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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话时,距第一次报案是72小时。
我立刻和同事爱德华去探访Stephanie的住址。雪莱街1300号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半洋房,半地下的两房一厅出租,楼上则为房东自用。房东金太太说李京兄弟二人在这里住了已有一年,房租每月600。4个月前他们说有一个女孩子想搬来,于是房东涨了50元房租。金太太帮我们敲租客的房门,一个憔悴的男孩子开了门,他便是李京。
看到我们他非常的悲哀和愤怒。
“三天了。”他说。“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来?我在Stephanie 失踪4小时的时候就报了案,可是你们不管。”男孩的眼眶红了,哽咽着。
爱德华警官和我轻声安慰他。
“我睡不了觉,吃不下饭,什么都不能想,就只守着门坐着,总觉得就在下一分钟,会听到钥匙的声音。”大滴泪水从李京尚且稚嫩的脸上趟下来。我看了也不禁动容。
在我们的解释和安抚后,李京和唐安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10月10日晚 上8点,大家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发现没有食用油了。Stephanie提议去离家步行10分钟路程的Safeway连锁超市买油。李京说开车载她。Stephanie却让李京,唐安二人留在家里复习功课准备考试,自己独自前往,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兄弟两个在遍街寻找不获的情况下于夜里12点报警。
我们询问Stephanie的交友情况。李京若有所思的说:
“几天前,Stephanie说有人跟踪过她,还说她很漂亮,她曾经警告过那个人,如果他不走,她就报警。”
温哥华曾发生陌生人驾车尾随亚裔女子和专门在网上聊天室寻觅亚裔女子事情,李京的叙述引起了我们的重视。然而我们只知道这个“搭讪的陌生人”是个当地的白人男子,无头无绪,何从找起。
之后的一周我们公布了Stephanie的照片并通知中国大使馆。失踪事件经媒体报道寻找目击证人,始终不得要领。有人议论和一宗连环杀人案有关,一时间人心惶惶,愁云惨淡。
10月21日,离失踪已有10天了。早晨醒来,我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事情发生。下午911接到报警,两个露营者发现一具装在旅行箱中的尸体,位置在史蔑夫湖旁一条小路以北10公里很陡的木制筑堤下,怀疑是失踪的Stephanie。即便作为一个警员,我始终达不到漠然对待生离死别,此时眼前又浮现少女明亮的面孔,我心情沉重。很快,尸检报告出来,死者正是Stephanie,死因是被掐住喉咙窒息,发现尸体处不是第一现场。
在尸体发现的同一天,李京准备搭乘飞机回北京,在机场登机前安检人员在计算机中发现名字后曾被扣留。这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关注。
是夜,皇家骑警对Stephanie的住处进行搜查,并询问李京,历时两个小时。在我们告诉李京Stephanie的尸体被发现时,他的情绪极其激动,久久不能回答我们的问话。因没有证据和犯罪动机,骑警没有能将李京,唐安列为嫌疑人。也是因此我们无法阻止李京的离境。在他离开前,我们要求他提供 DNA 样本,但被拒绝。
李京于10月23日乘飞机离开加拿大回中国。我陪同他一起去机场并进行了最后30分钟的谈话。我先和他聊了前途,学业。在试探不果的情况下,我突然说:
“是你杀了Stephanie,不是吗?”
李京愣了片刻,随后痛苦的咆哮:
“她是我的女朋友啊,你们怎么能这样认为。”他哭诉着,泪水奔涌而出。我连忙地给他一张纸巾擦拭。在他离开后,我将丢在垃圾箱中的纸巾保存。正是这张沾了李京DNA的证物,为之后的指证提供了证据。
对比发现在Stephanie身上有李京的 DNA。但没有李京表哥唐安的DNA显示。翻查超市的闭路电视,并 翻查超市的闭路电视,并没有Stephanie,李京,唐安去过的纪录。同西门菲沙大学联系,我们得知李京在女友被害的前两日已从大学退学。而在其在向警方报案后的第二天,便向旅行社查询回北京的机位。在随后的十余天内,警方多次找他面谈,而李亦两度要求旅行社提前给他机位。直至Stephanie的尸体证实被发现后,当日李京即订机位,两天后持单程机票返回北京。
因为以上疑点,我们将证人面谈转为对证和盘问。
案情至此有了突破。
头爱戴王冠的女孩 (下)
11月30日,骑警正式以谋杀罪拘捕唐安。因其不承认参与案件。当晚骑警派出卧底套料。
按卧底作业规定,警员不可主动诱导,谈话必须自然发生。
该卧底在唐安被捕后当晚,预先安插入囚室,二十五分钟后唐安被关入,二人同处一室直至次日晚上。卧底假称因涉及伪造信用卡诈骗被捕,他向唐安说自己只是从犯,试图帮朋友脱身,却反被朋友指称是主谋要代人受过,自己的女朋友和父亲会因此难过。
这番表白让处境类似的唐安身有同感。在交谈中他向卧底表示,李京杀死了Stephanie后精神十分困扰和难过,他承认自己参与抛尸。唐安还说很想自己的父母,他是独子,父母都从事电影业,他在中国有一个相处四年的女友。他问卧底自己可能受到什么处罚,及加拿大的监狱是什么样子。
经过这次谈话,肯定了唐安是同犯,但排除了他的谋杀可能。12 月 2 日皇家骑警起诉唐安为事后从犯,并指出李京为该案凶手。开庭显示Stephanie是在熟睡中遭男友勒颈致死。
2002年12月唐安以9万元保释。
之间我联系到帮Stephanie做签证资料的中介负责人齐氏夫妇。提起这桩悲剧,齐太太感慨的告诉我Stephanie的父母亲都已退休,家境普通。Stephanie从职中的外语专业毕业后工作了来年,她的英文很好,一心想在国外发展,事实上她的入学考试分数很高,直接修大学课程。Stephanie家里拿出所有积蓄,她的姨妈又凑了一些才得以出国。来到加拿大,她非常用功,是Top Student。她计划转入省立大学,快些毕业工作赚钱。还说要申请家里人过来。
“她同李京同住大概也有一些费用上的考虑吧。”齐太太缓缓的说,
“Stephanie是一个很懂事很乖的孩子,她是真的想作出一番成就来的。”
2003年6月这件轰动全城的谋杀案终于得以开庭。然而这却不是曙光的开始,否则我就不会在文章开始时说自己走入了一个在10年的骑警生涯中所遇到的最悲哀,最灰心,最无奈的泥潭。
那一天,唐安由律师和友人陪同到庭聆厅初审,我坐在他身边作少量翻译。唐安戴眼镜,身着黑色西装、红色衬衣和风衣,打红色领带,短发涂发胶,看来神情镇定而轻松,待人彬彬有礼。在休庭期间出入法庭和电梯时,多次主动为后来者打门。我注视着这个男孩子,实在难以将他和协助抛尸联想起来。
第二天下午法院裁定:因警方在取证过程中程序不合法,认罪叙述是以诱供的方式获取的,并不是唐安主动承认的,这侵犯了他的沉默权,违反了人权宪章。因此,不能作为法庭的证据。唐安无罪释放。 判决一出,连我这个警察也不禁哗然。我不敢想象Stephanie的双亲在听到判决的心情。那是怎样的绝望和愤怒。
不仅如此由于唐安的辩护律师强调,唐安如果返回中国,会再次受审,这不公平,因此估计,唐安会以此为理由向加拿大提出难民申请。
主犯李京在离开加拿大后不知去向,因此无法安排审理。关于他,有人说他住在北京家中,有人说在游戏机听见过他,也有人说他进入精神病院治疗。
如今Stephanie的双亲都已年逾60。父亲卧床不起,母亲为女儿的沉冤得雪四处奔波。上个月他们的一封请愿信辗转交到了我手。除了能帮他们把信提交皇家骑警,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在打些什么?”录入的此刻女友问我。她是去年刚从南京来温哥华读研究生的。
我把事情的始末说给她听。她很沉默。
“你始终都没有提到李京的谋杀动机。”她说。
“因为主犯未能得以判决,骑警不予公开细节。”我叹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尸检报告说那女孩子怀孕了。”我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在加拿大,怀孕超过3个月便不可以堕胎。”
女友抽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说:
“我想起了一支歌,唱给你听。”她幽幽的哼起来: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曲,只觉得音符好像细线,密密的将我的心脏缠绕了起来。
我望着窗外的郁金香,再过两天花就要谢了。
后记:因为是小说,所以隐去了人物的真实姓名。杰森林是我为了把故事穿起来杜撰的。事实上这个案件中的确有几位华裔警员协助,在此向他们致敬。
至于凶手和共犯,19岁年级你们竟然残忍到谋杀曾经是最亲密的人,还能伪装的如此悲痛欲绝。不管你们躲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良心的煎熬,她将如影随形的注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