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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河对这珍珑精研几十年,对这棋局早就镌刻于心,对方如何出子,自己如何应对,对方如何应对自己的应对,而自己又如何在下一步进行反击,等等步骤桥就烂熟于心,此时见杨易这一子虽然摆放的颇为高明,但也不脱自己思虑的范畴,心中不由大失所望,说道:“杨大侠棋艺果然高明!”
说话时,从罐子里拿出一枚黑子按照以往的应对方式放在一个眼上。
杨易见他放下棋子,摇头笑道:“棋艺高明与否,第一子也未必能看的出来!”拿出一枚白子应了一步,道:“这是第二步!”
苏星河见他这第二步走的极为奇特,不争大势反保边角,大异一般棋理,颇出他思虑之外,咦了一声,道:“杨大侠这一着却是大为古怪!”又捏起黑子应了一着。
杨易笑道:“对付这样古怪的珍珑须得用古怪的路子才可。”
捻起一枚白子啪的一声敲在玉石棋盘之上,道:“这是第三步!”
对于这破解之法,杨易早就在脑海里推算的明明白白,此时谈笑间落子如风,啪啪啪一连几个白子落了下去,使得整个棋面愈来愈是混乱,这珍珑一开始黑白交错,纵然混乱,但好歹还有章法可循,可此时被他一连几个不知所云的怪招落下之后,棋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稀粥,已然分不清到底那个是白子的地盘那个的黑子的地盘,便似东周列国,五霸七雄乱战一般。
苏星河一开始还应付的轻松写意,可杨易三个棋子落下之后,他落子开始变缓,待到杨易第十着落下之后,苏星河额头开始冒汗,待到第十七着落下之后,苏星河身子一震,手捻棋子呆若木鸡。
段誉在旁边看的眉飞色舞,连连叫好。
这珍珑棋局,却是已然被杨易破了。
杨易将手中棋子往前一推,笑道:“这叫做乱中取胜,我破你珍珑用了十七步。我还有一着,二十三步,也可以败你。”
苏星河涩声道:“杨大侠好棋艺,不知你说的二十三步破解之法又是怎样?”
杨易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伸手一挥,面前的黑子白子忽然飞到空中,随后同时落在了棋盘之上,上百枚棋子竟然只发出一声脆响。向棋盘仔细看去,所有人都是一惊,只见棋盘之上黑子白子互相纠缠,互相攻杀,活中有死,死中带活,正是初始的珍珑棋局。
上百个棋子同飞空又同时落地,这份控制力便足以惊人,而杨易竟然能控制着上百枚棋子不偏不倚的在棋盘之上摆成了一副珍珑棋局,这份眼力功力控制力已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在场中人无论僧俗,无论男女老幼,见到杨易露出这么一手,都是悚然动容,眼热心跳。
将棋面恢复之后,杨易冲苏星河笑道:“看我第二种破解之法!”
纵然苏星河功力高深,见识过不少高明人物,此时也心中惊骇难言,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叹道:“怪不的杨大侠马踏天下,无有抗手,只这抛子成局的手法,天下间便无人能够做到。”
他收拾心情,对杨易道:“请!”
杨易不再多说,重又拿出一枚白子,抢先落子,笑道:“第一步!”
苏星河不敢怠慢,思虑良久,方才应了一步。
杨易捻子敲击,笑道:“第二步!”
苏星河手捻黑子将整个局面看了又看,沉吟不语。
他虽然早就将这珍珑熟记心中,但因为杨易的棋艺实在太过于高明,他生恐自己记忆有错,使得应对出现偏差,只得再三确认。
如此杨易每落一子,苏星河便会想半天才会应上一子,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也才下了七个子。
围观众人眼见苏星河长眉抖动,额头上皱纹由浅而深由少而多,本是花白的头发竟而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变为全白,一局棋尚未结束,他竟然好似苍老了几十年一般。
众人见他刹那间苍老如此,略一沉思,便知他心神耗费极大,才有这番光景。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杨易落子依旧飞快,反而苏星河却似乎连拿棋子的力量都没有了,手掌在棋罐里捞了半天,连一枚棋子都没有拿的出来,似乎未战先怯的士兵一般,有点不敢与杨易正面放对。
“啪!”
杨易将第二十三个黑子敲在棋盘之上,长身而起,笑道:“珍珑棋局何足道哉!”
苏星河如遭雷击,身子颤了一下,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白须之上,红斑点点。
薛慕华几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摇摇欲坠的苏星河搀扶到一边,薛慕华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要送往苏星河口中,被苏星河伸手打断。他看向杨易,一脸的萧瑟落寞之情,嘿嘿道:“这笼珍我精研几十年,连一种破解之法都没有,但杨大侠你只是半天时间就想出来两种破解之法,棋艺天资远超星河多矣!”
苏星河惨然道:“先师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我与丁春秋两人学艺之时,他也将诸般技艺传与我们两个,可笑自不量力,贪多嚼不烂,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尝试一番,欲求像先师一般,成为绝世全才。”
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天资与悟性才行,我资质之差,较之先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往往老师眼中只是寻常技艺,但我却要耗费好多时光方才能想的明白。先师诸般技艺,我学了半生,却连一成都没学到,直到丁春秋暗害先师,我又抵挡不住之时,我才知道我走了歧路,当初我若是专心习武,丁春秋纵然厉害,却也未必能赶得上我。”
苏星河每说一句话,身子便摇晃一下,嘴角血流不止。
他嘿嘿笑道:“资质不行,悟性不行,纵然再努力,也不过是枉费心力,于事无补。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嘿嘿,我这一生可全都错了啊!”
杨易道:“你错不在贪多,错在无能!”
苏星河口中血流更速,道:“是,相比杨大侠,我确实是无能!”
他将身子一侧,伸手指向旁边的三间木屋,“你与虚竹两人都破了这珍珑棋局,一起进去罢!”
杨易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伸手拽过一脸踌躇之色的虚竹,一脚将木屋踢个大洞,提着虚竹迈开大步,走进木屋。
第九十四章问询
苏星河身后的小木屋共有三间,但却无有门户,被杨易一脚踢穿之后,方才算是有了一个门洞。
杨易提着虚竹进了木屋之后,外面许多观望之人心中有的心中好奇,不知这屋内到底有何奥妙,使得苏星河如此郑重,只有破的了珍珑棋局之人才允许进入。好奇之人虽多,但窃喜之人也有不少。
刚才见杨易突发异状想要出手伤害之人,在杨易恢复正常之后,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生恐杨易提剑杀来,此时见他进入木屋,都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趁此机会转身便走,只是一瞬间,现场中人便少了三分之一。
鸠摩智、段延庆几人也都趁机离开。
慕容复看向阿朱,“阿朱,你跟我们会燕子坞么?”
阿朱对慕容复行礼道:“公子,我答应了萧大爷,要随他前去报仇,我就不跟大家回去了。”她哽咽道:“公子,您……您多多保重!”
公冶乾与风波恶看了看萧峰,又看了看阿朱,齐声笑了起来,“阿朱妹子,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
阿朱脸上发红,低头不语。
萧峰对公冶乾、风波恶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慕容复一眼,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再不多看。
阿朱看向萧峰,眼神里露出乞求之色。
萧峰心头一软,心道:“日后杀慕容博之后,才应对此人罢。”
慕容复不再多说,对包不同、公冶乾等人道:“走罢!”
王语嫣与几个家臣随之而去。
段誉眼看着王语嫣越走越远,有心开口挽留,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张了几张,终是颓然闭口,一颗心好似飘到空中,空落落毫无凭依。
慕容世家中人走了几步后,慕容复的声音远远传来,“阿朱,你也多保重!”
阿朱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此时杨易已经进入了屋内。
将虚竹放下之后,杨易看向前方的一堵木墙,笑道:“无崖子,你还没死么?”
虚竹此时尚自呆呆愣愣,不知杨易说的无崖子是何人。
他冲杨易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杨大侠,小僧本是少林弟子,苏先生说过只有他门中弟子才能进入此门,我还是出去为妙!”
杨易笑道:“这是你的机缘,我不好横加干涉,我来此另有事情向人请教,你先站在此地等上一会儿便是!”
虚竹不知杨易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为人一向好说话,见杨易如此说了,便道:“小僧听杨大侠的!”
真的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自杨易问话之后,小屋木墙后面久久没有应答。
杨易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一道清朗的声音说道:“道兄,你是何人?”
杨易闻言笑道:“我是杀丁春秋之人。”
屋里之人沉默一会儿,方才道:“原来是杨大侠到了!没想到小徒开了这么一个棋局,竟然将你也请上山来,当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杨易笑道:“适逢其会而已。”
屋里人道:“适逢其会也是缘分,杨大侠,外面的珍珑棋局可是你破的么?却又为何带着一位少林弟子进了此屋?”
虚竹将屋内之人单凭听力,便判断出自己少林弟子的身份,心道:“这人是谁?难道就是刚才杨大侠说的无崖子么?可这无崖子又是谁?听他刚才所说的话,似乎是苏星河的师父,可苏星河的师父不是早就死了么?”
他正惊疑不定之时,便听到身边杨易笑道:“破解你珍珑之人便是这位少林门下的弟子,他破解之后,我又重新破了一遍,因此方才两人一起进来。你可是无崖子?”
屋内之人沉默片刻,道:“我便是无崖子,也是苏星河与丁春秋的师父。”
他叹道:“杨大侠为人聪明机警,恐怕只是从小徒摆局收徒之事,便已经猜出老夫在人世罢?”
杨易笑道:“这倒不是,你诈死不出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只是其中原因,