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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叮叮当当”走在最前排的淮安军将士身上,不断传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在傍晚的霞光里,闪烁如同晨曦中的星星。
有人因为运气不好,被破甲锥从铠甲的接缝处射了进去,痛苦地抓住矛杆,在原地缓缓转圈。
他们留出的空缺,迅速被第二排袍泽填补。整个三角型大阵,依旧锐利如初。
他们依旧在推进,不疾,不徐。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铜哨子声钻透连绵的战鼓,深深地钻进弓箭手的耳朵,令他们头皮发乍,两腿发软。
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随着距离的接近,伤亡在不断增加,但哨音的节奏,却始终不变。
淮安军的将士随着哨音,迈动整齐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要去享受一顿约定已久的盛宴。
刺耳的哨音里,王保保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迅速下沉。他身边的兵力足足是对方的两倍半,但他却不再有任何把握,自己能挡住对手。
“吹角,命令伏兵出击…”高高地举起弯刀,他果断地做出决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忽然变得苍凉,仿佛野兽在召唤失散的同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左右两侧树林里,有愤怒的号角声相应。早已急得两眼冒火的脱因帖木儿与贺宗哲,各自带着三千伏兵,呼啸而出。
他们从侧后方冲向淮安军。
他们要把这只刚刚醒來的巨龙,再度推入黑暗。
然而,淮安第三军中的战旗,却突然高高起挑了起來,在迎面吹过來的河风中,猎猎挥舞。
“放平长枪…”徐达猛地将自己的长矛对准正前方,大声断喝。
“吱…………吱…………”哨子声猛地一变,由三拍变成两拍。
“吱…………吱…………”“吱…………吱…………”“吱…………吱…………”凄厉的铜哨子声里,原本高高竖起的长枪,像怒放的鲜花一样,层层向前绽放。
一层,两层,三层。。。。。。
“吱……………………”所有哨音,汇集成一声长长地龙吟。
所有长枪一齐向前捅去,宛若巨龙磨亮的牙齿。
第十十五章血祭上
“全体……迎战…”王保保大喝一声,顺手从地面上抄起一块盾牌,大步迎向正对着自己的枪锋。
对手速度依旧不快,仅仅比先前稍稍提高了些许一点儿。应该是不懂得充分利用山势,或者是由于主将过于死板,为了保持阵形而故意放弃了对山坡的利用。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破绽,他必须牢牢地抓住。
“全体……迎战…”百余名忠心耿耿的家丁大吼着追上去,将王保保团团围在了正中央,每个人手里都持着弯刀和圆盾。然后像一个车轮般,朝淮安第三军滚了过去。
这是探马赤军老祖宗留下來的战术,临阵对敌,再恰当不过。当年王保保等人的祖辈,就靠着这种战术打得南宋将士抱头鼠窜。如今,他们要复制祖先的辉煌。
河滩上的两千余名探马赤军,也迅速上前,牢牢护住王保保的左右两侧。弓箭手丢弃了角弓,从腰间拔出弯刀。重步兵高高地举起长柄大斧、刀盾手将身体掩在盾牌之后,刀锋向下斜指,长铣手则将带着刺的铁叉子,从第二排位置伸过來,于自家人身前交错晃动,为敌军靠近制造障碍。。。。。
尽管被铜哨子声吵得心烦意乱,这支探马赤军,依旧表现出了训练有素的一面。所有战阵配合,都做得一丝不苟。
他们依旧有信心战胜对手。
因为对于步战而言,兵种过于单一是纯粹的找死行为。虽然对手眼下气势正盛,手里却只有长枪。而他们手里的兵器,却是长短配合,可远可近。
长枪不利于近战。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双方将距离缩短到半丈吱内,等待着淮安军的,有可能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需要参战的蒙古号手,岔开双腿,站在河滩上,将手中牛角吹得声嘶力竭。宛若猛兽嗜血的长嚎,带着金属的冰冷,透过重重铠甲,一直刺入人的骨髓。
河滩上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不敢保证火炮会不会炸膛的徐州炮手们,被督战队逼着返回弹药箱旁,拼命用抹布沾了河水,冷却炮身。
待炮身完全冷却之后,也许,他们就有下一次发射机会。
河面上的四艘战舰,也停止了洠в腥魏巫纪返姆⑸洹3堵朔绶宰羁焖俣认虬侗呖拷
洠в泄纳瑳'有号角,只有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哗哗哗,哗哗哗,好像士兵整齐的步伐。
山坡上压下來的淮安军,也同样变得悄然无息,平端着长枪,继续缓缓前行,就像一座移动的高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蒙古号角再度响起,充满了焦躁。
两千余探马赤军在号角的催促下,加速向对手冲去。
从山坡上压下來的淮安军继续下压,战术单调得令人发指。
“啊……啊………………”探马赤军们扯开嗓子,像野兽一样嚎叫。盾牌、长矛、长铣、大斧对准越來越近的枪锋,两眼一眨不眨,浑身肌肉僵硬如冰。
对方的阵形太密了,根本洠в腥魏慰盏怠3で菇舭ぷ懦で梗拖褚慌畔该艿难莱荨K运潜匦胝业狡普溃プ《允值谝徊ㄍ淮蹋拍苌附ァH缓蟛拍苁┱棺约阂环阶钌贸さ男《恿信浜铣迳薄5普谰烤乖谑裁次恢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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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最后一刻,谁的手更稳当,谁的铠甲更结实。
“啊……啊………………”探马赤军们的叫声愈发凄厉,恨不能将腔子里的所有紧张都随着叫声排体外。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回应他们的,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如上了发条的机器般整齐划一。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六步。。。。。。
“啊………”终于一群探马赤军无法承受枪锋带來的压力,脱离本阵,大叫着向前扑去。
“吱……………………”长长地龙吟再度响起,刺破天边绚丽的晚霞。如晨曦一样涤荡世间黑暗。
最外侧的淮安将士们手里的长枪,以同样的速度和角度,猛然前刺。整个三角阵的顶端和左右两个边缘,瞬间向外延伸了半丈宽。
“噗…”冷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令人额头发木。用千斤水锤反复锻压出來的枪锋,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探马赤军身上的皮甲,刺破皮肤、肌肉和单薄的肋骨,将里边的内脏搅得一团粉碎。
大部分被刺穿身体的探马赤军将士,当场气绝。还有十几个洠П簧说揭Φ模以诒涞那狗嫔希笊医校鞍
包裹在面甲后的脸孔上,闪过了一丝不忍。但长时间的训练,却让位于三角阵最外侧的所有淮安将士,毫不犹豫地采用了同样的动作。枪纂后抽,抢身转动,锐利的枪锋迅速拔出。无数条血光紧跟着飞上了天空,然后落下來,不分彼此地染红敌我双方的眼睛。
“啊……啊……………啊……啊………”十几个洠Я⒖潭掀男以硕蛘叩姑沟埃趴郏谘曛写笊医校硖逡蝗σ蝗π牛牛酝佳罢乙桓鲋С拧H欢侨醋钪帐裁炊紱'有找到,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圆睁的双眼里,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吱……………”哨子声忽然又响了起來,将所有淮安军将士从短暂的失神中唤醒。随即,整个铁三角大阵又开始向前推进,“轰轰轰”,“轰轰轰”,牛皮战靴踩得大地上下晃动。
“冲上去,冲上去拦住他们…”探马吃军队阵列里,有将领在声嘶力竭地大叫。但是语调里,却隐隐透出了几分恐慌。
如此冷酷的杀戮,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在此之前,他们周围,从來洠в腥魏稳耍友盗返孟褚惶ɑ靼悖淮亢潦粲谌死嗟母星椤!
“冲上去,冲上去杀光他们…”的确,有大批的回过神來的探马赤军,组成他们最拿手的小队冲上。就像一群秋夜里的飞蛾,绝望地扑向明亮的篝火。
大批的飞蛾,在刚刚接近火焰边缘,就被活活“烧死”,落在篝火周围,变成一具具尸体。
但是也有少数个头足够大,运气足够好的飞蛾,在同伴的掩护下,成功地砸入了火焰中央,发出“咚咚”的声响。
长三角形的淮安军枪阵,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小的塌陷。然而,这些塌陷却很快就恢复如初。
倒下的淮安军士卒,被迅速推开,无论生死。
里层的弟兄,则逐排向前补位。雪亮的枪锋,平平地指向阵外,等待对手下一次靠近,等待下一次出枪,无悔,亦无惧。
肉搏战几乎在刚刚展开的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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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甘心。
他们无法忍受。
明明那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什么都不会,连基本的兵器搭配都不懂。就知道拿着一杆长枪不断地向前捅。
而他们,却是祖一辈,父一辈都以征战为生,每个人至少都熟练掌握了两种以上兵器,并且通晓不下二十种战阵配合。
他们是天生的掠食者,而对手不过是一群猎物。
谁曾想到,这群猎物却突然长出了犄角,捅破了掠食者的肚皮…
往前捅,往前捅,往前捅,洠в斜浠瑳'有后招,这算什么本事?
然而,虎扑、蛇盘、狼跃、鹰击,各种各样的战斗花巧,在上百杆齐刷刷前捅的长枪面前,却全都失去了作用。
只要双方距离接近到半丈以内,三角阵中,就是齐齐的一排长枪。
每个人身体的宽度上,至少有一杆。无论是向左挪动,还是向右闪避,总有一杆长枪在那里等着你。
有些武艺娴熟的探马赤军,毫不犹豫地卧倒在地,试图从对方的下盘寻找突破口。
然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