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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平凡无奇,却给他的脸平添了一种别样的风采。
後来,他跟我并排著走路,没再跟那群男生一起。他喜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搭话,可惜我没那个闲聊的心情,只随便支应他。他也不恼,就这麽跟著我似乎也是有趣的事情。我干脆再不理他。
那时我的肚子已经是饿得狠了,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胃在辗转收缩著,很是折磨人的意志。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在黄色的面条里面发现的那只蜜蜂,立即有一股酸意涌上口腔,我捂著嘴匆匆退到路旁的草地上干呕起来。
跟我走在一起的同学都围了过来,纷纷表示他们的关心。我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嘴角,鼻子里吸入了那纸上的人造香料的味道,又是一阵恶心呕吐,这回只能吐出一点黄疸水出来了。
我痛苦地蹲了下来。
几个男孩七嘴八舌地商量著要把我送去校医室,我只蒙蔽著眼睛,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很快,有个人将我背了起来。我挣扎著推开那人,全身剧烈地抖动。
“我……我可以走路。”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很差,可是我还是尽量说服他们。因为我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是男人。
洛澄-昨晚上将我送回来的那个男孩,他走上前来,默默地跟著我走。男孩们不再争执。
我们穿过我住的高级公寓式宿舍区,再穿过普通宿舍区,走到食堂前面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我烦躁地站在门口等著他们去找位子,无意中憋见对面篮球场上一个熟悉的、令我毛骨悚然的身影。
那人显然也看见我了,他领著几个人向我这边走来。
我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迅速冻结。
洛澄大概是发现我一脸惨白,问:“你怎麽了?”
我没有答话,脑子里想著的唯一字眼全是一个字:逃!
不理会我那几个同学,我拨开人群,往食堂里面走去。
穿过了一个个买饭菜的队伍,我才发现这食堂只有一个出口,另外的出口大概在厨房里面。我只好往二楼跑去。
二楼人比一楼还多,不过也许我可以借著这一点掩盖行踪。於是我在一个靠著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不顾桌上其他的人讶异眼光。
我往下望去。
他和他带来的几个人被学校的警卫拦在食堂外面,另外还有一些学生打扮的人上来驱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人却突然抬起头往上看,他的目光正好对上我的,我连忙低下头。
楼下的骚动很快就解决了。那群人被赶了出去,围观的学生们也都作鸟兽散。
紧绷的神经终於放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胃就开始扭曲著痛了起来,那痛感狠狠地撕扯著我的神经。我离开了那张桌子。
我回到一楼,看见那些男孩子终於找到了合适的座位。他们见了我,都纷纷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坐下,洛澄把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推到我面前。
我再冷漠,也忍不住感激地对他笑了。此时我的确是需要好好地吃上一顿饭,於是我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他们都在讨论刚才那个小骚动。
男生的聒噪程度,可以比女生还厉害,我边吃饭边想著。随後我又想起,我既没跟这麽多男生相处过,也没跟女生相处过,凭什麽下这个结论?
饭後我跟同学们道了别,洛澄追了上来。他说他有很好的止吐药,要我去他的宿舍拿。
大概,他是一个好人吧。
我用我贫乏的经验判断著,因为他的眼睛总是那麽纯净,让我自惭形秽。我拒绝了他,愣愣地出了校门。
3
我傻乎乎地出了校门。
这学校是一所三流大学,建在市中心,对面是一个大型购物广场,成日里闹轰轰的。车子很多,人也多。我默默走著,那喧闹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怎麽也爬不进心里去。
好像很冷,我抱住身体。三月的天气,虽然仍带了点冬季的余寒,我身上穿的却是可以御寒的厚夹克,可是还是冷。
我抬起头,天空是一片阴霾,是下雨的前兆。
我又低下了头。
洛澄站在我面前,对著我微微笑著。
“你去哪里?”
“随便逛逛。”
“广场里面现在正在搞特价,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摇头,往前走去。忽然我又转过头来。
“你别跟著我。”我说。
洛澄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话,他苦笑著挠了挠头,很不知所措的样子。然而他还是说:“我……你知道我是那个……那个……”
“gay?”
他涨红了脸,有点局促不安地说:“你别这麽大声……我,”他苦笑:“我们是同一类人吧?我觉得,你应该也跟我一样寂寞。”
我大笑出声。
“怎麽了?”他不解。
“我一点也不寂寞,而且,我没有义务陪你,我可不像你整日都那麽闲。请不要再跟著我了。”我冷冷地说。
他尴尬地垂下头,有点泄气。
“不过,我有义务请你吃一餐饭,答谢你昨晚送我回去。”
他很快又抬起头来,对著我笑了出来。
我们两个并肩往前走。这种感觉有一点点奇妙,从前跟我并排走在一起的,向来只有那个男人。那人不允许我跟陌生人接触,不允许我跟别人走在一起,我只能想著他,看著他。而我现在,却要过跟一个认识不过几天,除了名字和性取向,其他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并排走在一起,还要在一起吃饭。这於我,完全是新鲜的。
我会很多种中国武术,我会做很精致的料理,我会弹钢琴……我会很多东西,唯独不懂得怎麽与人相处。我在那人身边五年,从未交过任何一个朋友。
胡思乱想著的时候,我和洛澄已经走到一间日本料理店前面。就在我们正打算踏进去的时候,一辆白色跑车在我们身边的马路上突然刹了车停下来。我们都吓了一跳。
车门打开,一个穿著一身休闲服的成熟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
我突然一阵晕眩。
太阳开始从云层里爬了出来,偷偷洒下一抹光芒,然而却开始下起了雨。
男人向我咧开嘴笑了,伸出手来捉住我的胳膊。
“总算追上你了。”他开口说话,露出满嘴白牙。
我像是见了鬼般,突然拔足狂奔。洛澄也追了上来,问我为什麽跑。
我四肢发软,只不停的跑,分毫不敢停下脚步。不,我不想再被他们捉去了……
那人的声音在身後越来越远:“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不会再做任何事了!”
魔鬼的承诺,有谁会相信?
我没命地往前跑,拐入九转八弯的小巷,专门挑狭窄的路,以防那人的车子会追上来。洛澄也不再多问什麽,一直跟在我後面。
要命的是,我突然觉得眼前一蒙……我感到我自己倒在了地上,冰冷的水泥地也刺激不了我的神经,绝望的黑暗立即包围了上来。
我晕倒在大街上,最後见到的,是从天空中慢慢飘落下来的细细雨丝。
-细雨飘零.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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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眼前是空茫的一片,好半天我才醒觉,这里应该是医院……
头很晕,肚子很痛,我没办法坐起身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你终於醒了。”
洛澄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面。他坐在我身旁的一张椅子上,看见我醒了,脸上浮现出惊喜的颜色。
“我……我怎麽晕了?”我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支支吾吾地说:“嗯……其实是……呃……”
我不耐烦地说:“我到底怎麽了?”
洛澄习惯性地挠头,仍是支支吾吾的。我不想再理他,便扭过头去不说话。也许我是得了绝症吧?爱滋?还是什麽癌症之类的病,才会让他完全不敢跟我说我的病情?
“你……”
“我要上洗手间。”我打断他的话。
他愣了一会,随即什麽也没说,动作利索地将我扶起来。
身体的不适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我在他的搀扶下下了床。
我环顾四周。这间病房只有两张床上躺著大著肚子的女人,其他几个床位都是空的。
当时我也没细想为什麽我会跟孕妇住在一起,直到我的房间门被推开,两个记者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走进来看见我後,便拿照相机对准我劈里啪啦地照了好几张相片。我当时就懵了,完全没搞清楚这是什麽状况。然後其中一个男人拿著小本子和钢笔,走上前来连珠带炮似的发问:“温雨零先生,请问您现在有什麽感想?您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你的同学吗?你从一出生就发现自己是这种体质吗?你的父母有没有带你去医院看过?还有,您日後打算怎麽处理这个孩子?您会通知您父母吗?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我的大脑彻底爆炸,整个人似乎被炸的粉身碎骨,再也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
愣愣地转过头,我望了一眼身边的洛澄,他对上了我的目光,眼神闪躲。我已经知道,我完了。
“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洛澄将那两人驱逐了出去,并且按铃叫来了医生护士。一群医护人员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对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我没事後才离开。
我整个人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中。
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怀孕了?
为什麽,为什麽我会怀孕?是老天对我开玩笑吗?我明明是个男人……我……我是个男人啊!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那男人……怪不得会住在妇产科,原来……”
“真是看不出来……”
耳边传来两个女人的低声议论,我再也无法忍受,推开洛澄扶著我的手,我冲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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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的风吹得我的头发猎猎做响,时而夹杂著一点雨丝,扑面向我袭来,丝毫不留情面。我逆著风,终於攀上了天台的护栏。
很好,只要我往下一栽,这个世界、这副丑恶的身体,就会全部消失。很好,这样很好。
我笑了起来,手扶上了我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一个小孩子在里面孕育了,两个月前,我的身体被种下了这颗罪恶的种子。他是谁的孩子呢?我也不知道。就让我带著他离开这个绝望的世界吧,让他永远不要见到我和这个世界恶心的模样。
我往栏杆上爬。
“温雨零!”洛澄在我身後喊我。
我转过头去,对他说:“你走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