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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这不是想给您老先出一口气么?”常寿两头没落到好,摊开双手,急得满头大汗。
“我看你就活活想把我给气死!我常老四缺德喽,却大德喽!”老人家舍不得让孙儿挨打,肚子里的气都无从发泄。拍着老腿,继续哭诉。“老天爷啊,你赶紧把我给收了去吧。早闭眼早利索,省得看着他们爷儿几个折腾!”
“阿爷!”常寿是气不得和恨不得,急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还是在店铺里做大伙计的常富贵机灵,见自家祖父、父亲、娘亲和弟弟闹成一锅粥。赶紧搔搔头皮,满脸堆笑地说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平时不是最疼老二么?他怎么惹您不高兴了?娘,您也别哭了,阿爷脚上留着力道呢,真下狠心,老二早就门外哭去了!爹,您别生气,我回来路上给您和爷爷抓了几条活鱼下酒。哎呀,我的鱼,我的鱼还在筐子里呢,大热天的,再不收拾就臭了!”
除了趴在娘亲怀里装死的老二之外,家中其他人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岂肯让刚买的鲜鱼白白扔掉?于是乎,爷三个丢下娘两个,荒手乱脚地去收拾筐子。待把鲜鱼去腮剥鳞都下了蒸锅,老人肚子里的气也也全消了,望着锅口的蒸汽苦笑着摇头。
“阿爷,老二到底怎么惹您了?”常寿在工坊里好歹也是个小头目,心思通明,趁着全家人还没重新坐在一起的时候,低声向老人询问。
“唉,也是我脾气急!怕他惹祸!”老常四立刻又红了眼睛,叹息着,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明。
他怕儿子再去打孙儿,自然尽量将事情往小了说。临了还不忘了补充道,孙儿也是一片小心,自己这当老人的过于苛刻,有点不知道好歹。
常寿听了,却依旧火冒三丈。从灶台旁抄起一把火钳子,就要去给自家小儿子长记性。老大常富贵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将刚刚恢复安宁的家庭再弄成一团糟,赶紧双手抱住他的腰,大声劝阻,“阿爷,阿爷您别生气,别生气!老二他是年纪小,年纪小不懂事。想当年大总管刚下扬州的时候,他才十岁出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又全供着他,当然记不住以前的苦处。如今年纪稍长,咱们家的日子在左邻右舍里头,又是数得着的宽裕!所以”
“所以我才不能再由着他胡闹!”常富贵挣扎几下无法挣脱,急得额头上青筋乱冒。“我送他去社学读书,是想让他学本事,将来改换门庭的,不是让他去给全家惹祸的。那些混账话能乱说么?搁在过去,就是抄家杀头的罪名!”
“那他已经说了,您还能怎样?”老大吴富贵是各见识广的,跺着脚苦劝,“眼下这扬州城里,至少有几万人在听在说,也没见衙门里有什么动静。再说了,哪次改朝换代,没几个对前朝念念不忘的?淮扬军兵锋甲于天下,吴王他老人家还会在乎有人去给败军之将哭坟头?”
“那也轮不到他去哭!”常寿既没长子力气大,又没长子嘴巴灵光。跺着脚说道,“咱们家以前啥样,你又不知不知道!再说了,吴公他老人家虽然大度,但自古以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么?”常富贵听了,心中不免也有些忐忑。想了想,继续劝道:“即便官府将来真的追究,也不可能同时追究这么多人。顶多是抓几个实在没长心眼的去下矿井!”
“你看你弟弟这样,是个有心眼儿的么?”常寿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别抱了,松手吧!你说得对,他已经被惯成这样了,打他一顿,也长不了记性!”
说罢,心里又觉得一阵阵难过。自己小时候家里穷,念不起书。所以现在于工坊里还是一个三级工匠。而那些多少能识几个字的同行,如果手艺能有自己一半儿好的话,也早就升了匠师。钱能多拿好多不算,走到哪里还都被周围的人高看一眼。
所以,自己才豁出纸笔钱,送了小儿子去读书。本想能读出个人上人模样,谁料却眼瞅着越长越歪。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学着邻居,让他直接进店铺当学徒,或者进工坊学手艺呢。好歹一天到晚累个半死,没闲功夫去听戏子和骗子瞎忽悠。
“老大,你给他找个地方做学徒吧,最好是外地。越快越好!”常老四一直在旁边听完了儿子和长孙对话,琢磨一会儿,断然做出决定。
“啥?!”常寿和常富贵两个被吓了一跳,齐齐惊问。
“送他去外地做学徒!好歹你也是能顶大梁的大伙计了,掌柜的不会这点方便都不给!”常老四这回真的是下了狠心,咬着牙,脸上的皱纹上下抽搐,“俗话说,慈母多败儿。老二如此不长心,都是咱们和他娘给惯的。送到外地去做学徒,苦上几年,自然就明白事理了。另外,他去了外地,万一衙门里的人秋后算账,也能避开风头!不至于被人忽悠傻了,自己抱着脑袋朝刀尖上撞!”
注1:二路元帅,黑社会里的扛事儿二哥。通常负责打架,杀人,以及其他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出了事情则出面顶罪,让幕后老大得以平安脱身。
注2:乌米,高粱、黍类经常感染的一种真菌。严重时,可以导致整片庄稼颗粒无收!民间观点是,坟头上长了蒿子是吉兆,意味着孩子有出息。长了乌米,则是坏兆头。意味着家门不幸。
注3:大伙计,古代中国商铺里的高级雇员,低于掌柜,但高于普通伙计和学徒。通常,自少年起,就由掌柜专门选拔培养。待起掌握了基本技能,并且对东家有了足够忠诚度后,则委以重任。最后通常都会成为掌柜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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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星图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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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去做学徒。”老大常富贵愣了愣,两眼顿时瞪得如同鸡蛋。
他自己就是从七八岁开始给人做不拿工钱的学徒,一直熬了整整十年,才爬到了瀚源总号大伙计位置,其中付出的汗水和受到过的委屈简易难以想象,而怎么看,自家弟弟都不像是个能吃苦的模样,真的去做小学徒,估计用不了半个月就得被掌柜扫地出门。
常寿也不愿自家老二再去走老大同样的路,犹豫了一下,低声附和,“是啊,阿爷,现在的孩子,还有几个做学徒的,要么百工技校,要么淮扬商校,学费一文不交还不算,出來之后就有工钱拿。”
“问睿撬糜心歉雒!背@纤暮莺菀话驼婆旁诠巧希畹惆烟苯优慕钐爬锶ィ澳橇┭#桓鲈诮澹桓隼下胪罚扔跊'离开扬州,万一过后衙门里头人找他,不是一抓一个准么,就这么定了,让他去外地当学徒,洠С鐾街埃蛔荚倩貋怼!
“这”常寿好生不舍,但想想自家父亲的话也洠Т恚美隙对兜乩肟镏荩辽倌芏憧簧偈欠牵挡欢ǖ搅送獾兀瑳'有了什么小桃红,什么张來福的影响,他还能收一收心思。
想到这儿,他把目光转向长子常富贵,带着几分求肯询问:“狗剩儿,这事儿,你能安排得了么,不行的话,赶明儿我杀两只鸡,亲自跟赵掌柜说说去,老二虽然不争气,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当爹的,总不能看着他被衙门抓去挖石头。”
常富贵向來孝顺,不忍心看自家父亲为难,叹了口气,低声回应,“唉,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说,应该能吧,就是您得跟他交代明白,到了下边,别打着我的名义胡闹,否则,非但他得被掌柜撵回來,我这当哥哥的,也少不得要受牵连。”
“行,行。”常寿也觉得这事儿挺难为自家大儿子,赶紧连连点头。
“那就先吃饭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跟赵掌柜说这件事,刚好我们商号在集庆在江宁开了一家分号,让他到那边去,也不算远,不过是一水之隔,哪天娘和您想他了,就直接搭船过去。”常富贵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祖孙三个,一时间都失去了谈性,闷着头将蒸好的鲜鱼端上餐桌,坐下开吃,待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常寿就放下了碗筷,跟自家妻子刘氏说起要安排小儿子去江宁做商铺学徒的事情,那刘氏闻听,当然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然而常无忧自己,却顿时觉得鸟出牢笼,鱼归大海,立刻跳起來,拍着巴掌喊道:“我去,我去,阿爷啊,您这回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社学里头顶洠б馑剂耍档继焯彀遄耪殴撞牧巢凰担挂盥哪瓴拍茏湟担湟岛蠡共桓才挪钍拢沟萌ツ钕匮В匮盥巳辏偷萌タ几В坏┛忌狭耍陀质侨辏扒昂螅嗄昃痛罱チ耍娜缛プ鲅剑灰竟妨侥辏湍芰煲环莨で!
“狗屁。”常寿举起巴掌朝儿子屁股上搂了一下,大声数落,“就知道钱,你要是再不务正业,保不准还得让人家给打发回來,到那时,看你有什么脸进这个家门。”
“要么使点劲,要么别动手。”常老四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桌案上,“就这么定了,早打发他离开,慈母多败儿,再让他跟着你们,还不知道会惯成啥德行呢。”
说罢,倒背着双手,气哼哼地回了后屋。
刘氏见此,知道无法再让丈夫改变主意了,顿时心中发痛,将老二搂在怀里,泪眼婆娑。
常寿则瞪了妻子一眼,低声呵斥,“你哭什么,真要是让他继续跟在张來福身后鬼混,有你哭不出來的时候,江宁左右不过一天半的水程,你想他了,什么时候不能过去看他,码头上有专门的客船,一天三趟,咱们家现在,也不是掏不起船钱。”
话说得虽然硬气,心中毕竟还是有些割舍不下,于是乎,少不得又将小儿子拉过來,仔细叮嘱,然后又是准备四季换洗的衣服鞋袜,又是准备路上的零花钱和平时过日子的开销,夫妻两个从当时开始,连续四个晚上,每天都忙活到大半夜,一直到第五天头上,老大把学徒的名额给求了回來,又定下了可以免费蹭着商号的货船一并去江宁,才勉强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头。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