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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个间歇,陈德和吴良谋两个合力拉住门闩的一端,,将其一寸寸向上竖起。一条,两条,三条。
“吱呀呀,吱呀呀,吱呀呀——!”三条粗大的门闩被移走后,两扇二尺多厚的木门,被外边的战兵合力推动,“轰!”,终于,四敞大开。
“轰!”瓮城内的元兵和二鞑子家奴立刻失去了继续挣扎的理由,像苍蝇般,抱着脑袋向城里逃去,顷刻间,就逃了个无影无踪。
“耿再成,你带领盾牌兵去肃清残敌!”朱八十一一马当先冲进来,站在瓮城中央发号施令。
“胡大海,所有战兵全都交给你,去给我拿下府衙!”
“刘子云,你带火枪兵跟上胡大海。听从他的指挥。”
“朱晨泽,带领弓箭兵占领敌楼,与耿再成一道驻扎在北门,以防敌军反扑!”
“徐一,去组织辅兵入城,跟在胡大海身后镇压地方,有趁火打劫或者负隅顽抗着,当场格杀!”
“周肖。。。。。”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被传下去,然后被跟进来的红巾军将士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当瓮城内只剩下了徐洪三等亲兵之后,朱八十一才看到了站在城门边,满脸得意的吴良谋。“好样的!”他大笑着走上前,伸手拍打对方肩膀,“佑图,好样的!如果没有你,我军进不了淮安!啊!佑图,佑图——!”
“这次,我没站在别人后边!”吴良谋痴痴地冲着朱八十一吐出一句话,身体倚着城门边缘,软软地瘫倒。
第一百四十二章鬼神
火,无边无际的幽兰色火焰,四处翻滚,所过之处,一切均化作灰烬。火海旁,一队队鬼差跑前跑后,用钢刀和铁棍驱赶着茫然的灵魂。
“吴良谋,从逆造反,十恶不赦。判受幽冥鬼火焚魂之苦,永不超生!”满身绫罗的判官崔珏举着一张纸,干巴巴地念到。黑雾在他身边萦绕,没人能看清他的面孔和眼睛。
牛头马面一拥而上,用叉子挑起自己,奋力丢进火里。烈焰翻卷,痛楚瞬间深入骨髓。吴良谋忍不住张嘴大叫,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四下里一片死寂,除了鬼怪们的狞笑声。而那狞笑声又像有形的锯子,不停地在他的骨头上来回拖动。每一次,都是血肉横飞。
他非常果断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冻在一个巨大的冰块里,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判官崔珏又捧着一叠判词出现,依旧是云山雾罩,真伪难辩。只是那判词,却愈发地不讲道理,“吴良谋,身为读书人却自甘堕落,与妖人为伍,与反贼同流。不尊礼教,不守臣节。叛受寒冰镇魂之之苦,永不超生!”
无数冷水从天空中泼下来,落在冰块的表面,一层层将其加厚。吴良谋感觉到寒气从肌肤直钻心脏,就像一条条丑陋的毒蛇。他想喊,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挣扎,却无法挪动四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寒冰之蛇在自己身体里内游动,游动,冻僵自己的肌肉,骨骼,还有全身血脉。而他却无法像上次一样昏过去,因为有一团火焰,一直在他心脏深处跳跃,跳跃,虽然微弱,却令寒气始终无法扑灭。
“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人也!”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
多年来读过的文章,如同干柴一般,支撑着心底那单薄的火苗,倔强地跳动,跳动。
“不是从逆,是老子早就想造反了!”头脑里忽然清明起来,吴良谋张开嘴巴,大声叫嚷。虽然他依旧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他却相信,对面的崔判官听得见,四下里的鬼卒们听得见,从他们脸上惊惶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肯定能听见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不是自甘堕落。夫子在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告诉老子,豺狼当道,必须反他娘的!”
鬼魂们吓得脸色发白,争先恐后地冲上来,试图用冰块冻住他的嘴巴。然而只要心中的火焰在跳动,不用张嘴,他依旧能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大音希声。
不用耳朵,每个人都能听得见。“翻遍四书五经,老子在里边从没找到过‘顺民’两个字。老子看到的是改元,看到是诛贼,看到的是民为贵,君为轻。没错,老子就是反贼,天生的反贼。这世道,除非不读书,只要是读书识字的,早晚都是反贼。”
鬼兵鬼将们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以头抢地。牛头马面、判官夜叉,一个个仓惶后退。有一首歌低低的在周围流淌,像三味真火般,令寒冰迅速消融垮塌。“持钢刀九十九,荡尽腥膻才罢手。男儿不死雄魂在,滔滔长河万古流。。。。。”
“轰!”鬼怪的世界分崩离析,金色的阳光照亮他的眼睛。
“啊!”吴良谋自己也被突然而至阳光吓了一跳,身体挣扎了一下,手脚乱舞。
“佑图,佑图哥,你别吓唬我。你别吓唬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呜呜,呜呜。。。。。”刘魁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一点点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
努力睁开眼睛,吴良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干净的屋子里。四周空气中,弥漫着烈酒和草药的味道。
“吴佑图,吴佑图你真的醒了!”正在哭鼻子抹泪的刘魁一下子跳了起来,手臂在半空中乱舞,“来人啊,快来人啊!吴佑图醒了,吴良谋这王八蛋真的活过来了。谢天谢地,他总算没有死!”
“噼里啪啦!”外边传来一串忙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十几名浑身裹着白布的色目人冲进屋子,一个个嘴巴像连珠箭般大声说着陌生的语言,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再接着,则是几张熟悉的面孔。陈德、逯德山、徐一、朱强,与白袍子们挤在一起,互相推搡着,谁也不肯退让。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现在需要安静!”苏先生的面孔最后一个从门口出现,手里包金拐杖戳在地板上,“咚咚”做响。“都给我滚出去,伊本,刘魁,逯德山,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外边待着去!”
老爷子现在位高权重,脾气也水涨船高。屋子里的众人谁也不敢顶撞他,愤怒地撇了撇嘴,悻悻地离去。苏先生却自己拿了个白布蒙在了嘴巴上,慢慢吞吞地蹭到床前。先伸出三根兰花指,煞有介事地给吴良谋把了把脉,然后扭过头,做出一幅探讨的模样,“嗯,脉象沉稳有力,乃血气充盈之相。伊本,你们天方人的办法看来是见效了。你放心,都督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反悔!”
“多谢长者夸赞!”浑身上下包在白布里的色目人伊本,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点点头,带着几分自得回应,“即便不是为了都督的承诺,我们也会全力救治他。天方人,不只是商人和权贵的帮凶。我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和这里的百姓一样,都怀着一颗仁爱之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居然引出对方这么多话来,苏先生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医馆的事情,我会抓紧。你们那个荸荠头神庙,我们红巾军也不会阻止。但是你们可以传你的教,却不能逼着别人信,更不能去找和尚、道士还有那些十字教徒的麻烦!”
“不是荸荠,是阿拉伯圆顶,那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建筑手段,能帮助人们聆听真主的声音!”白狍子再度躬了下身体,郑重纠正。“此外,尊敬的长者,请允许我告诉您。穆斯林都是一群平和的人,只有受到别人欺凌时,才会展现自己的勇武!我们跟那些打着十字的异教徒之间的冲突,完全是他们。。。。。”
“好了,好了!”苏先生摆摆手,再度不耐烦地打断,“我们红巾军信奉的是大光明神,但不在乎别人信什么!只要你们不煽动老百姓闹事,就随你们去!今天不说这些,你赶紧再给吴兄弟瞧瞧,别留下什么,什么那个你们说的那个后遗症!”
“是,长者,伊本愿意为您解忧!”白布袍子大声答应着,快步走到床边。摆开一个随身的箱子,从里头拿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锤子,有剪子,有长针,还有打造成蝉翼一样薄的小刀。
吴良谋被吓了一跳,求救般将眼睛看向刘魁。谁料刘魁好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吐了下舌头,笑着回应,“佑图兄,没见过吧。这些色目人的玩意虽然古怪,可你这条小命儿,却是他们救回来的。别怕,他们不敢治坏你。都督说过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淮安城里的所有色目人,都会被赶走,谁也不准再多停留一天!”
“淮安?!”吴良谋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好像打开了淮安城的城门。努力扭动了一下身体,他想自己爬起来。却发现手和脚都软软的,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我,晕倒了,我晕了多长时间。都督已经将淮安城拿下来了?!”
“还说呢,你小子一昏就是整整半个月。老子都准备给你去买棺材了!”刘魁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红着眼睛抱怨。“别动,别动,让这个色目人给你检查。他跟都督打过包票,如果治不好你,他就自己给你偿命!”
“何必如此!”吴良谋皱起眉头,声音里充满了感动,“吴某何德何能,值得都督如此大动干戈?!吴某一条贱命,没也就没了,怎么能为此让都督失了民心?刘老二,你当时也不劝劝都督!!”
“我呸!”刘魁转过头,冲着地面做呕吐状,“说得好听,你当时怎么不自己醒过来劝?!一睡就是半个月,老子都快被你给吓死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这。。。。”吴佑图皱着眉头欲继续呵斥,却被色目人阿本轻轻按住了肩膀,“别动,你大病初愈,最好不要多想事情。给你治疗的事情,是我自己揽下来的。真主心怀悲悯,不会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病死。。。。。。”
“咚!”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