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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将段牧欢的尸体抬下楼后,立即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发誓拼出数百条人命,也要将刁贯天留下命来。
简刀枪手中之剑如狂飚猝起,突然掀扬起一阵旋风。
刁贯天人已腾空,在一次极快极美的小幅度折翻下,人在半空,来势侧旋,箫如万蛇齐噬,刹那间组合成烂丽奔激的波涛,汹涌如潮。
简刀枪猛然弯曲身体,剑刃洒出光雨缤纷,向刁贯天拦腰缠带而去。
刁贯天狂笑如啸,抖手挫腕,身形左右相互闪动,如鬼魅般神秘莫测。
魔箫便立时快如飞隼,再变作腾蛟。
变幻莫测又快速无匹。
撞击戮刺,倏忽上下,瞬息掣回,在连串清脆的碰磕声中,简刀枪打着旋落于地面,如同折翼之鸟。
他的剑疾然在地上一点,便已弯曲如弓。
然后,他突然撤手。
这一把弯曲了的剑倏然挺直,弹跃而起。
恰恰在此时,简刀枪已一脚踢出,正中剑柄。
而他的人已斜斜飘飞,双臂振舞,人突然拔升二丈,身形起伏间,“呛”的一声轻响,手上已多出了一把闪着幽幽之光的小巧雪亮的刀。
刀一出,立即狂起狂翻,寒气漫天地卷向刁贯天。
如此一来,一刀一剑,便如同两个人同时攻击刁贯天——而且,其中一“人”根本就不用顾虑防守!
刁贯天的身子突然以诡异的角度暴旋。
这种动作,已违背了人体内的结构原理。换句话说,只要是正常的人,就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动作。
但刁贯天又岂是正常的人?
那把飞出之剑,便从刁贯天的腋下穿过,在剑身边擦过的那一瞬间,刁贯天的箫在剑上轻轻地一拨!
这一拨的力道拿捏得极好!
便见这把剑的角度略略一变,竟回头向简刀枪射来!
简刀枪一惊之下,立刻以刀横封!
“当”的一声,剑便飞了出去!而刁贯天却已乘简刀枪以刀磕剑之时,暴掠而上!身形略闪,已至简刀枪的身前。
简刀枪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身子立即向后倒仰而下,双脚如一把剪刀般绞向刁贯天的下盘。
转眼间,两人已折过上百招。
又是一次正面短兵相接。
“呛”的一声,简刀枪的刀几乎把持不住而脱手飞去。
刀势被强大的箫劲击回。
刁贯天立刻顺势而上,魔箫在刀背上一弹即走,直削简刀枪的左胸。
简刀枪迅即闪身,左手在腰间一摸,手中赫然有了一杆枪。
但这枪太过细小了,仅小拇指粗细,长约四尺,竟可如柳枝般盘曲回绕。
这便是简刀枪的枪。
江湖中对这杆枪是久仰其名而未谋其面,因为从未有人能逼得简刀枪使出他的枪。
这是简刀枪三件兵器中最为霸道的一件兵器——锁云枪。
枪头上有一团红缨,便如一团正在愤怒燃烧的火焰。
锁云枪一出,便疾如流星般飞射。
枪尖直指袭来之箫,竟然从萧端之孔一扎而进。
刁贯天大惊失色。
如果这管箫被损,那么他的武功便要大打折扣了。
可惜枪尖虽然扎进箫管,但后面部分却是被卡在外面了,否则一穿而过,从那一端出来时,便可直接进入刁贯天的身体内了。
饶是如此,也可让刁贯天惊出一把汗了。
当他发现此枪并不能一穿而过时,不由暗道一声:“侥幸!”
当下,他怕损及箫身,立即挫肘回收。
但简刀枪却已顺势而进,枪尖仍是紧紧地抵在箫管之上。
刁贯天连接着变了几个身势,无奈简刀枪的“锁云枪”是可以弯曲变形之物,一时又如何摆脱得了?
刁贯天大怒,暴喝声中,迅速将内家真力贯于箫中。
简刀枪便觉一股奇大的暗劲沿 “锁云枪”向自己袭来。
简刀枪但觉手心一热,“锁云枪”几乎脱手而飞。
大惊之下,他不得已才把 “锁云枪”从箫管中撤回。
简刀枪的枪法果然精绝,一杆细长的“锁云枪”,被他舞得漫天飞扬!
转眼又是数十招过去了。
刁贯天暗暗心焦,又要故伎重演了。
但见他身子陡然拔升,身在空中,箫管便已飞舞如乱蝶。
箫声又起。
简刀枪的枪法开始凌乱了。
难道他又要如段牧欢一样遭到刁贯天的毒手?
箫声越来越猖獗。
枪法越来越不成章法。
楼下之人不由暗暗心惊。
简刀枪的嘴里开始有血渗出。
刁贯天得意地狂笑。
箫声扣人心弦,如抽丝剥茧般带走人的理智,如无孔不入的水银一般入侵人的心灵——
简刀枪支撑不住,跌坐地上。
刁贯天得意之极,他手中的箫在左手指间盘飞。
他渐渐地向简刀枪靠拢,而简刀枪已没有反击的能力,他的脸已扭曲变形。
在离简刀枪仅三尺之遥时,刁贯天的萧划出一道弧线,向简刀枪的前胸扎去。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有人来救,也是来不及了,简刀枪必死无疑!
倏地一声冷笑,竟是简刀枪发出来的。
然后,便见他手中的“锁云枪”如怒龙般穿射而出!
如此近的距离,即使刁贯天的反应比惊电还快,也是来不及了。
刁贯天的箫扎入了简刀枪的胸中!但简刀枪的枪同样扎入了刁贯天的心窝。
两个人都不动了,像一对好朋友一样静静地对面站着。
他们二人以及他们的兵器共同组成了一个可以平衡站立的整体。
刁贯天的眼中闪过一种迷茫之色,他根本不相信他所亲自经历的现实。
刁贯天嘶声道:“为……为什么……会……会这样?”
说话时,他的口中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简刀枪的眼中有了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微笑,那么的骄傲与自信。
他喘息着道:“我……听不到……听不到……你在说……说什么,但……但我猜……猜……得到!”
刁贯天的眼中闪过惊愕之色,他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这使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颤声道:“莫非……莫非……你已经……已经聋了?”
他忘了如果简刀枪聋了,他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简刀枪根本还能听到的。
简刀枪笑了笑——在这时候能笑出来的人,一定是一个英雄!
他艰难地道:“我……我猜得出你……你要问我为……为什么……会……会这样?”
他看着刁贯天道:“我……我知道……我也一样无法……无法抵御……抵御你的魔音,所以……所以在与……与你……对阵之前,我……我便自……自己刺……刺破了……自己的耳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的神色仍是那么的愉快。
刁贯天的眼中闪过后悔与绝望之色,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一点。
其实,简刀枪在段牧欢说出他临死前的那一句话时的一脸茫然,便是因为他的耳朵已没有任何听力了。
而此后与刁贯天决战时,他从来都是尽量与刁贯天正面相对,因为他听力已失,无法听风辨音了。
这一切,刁贯天都未留意到。其实,换成是别人,也一样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的。世上有几个人会自毁听力呢?
但简刀枪这一手的确很有效,他的听力一失,刁贯天的魔箫便再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了。
但为了出奇制胜,他却仍是故作为魔音所伤的样子,他口角的血,也不过是自咬舌尖而成的。
他这出戏演得很成功,至少,“戏”开演的时间把握得很好,他完全是凭观察刁贯天的手势来确定刁贯天什么时候开始以魔箫之音发动攻击的。
刁贯天自以为已是势在必得,所以才放松了警惕,这便是简刀枪的机会。
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简刀枪竟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因为他知道当刁贯天逼近他的时候,如果他的攻击过早开始,那么刁贯天便有可以会有办法避过,而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了,便没有第二次了。
所以,他便决定以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刁贯天的命。
三尺之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绝对致命的距离。
刁贯天杀得了简刀枪,但简刀枪也一样杀得了刁贯天。
刁贯天的眼中有了无限怨毒之意,他恨简刀枪,也恨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甘愿为段牧欢送死。
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刁贯天与简刀枪同时抓着自己的兵器,用力一拉。
然后,鲜血便如喷泉般从他们各自的身上射出。
两个人同时向后缓缓倒去。
楼下的人目睹着这惨烈的一幕,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立即欢呼之声与痛哭之声同时响起。
他们为大敌之死而喜,为楼主段牧欢、简刀枪以及别的弟兄之死而悲。
几个“青铜镜卫”飞身上楼,抓起刁贯天尚有余温的尸体,便朝下扔。
下边的人将他接住,立即有人各持刁贯天的一只腿,齐齐一用力。
“哗”的一声,刁贯天便已一分为二,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
“砰”的一声,一只大锤已将刁贯天的脑袋砸得稀烂。
每一个人都想对刁贯天的尸体发泄一下他们的怒火。
别怪他们。
无论是谁,只要是稍有热血的,当看到两千多患难与共的弟兄一日之中全都已成隔世之人时,他都会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的,他们并不过分。
刁贯天的尸体很快便成了一团团的肉沫了。
柯冬青便是在这时候回到“欢乐小楼”的。当他跨进“欢乐小楼”时,看到的是数百个人围作一团,在有些疯狂地叫喊着,带着一种悲怆的男人哭腔。
活人都是如此,而死人则静静地躺在地上。
柯冬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
足足有五千人!
空气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