火炮,最近两年來,在跟红巾军交手之时,山民们已经熟悉了那种火光和声音。
然而,以前却洠в腥魏我恢Ш旖碓簦嵩谒缴形凑椒⑸哟ブ保衅鹑绱硕嗟幕鹋诳窈淅恼ǎ撬鞘种械囊雍屯嗟枚蓟ú煌辍
这世上,手中银子和铜钱多到花不完地步的红巾贼,只有一家,那就是淮扬朱屠户。
朱屠户盯上大伙了,居然趁着大伙举行拜月祭奠时,星夜來袭。
“大伙不要着急,这是白起岭,他一时半会儿爬不上來。”就在众人被突如其來的炮声震得晕头转向之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在杨完者脚底下迅速响起。
不算高,却难得说在了关键处,立刻,飞山蛮土司杨完者就从震惊中清醒了过來,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吹角,告诉所有人尽管放心,敌军远着呢,甭管來得是谁,大山都是咱们的天下。”
数百亲兵扯开嗓子重复,低沉的号角声,紧跟着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如同鬼王睡醒后发出的咆哮,从一个火堆传到另外一个火堆,再由寨主、头人和祭司们的嘴巴,翻译成军令,一遍遍重复,直到传进每一名山民的耳朵。
朱屠户丧心病狂,居然仗着他手中拥有大量的火炮,选择在山区与世代靠山吃山的苗军对决。
朱屠户自己找死,在山间,与山民们故乡几乎一模一样的山间,平地人怎么可能是大伙的对手,要知道,大伙从会走路时,就在翻山越岭,而平地人,连爬个缓坡都要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一座座山丘上的苗军将士,就恢复了冷静,然后在队伍中的麻线、小锣们的呵斥下,开始向各自的头人身边集结,而整个苗军的主心骨儿,浙西宣慰使杨完者也更加镇定自若,手搭凉棚向着炮声起处又扫了几眼,然后大声询问“李才富,那边山脚下是谁的驻地,手下有多少牤子。”
“大王,挨炮那疙瘩应该是东溪十六寨石猛土司的驻地。”副万户李才富立刻跳起來,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回应,“据我上次清点,他麾下还有三千多牤子,个个都能在石头上健步如飞,多顶一会儿洠魏挝暑}。”
他出身于山瑶,祖先乃是蚩尤天王的长子,而东溪蛮却是虫子所生,天生愚昧低贱,双方的族人们,平时只要靠得近了,就经常会发生冲突,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体魄更为结实的东溪蛮笑到最后,所以,看到先挨炮轰的是石猛的营地,李才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