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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林不喜欢这个问题,也不想看到公司里有超过一半的雇员得和其他人类遭受相同的待遇——不是被湿婆病毒害死,就是被A疫苗害死。约翰.布莱林,身为医学博士,还是有些怜悯之心,而这有部份是来自於他对为他工作的人的爱护——这也是为什么迪米区.波卜夫会被带到堪萨斯接受B疫苗注射的原因。所以亨利克森可以看见,大老板对於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那么地好受;毕竟,人还是有良知的。
「那已经决定了。」在一、两秒的难过之後,布莱林说道。他已经保住了「计画」内的成员,因为他们的科学知识将对未来有所用处,但会计师、律师和秘书就不在保留的名单之内。他所要拯救的人数约在五千人左右——相当於堪萨斯和巴西营区所能支援的人数——这已经相当宽大了。布莱林曾经是个马克思主义的信徒,他曾经想过甚至发表言论指出,世界需要菁英份子带领人类进入新世纪;不过他真正的想法是,他坚信自己正在拯救这个星球,虽然代价高昂,但却仍然值得追求,只是他内心深处仍旧希望能安然度过这段过渡期,不要被罪恶感给击垮。
这对亨利克森来说就容易多了,因为他认为人们对这个世界的作为就是一种罪恶,不管是那些做的人、支持的人,或是坐视的人都是罪犯。他的工作就是阻止他们;这是唯一的路,因为这样就能让无辜的人得以生存,而大自然也是。不管如何,「计画」的仪器和人员都已就位:威尔森.基林确信能完成任务,全球保全已技巧性地打入雪梨奥运的保全计画,再加上波卜夫在欧洲的活动。是的,「计画」将会继续执行,而且一旦成功,地球将在一年後整个改观。目前,亨利克森唯一担心的是,会有多少人能在这场瘟疫中幸存——「计画」里的科学家不知已经为此讨论过多少次。大部份的人都将死於饥荒或其他原因,而少数能组织起来的人则会想知道何以「计画」的成员也能存活下来,於是采取行动来和他们对抗。至於多数在自然状况下存活的人,则将被邀请加入「计画」的保护行列,而且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接受这项邀请。那其他人呢?——管他的!亨利克森已在堪萨斯营区设立起保全系统,那里会有重型武器,足以处理那些感染上湿婆病毒的暴民。
这场瘟疫的最可能後果将会是社会的快速崩坏,就连军方也将四分五裂。在雷利堡的士兵会於一开始时被派往大都市去维持秩序,然後也感染上瘟疫。接著,军队的医生就会试著去治疗——其实没有多大用处——最後整个军队的结合力失去控制,这时想要采取有组织性的行动就已经太迟了。整个社会将经历一段快速分崩离析的阵痛,但很快就会过去;而且,只要在堪萨斯基地参与「计画」的人保持缄默,就不致於会遭受到组织性的攻击。唉,反正就是要人们相信死神也在这里到处肆虐——也许挖几个坟,丢几个尸袋,然後拍张照片以资明鉴;最好是公开焚尸——这样就能吓阻人们,让他们前往其他的防疫中心。没错,对此他们已经策画经年,所以必然会成功,而且一定要成功,否则有谁能拯救地球呢?
自助餐厅今日的主菜是义大利菜,波卜夫很高兴看见此地的饮食不是「素食」,因为义大利面里有肉。在喝下一杯葡萄酒之後,他看到基尔格医生也正独自一人在吃著饭,於是便决定走过去和他搭讪。
「啊,哈罗,波卜夫先生。」
一你好,医生。我的血液测试报告出来了吗?」
「结果还不错。胆固醇有点高,HDL/LDL比值有点低,不过这没什么,只要做些运动就能恢复正常。你的PAS也不错——」
「这是什么?」
「前列腺特定抗体,是用来检查前列腺癌的。所有的男人在五十岁之後都该做这种检查,你的还不错。我本来昨天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被一堆文件给绊住了。真是抱歉——不过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波卜夫先生。」
「叫我迪米区。」这位俄国人说道,同时伸出了手。
「约翰。」医生回答道,并且和他握了手:「对你来说,该叫作伊凡吧。」
「我发现你不是吃素的。」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观察道,同时指了指基尔格的食物。
「噢?什么?我?不啦。迪米区,我可不是那种人。﹃有智慧的人』通常都是杂食性动物,我们的牙齿也和草食动物不同,珐琅质不够厚。素食主义者或许应该算是一种政治运动的象徵,他们有的人甚至连皮鞋都不穿,因为皮革也是动物的产品。」基尔格顺口吃了半个肉丸,代表了他的想法:「我甚至喜欢打猎。」
「咦,这里可以吗?」
「在『计画』营区里不行,因为我们有规定,但出去外面就可以猎鹿、美国野牛、麋鹿和鸟之类的,任何一种都行。」基尔格说著,眼光往巨大的窗外望去。
「野牛?我以为它们已经绝种了。」波卜夫说道,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曾经听过和读过的东西。
「也不尽然啦!一百年前是濒临绝种,但有足够的数量在黄石公园存活并繁衍了下来,也有的是私人圈养的。有的人甚至拿它们当牛养,而它的肉质也挺棒的。虽然叫野牛,但这附近的店里还是买得到它们的肉。」
「野牛可以像牛那样圈养吗?」波卜夫问道。
「当然,就基因上来说,所有动物都非常相近,交叉饲养其实很容易。」基尔格微笑道,「比较困难的是一般的牛会被这些野牛吓到,以致於无法尽它原有的责任。如果想改变这件事,就要从小把它们饲养在一起,这样牛就会习惯,到它大一些时便能做它该做的事。」
「那马呢?我以为这里应该有马的。」
「啊,我们是有,不过主要是赛马和一些北美野马。马厩就在营区西南方。你骑马吗,迪米区?」
「不,不过我看过很多西部电影。当道森带我四处参观时,我还期望能看到腰间系著柯特手枪,骑马赶牛的牛仔们呢。」
基尔格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猜你是在城里长大的。嗯,我也曾经是,但我已经爱上这里,特别是在马背上时。想要骑骑看吗?」
「我从来没骑过马。」波卜夫承认道,同时对这项邀约深感兴趣。这位医生是个外向的人,或许还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呢。他能从这人身上获得一些资讯;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如是想。
「嗯,我们有一匹温和的赛马,叫作『奶油』,你要不要试试看?」基尔格顿了一下,「能来这里真好。」
「你也是最近才来的?」
「我上个星期才来到这里,过去我一直待在位於纽约市西北方的宾汉顿实验室。」他解释道。
「你从事什么工作?」
「我是个内科医生——事实上是流行病学家,专门研究疾病的传染途径;另外,我也从事许多临床诊断,所以也是个合格的家庭医生。不过老实说,我还是比较精通流行病学;这种工作比较像会计,不像医生。」
「我姐姐也是内科医生。」波卜夫试探地说道。
「噢?她在哪儿工作?」
「在莫斯科。她是小儿科医生,七0年代毕业於莫斯科国立大学。她的名字叫玛丽亚.卡德叶维娜,我是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而我爸则叫阿卡第;这样你明白了吗?」
「你父亲也是医生吗?」基尔格问道。
波卜夫摇了摇头:「不,他跟我一样,是个间谍——国家安全情报官。」波卜夫突然说了这句话,想看看基尔格的反应——他知道这里无需保密,而且如果先透露一些自己的事给对方,就比较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你在前苏联国安会待过?没骗我吧?」医生一副无法置信的神情。
「没错。不过我的国家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国安会面临裁减的命运,因此我就被……你们是怎么说的?裁员?」
「你在国安会里是做什么的?可以说吗?」
波卜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位运动明星。「我是情报官,负责搜集情报,并暗中与某些人连络。」
「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某些人或团体见面,然後讨论……对彼此都有利的事。」他含蓄地说。
「譬如说像谁?」
「这我就无可奉告了。你们的布莱林博士知道,而且这也是他之所以雇用我的原因。」
「你现在也是『计画』的一份子,不是吗?」
「我不知道——约翰派我来这里,不过没说为什么。」
「噢,我知道了。嗯,你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的,迪米区。」医生心想,纽约来的传真上有提到这一点;看来不管他是否愿意,这个迪米区现在的确已经成了「计画」的成员,毕竟他也注射了B疫苗。
俄国人试著让话题重新回到正题:「我以前就听过这个什么『计画』——这到底是什么计画啊?你在这里的工作是什么?」
这次轮到基尔格的脸上出现窘迫的表情。「嗯,等约翰来时,他会亲自为你解释的,迪米区。对了,晚餐如何?」
「以营区的食物来说,今天算是好的。」波卜夫边回答边怀疑自己刚才是碰上了哪枚地雷——看来他正逐渐接近某些重要事情的核心——他对一位已经知道答案的人问了个直接的问题,而他的不知情反倒让基尔格吓了一跳。
「是啊,在烹调这方面,我们可是有不少高手。」基尔格享用了他的面包,「那么,你想不想来个乡间骑乘之旅呢?」
「好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明天早上在这里等我…我看就约七点吧,我带你四处走走。」基尔格离开了餐桌,一边猜想这个俄罗斯人来这里的目的。奇怪,如果布莱林雇用了他,他应该是很重要才对,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